“有,一直有,在我和她們相處的時候,我不止一次地懷疑過,可是你知道嗎?就算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那也只能是糾結而已,是的,我愛雨桐,我愛安雨桐,雖然懷疑,但我一直覺得她們兩個就是一個人,我承認我之前喜歡的就是雨桐,是那個在我年少的時候闖進我生命里面的人,但是后來,那么多年,陪我經歷了那么多的是安雨桐,六年,你認為六年算是什么?如果我不愛她,我怎么可能和她在一起那么長時間。在我再一次遇見當年那個雨桐,就是田雨桐的時候,我心里愛著的就是她啊,我可以告訴你,如果那個時候我知道自己一直都認錯人了,我也不會突然就愛上田雨桐的,但我至少不會那樣傷害她,如果一定要選擇的話,我想我會選擇和她做朋友,或者從此陌路,我絕不會因為她而放棄安雨桐的,是的,如果不是我在那一年遇上了她,也許我就不會注意到安雨桐,可是那只是我注意到她的一個原因而已,我愛上的她,就是她自己,而不是我記憶中的那個人。”
“呵呵,是嗎?幸虧雨桐不在,不然她聽到了得多傷心啊。”程曼似笑非笑地冷冷哼著,她以為簡濤會有愧疚,但是沒有,眼前的簡濤理直氣壯地訴說著自己對安雨桐的愛戀,而這一切,與田雨桐無關,多么令人心寒。
簡濤喝了一口水,涼涼的,劃過喉嚨的時候不是很舒服,繼續說:“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么田雨桐會懷上我的孩子了嗎?我和她打的賭,她應該都有告訴你吧。”
“你喝醉了,她去找你,你把她當成了安雨桐。”程曼本來想說的夸張一點,至少渲染一下,可是現在,當簡濤說了那番話之后,一點興致都沒有了,只是用最簡單的語言概括出那天的情景。
“我以為只是一個夢呢。”簡濤回憶了一下,雖然喝醉了,但是還是有一點點印象的。
“我還以為你會抵賴呢。”
“自己做過的事情,有什么好抵賴的。”
“簡濤!”程曼大叫了一聲,“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之前不是還求著我告訴你的嗎?現在知道了,你就不能裝出一副很愧疚的樣子嗎?你對雨桐不是應該心懷愧疚的嗎?她到底做錯了什么,要遇到你這種人。”
“可是我想知道這些事情,她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明明是有很多機會告訴我的,她不是想得到我嗎?為什么不告訴我呢?她可以告訴我她懷了我的孩子,至少那樣,我們家里人就會站在她的那一邊了。”
“孩子?哈哈,是想讓她把孩子生下來么?然后呢?等她把你的兒子生下來之后再拋棄她?簡濤,我之前只是討厭你,只是因為雨桐的事情討厭你,可是現在我發現我錯了,你就是一個壞人,一個不折不扣的混球!”田雨桐大聲地罵道,也顧不得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我不是這個意思,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和你說,反正我是對不起她,這一點我沒有不承認,我也很愧疚,這種愧疚也許會糾纏我一輩子,但是你要我怎么樣,要我在這里哭給你看嗎?”簡濤有氣無力地說,也不想為自己辯解了,而那個答案他突然也不想知道了,只是腦子里不斷地閃過和田雨桐相處的點點滴滴,他們吵架接吻說笑話,原來想起來,他們之間竟然也有過那么多讓他可以一想起來就會心一笑的記憶呢。
在大人面前乖巧的田雨桐,嘟著嘴不高興的田雨桐,和他吵架時惡狠狠的田雨桐,說愿意為他死時堅定的田雨桐,吃方磚時弄得滿手都是的田雨桐,幫他擦干頭發的田雨桐,小心翼翼地幫他包扎傷口的田雨桐,被她傷害時害怕的田雨桐……
簡濤突然一個激靈,怪不得田雨桐昨天會那么失控,是自己那一次給她留下了太重的心理陰影了嗎?可是就算這樣她也一直都是那么固執地愛著自己,明明是自己傷害了她啊,為什么還要弄得像是她做錯了事情一樣拖著她走呢?她在害怕自己,她一直都在害怕自己,所以她做的每一件事,說的每一句話,都漸漸地變得小心翼翼起來,所以她寧愿和自己離婚也沒有告訴自己孩子的事情,她是下定了決心要離開自己的吧,就算沒有那次車禍,沒有那個誤會,她也會離開自己的吧,就像她說的那樣,她決定放手了,成全自己和安雨桐,也放過她自己。
“你自己好好想清楚吧,簡濤,你還記得之前答應我的事情吧,下面我說的話請你一個字一個字地聽清楚,永永遠遠都不要再出現在雨桐的生命中,就算你現在知道了這些事情,就算你愧疚,也許就像你自己說的那樣,也許這種愧疚會伴隨你一輩子,但是請你自己一個人去愧疚,不要再打擾雨桐的生活了,你能帶給她的只是傷害而已,再無其他,你昨天也看到了,她見到你會有什么反應,請你不要再去揭開她的傷疤了,否則,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程曼的語速很慢,好像要把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符號,都重重地刻進簡濤的血肉里。
“聽見了嗎?聽見了就吱一聲。”程曼冷冷地說。
簡濤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他倒不是怕程曼放的狠話,只是有一句話程曼說對了,自己能夠帶給田雨桐的,除了傷害,再無其他,既然如此,自己遠遠地離開她不傷害她就是最好的彌補吧。
程曼瞥了一眼簡濤,說:“大少爺,這次我可是真走了,希望您能夠記住自己說過的話。”
程曼走后,簡濤一個人又坐了很久,慢慢地一口一口地仔仔細細地大半杯冰涼的水喝干凈,喉嚨漸漸適應了那種涼涼的不舒服的感覺,明明是喝了那么冰的水,為什么還是覺得心里燥熱地難以平復呢?為什么眼睛里好像要有什么東西跑出來嗎?是不是水喝的太多了呀。
簡濤看著玻璃窗外的行人,各種各樣的面容,各種各樣的表情,各種各樣的步伐,各種各樣的人生。簡濤忍不住想,他們的人生會是什么樣的呢?也許每一個人都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個不為人知的病痛吧,就像他自己,在簡家大少爺的光環之下,有那么多的心病,現在又多了田雨桐一個。也許田雨桐是有一點特殊的,他想過要忘記母親的事情,想過要不去想安雨桐和自己說的那些奇奇怪怪的話,可是他想記住田雨桐,想用一生一世去記住田雨桐,現在開始,就已經開始害怕自己哪一天會忘記她了,也許只有這種方式,才可以讓自己好受一點吧,看吧,田雨桐,不僅僅是我在傷害你呢,你也在折磨著我呢,簡濤就這樣自欺欺人地想著,竟然不經意地笑起來。
和田雨桐離婚之后,簡濤也沒有回到簡家居住,而是住在了他們結婚的房子里,就算那段時間以為田雨桐肚子里的孩子是別人的,就算那個別墅里面充滿了關于田雨桐的回憶,他還是住在了那里,支開了所有人,只有自己一個人,屋子里有些地方都積了灰了,說來真是犯賤,那么多天,他都是睡在客房里,一切都和田雨桐還在這里生活時一模一樣。只是每一天,他都會去地下室待一會,有時候拉開簾子,有時候不拉開,沒有什么表情,只是看一下而已。
從程曼那里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后,田雨桐搬回了簡宅,沒有原因,只是想搬進去,他沒有把誤會田雨桐的事情告訴其他人,事情就這樣吧,就讓那些真相折磨著他直到變成秘密吧。
程曼也沒有將簡濤找她的事情告訴田雨桐,她擅作主張地阻斷了田雨桐和簡濤之間的一切聯系,她以為那就是保護。
簡濤和田雨桐離婚的事情很快傳遍了海城的大街小巷,至于他們為什么會離婚,沒人知道,各種版本都有,人們對于慶典時美麗的田雨桐轉眼之間變成豪門棄婦這件事津津樂道,畢竟是不錯的談資,但很快,人們忘記了這件事情,因為每天都有很多的事情在發生,更多更新鮮更有娛樂性的新聞奪走了人們的眼球。
經歷了田雨桐的事情,程曼也好好地反思了一下自己,她和簡言雖然誰都沒有說清楚,但是再別人眼里儼然已經是一對情侶了,而他們也做著每一對情侶在做的事情,雖然誰都沒有表白。她曾經不解田雨桐為什么不和簡濤把事情都說清楚,可是當她自己和簡言那么近距離的接觸的時候,當她連對簡言說“我愛你”都不敢的時候,她懂了,什么叫誠惶誠恐,什么叫欲言又止。田雨桐和簡濤之間隔了一個安雨桐,而自己和簡言之間隔了一個杜曉寧,雖然簡言從來沒有和自己說過關于杜曉寧的事情,但她是一個女人,自然有自己的辦法去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雖然那些事情有時候自己都害怕知道。只是做朋友就可以了,程曼勸告著自己,人不能太貪心,貪心是沒有好下場的,現在這樣能夠以一個朋友的身份在他身邊,不是已經很好了嗎?更何況做朋友的話,要穩定地多,至少比戀人長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