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桐一直都是那個樣子,像個人偶一樣躺在床上,除了呼吸和心跳,就跟洋娃娃沒有什么差別,還是蒼白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只是她漂亮的睫毛再也沒有撲扇過。
簡濤一直陪著她,不分晝夜,幾天下來,人也瘦了一圈,簡中毅看著心疼,卻勸不住他,只是不斷地警告別人千萬不要把田雨桐孩子沒了的事情說漏了嘴。
簡濤陪著她說話,給她讀報紙,幫她做按摩,有些本來應該是護士做的事情,他怕護士做的不好就自己學,醫生說要按摩兩次,他就再加一次,好像只要這樣,田雨桐就會早一點醒過來一樣。
他再也沒有和安雨桐聯系過,一個自己愛的人,一個愛自己的人,他已經做了選擇。簡濤對于為了留住愛人自殘的行為向來不屑,他之前一直以為田雨桐說的可以為他去死是自己給自己一刀子的那種,或者幾片安眠藥意思意思,可是他沒想到田雨桐不是為了留住自己而去做什么傻事,而是在自己和他之間選擇了讓他活下去。
“雨桐,你醒來吧,你看一看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了,永永遠遠,生生世世,我保證再也不會和你提離婚了。”簡濤反反復復就這么幾句,只要田雨桐能夠醒過來,他愿意放棄所謂的自由和幸福,他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守護這份無愛的婚姻。
時至今日,簡濤依然不愿意去承認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一點點愛著田雨桐的,他把一切歸咎于愧疚于責任,自欺欺人,自我折磨。
田復也回來了,比上次看到的時候老了很多,陪他一起來的是遲未明。
當看到躺在那兒動都不動的田雨桐,遲未明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那個像死人一樣的田雨桐,還是原來那個總是欺負自己的田雨桐嗎?他忍不住看了一眼田復,又不敢多看,軍長怪不得那么急著趕回來。田復對田雨桐的寵愛,除了他們自己,可能就只有遲未明最清楚了。
田復本來對簡家父子充滿了怨念,可是看到那樣的簡濤,再也說不出一句責怪的話。這就是命吧,田復收起所有的傷心難過,還是平時嚴肅的樣子,端詳著田雨桐,粗糙的大手撫過她的臉頰,說:“睡夠了就醒過來吧,別嚇唬大家了。”
簡中毅將孩子的事情告訴了田復,田復只是點點頭,經歷了喪妻之痛后,他對失去這個大外孫并沒有多少震顫,只要田雨桐還在就好,人不能太貪心。
田雨桐出車禍成為海城的大頭條,每天都有關注,這個剛剛在公眾面前露面就出車禍的女人,幾乎成了海城人茶余飯后談論的重點。
程曼在正好出了一個長差,田雨桐出事的消息還是簡言告訴她的。一直以來,都是程曼從田雨桐那兒打聽關于簡言的消息,沒想到,自己有一天還會從簡言的嘴巴里聽到關于田雨桐的事情,只是這個事情是不是太不靠譜了,她都懷疑是不是簡言子啊跟自己開什么玩笑。自己真是太忙了,忙的忽略了田雨桐,而事實上,她多多少少還是有些介意簡言喜歡田雨桐這件事情。
程曼大哭了一場,很多很多原因,很多很多情緒,為田雨桐,也為自己。
簡母來的時候差一點被門口熟悉的身影嚇著,這個是小言嗎?他的小言,在外面有沒有吃什么苦,受什么罪?
簡母喊了一聲“小言”,聲音不是很大,她怕這是幻覺,可是哪怕是幻覺,也是好的啊。
簡言轉過身來:“媽。”
“讓媽媽好好看看,瘦了。”簡母摸著簡言哆哆嗦嗦地說,有些激動。
“媽,我挺好的,您還好吧?”
“小言,你什么時候回來?”
“媽,這個問題你就不要再問了,我踏出簡家的那一刻就決定了,不會再回去了,我現在挺好的,你兒子那么能干,在外面也能好好的,媽媽,沒有簡氏的光環,我也可以很好,我一定會證明給你看的,再也沒有人可以戳外面的脊梁骨了。”簡言笑著說,現在的他,的確不錯。
“哪里能比得了家里,你看你都瘦了。”簡母說著心疼地摸摸簡言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