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濤一直不知道怎么和田雨桐開口，自從鐘銘囡走后，雖然覺得換藥對自己來說是一件有點高難度的事情，但都是自己解決，他不想再繼續增加他與田雨桐之間的交集，所有的一切，已經夠多了，萬一停不下來，怎么辦？

程曼總是旁敲側擊或者非常直接地問田雨桐關于簡言的事情，田雨桐只是覺得有些無感，她現在覺得自己是自顧不暇，怎么還有精力去管別人的事。

海城的夏天總是下雨，程曼很早就起床了，她已經能把雞蛋煎得很好了，過幾天就要高考了，但除了考點周圍的限行政策，一切似乎與她無關。

程母忙于公司的事情，她都不知道那個二十幾年來只會相夫教子的女人，是怎么做到這些的，一下子變成了職場女人，程曼看著都覺得心酸。

雞蛋在平底鍋里發出滋滋的聲音，熟練地翻到另一面，微微撇到一邊，在另一側放上兩片培根，取了盤子，又將培根翻了個面，將煎好的雞蛋盛出來，不一會兒，培根也好了，又將培根取出來，順手關掉天然氣，端著盤子走到餐桌邊，拿出兩片土司，給自己倒上滿滿一杯。夏天的時候，除了以前媽媽弄好了，程曼從來不熱牛奶，直接從冰箱里拿出來就喝，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可以瞬間清醒過來。

電視里已經有早間新聞，當程曼吃到一半的時候，就開始介紹路況了，擁堵的城市，似乎每一個路段都在堵車。

一個人，聽著電視里傳來的聲音，默默地吃掉早餐。突然覺得這個屋子好安靜，沒有了爸爸，沒有了媽媽，沒有了田雨桐，似乎一個人的時候還能聽到房間各個角落傳來的大家的歡笑聲，可是一抬頭，卻什么都沒有看見。

公司是九點上班，可是她幾乎每天八點就去了，程曼現在已經越來越體會到爸爸的不容易，一個要養家的男人，擔子總不會太輕。

因為是夏天，天已經透亮了，程曼想過，過一段時間就把辦公室里面那間小房間改造一下，現在雖然可以休息，卻并不能夠滿足起居的要求。有什么工作到太晚了，一個人回去還真的有點怕。

停好車就上去了，公司在15樓，高不高低不低，程曼經常會想，如果哪一天電梯罷工了，會怎么樣？還好電梯的質量一直非常好，每年檢修的時候都沒有什么問題，保質保量地工作了那么多年。

電梯里放著音樂，居然是恭喜發財，程曼有點想笑，但就幾秒，便到了15樓。

拿出昨天帶回家的文件，又仔細地看了一遍，確定沒問題了，放到一邊，又閉上眼睛。今天的合同是和簡氏簽的，不知道是誰過來，只是一個小合同，應該見不到他吧。

“總經理早。”是新來的前臺小姐，正拿著噴壺去澆花。

“那么早，在這里工作還習慣嗎？”

“大家都對我挺好的。”前臺小姐笑著回答，她是個很漂亮的姑娘，笑起來尤其漂亮。前臺是一個流動性很大的崗位，能干一年就不錯了，前臺是一個公司的門面，只要漂亮得體就可以了。

這個小姑娘中專剛剛畢業，做什么都很積極，不知道過了這個月，會變成什么樣。

“那就好。”

“總經理，有什么要做的嗎？”小姑娘撲閃著大眼睛，很是靈動。

“今天要有客戶要來，你把會議室準備收拾一下吧。”

“還要準備什么嗎？”

“不用了，其他的準備工作，等小王他們來了他們做就好了，你只奧打掃一下就可以了。”

前臺小姐應了一聲，明顯有些不滿地嘟起嘴。程曼只當沒看見，繼續干自己的事。積極是好事，可是只要干好自己分內的事就好了，這是程父生前經常教導自己的話，但她只要真正工作了一段時間后才理解了這句話是什么意思。比如這個新來的前臺小姐，干什么都很積極，可是其實做什么都做不好。這個合同，她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而且投影儀什么的她都不會用，就算檢查也不會，她能準備什么？這里是公司，不是學校，程曼只是讓她跟著學學，但真的能到什么份上，只能靠自己了，沒有誰會真的閑到手把手教一個新人的份上。

離九點還有五分鐘的時候，員工們都踩著時間陸陸續續地來了，有些在電梯里遇到了，說這話，發出笑聲。

“總經理好。”

“總經理好。”

“……”

簡單得就像例行公事一樣的問候。

程父死后，他們以為公司要倒了，沒想到這一對母女接了下來。一開始他們是很不屑的，這兩個養尊處優只知道美容逛街的過日子的女人，從來沒有涉入過職場，怎么可能接的下來這樣突然變得燙手的攤子。可是后來發現，不是一家人不進一進門，經商還是要點天賦的，而程曼顯然具備這些天賦，雖然一開始難免生澀，可是后來越做越順手，而且她的思路手段，雖然不夠成熟，總是出人意料，卻總是很管用。他們私下里開玩笑說，總經理談生意就像打游擊一樣，雖然無章可循，卻是成效突出。

“小王來了嗎？”

“還沒有。”

“一會兒他來了，就讓他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

“恩，知道了，總經理還有什么吩咐嗎？”

“沒有了，你們自己忙自己去吧，今天簡氏回來簽合同，雖然對他們來說是小合同，但對我們來說卻是很重要的，大家好好準備，一定要拿下這個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