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敷衍我？”

“沒有，那你呢？”

“也是因為有很美好的回憶在里面。”簡濤凝視著什么地方，表情看起來很認真。

田雨桐不喜歡那么深沉的他，雖然比玩世不恭的樣子要好很多，但終究覺得有些沉重了，她有些不滿地說：“學我。”

“哪有？誰規定只有你可以有美好的回憶了。”簡濤停頓了一會兒，說：“里面有媽媽的味道。”

“媽媽的……味道？那個，是什么味道？”田雨桐重復著，她沒有媽媽，她不知道什么是媽媽的味道。

“就是甜甜的濃厚的味道，感覺是被愛著的。”

“哦。”田雨桐低著頭，她以為她可以不在乎這個問題，她以為這么多年了，自己已經可以坦然面對了，可是當簡濤說是被愛著的味道時，她突然失落了。

“你怎么了？”

田雨桐不說話，只是搖著頭。可是她的否認是那么的無力，她所有的落寞都寫在了臉上，藏不住、逃不掉。

“你的媽媽是個什么樣的人？一定很溫柔吧？”

“恩，在我心里，她是全世界最美麗的女人。那時候，我們家很普通，我記得他總是很忙。”簡濤說起簡中毅的時候，不是用“老頭子”，就是用“他”一筆帶過，他心里到底有多少怨恨，讓他固執著不肯開口叫一聲“爸爸”。

“也許你不相信，我小時候不怎么記得有他這個人，他實在是太忙了，我很少看見他，陪我長大的是我媽媽。那時候，我們家條件不差，當然也不算太好，和一毛錢一包的汽水辣條比起來，光明方磚還是很貴的，夏天的時候，每次媽媽給我買了一塊，我就吃得很慢很慢，都化開了，吃得手上臉上到處是，后來學聰明了，就把它放在碗里，用勺子剜著吃。其實現在的味道感覺沒有以前那么醇厚了，雖然奶味還是很足。小時候可以吃的東西和現在比真的是太少了，所以就算冬天的時候，也盼望著夏天可以快點到來，因為到了夏天就會有光明方磚吃了。媽媽知道我很喜歡吃，所以每天放學的時候，回到家，碗里已經放好了。小時候，我總是很奇怪，那么好吃的東西，她怎么會覺得太涼了不好吃呢？”

“是舍不得吃吧。”

“后來家里的條件漸漸好起來了，他經常會給我買一些其他國家的東西，那時候，我就漸漸發現，我吃的玩的用的，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樣了。那時候，家里開始有傭人了，媽媽什么都不用干，可是每年夏天，她還是會幫我準備好一碗方磚。其實說來也奇怪，再好吃的東西，吃多了總是會膩的，可惟獨對它，我竟然到現在還覺得那是最好吃的東西。”簡濤邊說邊回憶著，一臉陶醉的樣子，又對田雨桐說：“說說你吧，是什么讓你對它情有獨鐘？”

“可以不說嗎？”

“不行，我都說了，你不能耍賴。”簡濤不依不饒，他什么時候變得那么八卦了？

田雨桐抿了抿嘴，輕輕地說：“是因為一個人。”

“男的嗎？”簡濤幾乎是下意識地接過話。

“不是，女孩子。”田雨桐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把小濤說成女的，可是她的腦子什么都沒想，嘴巴就這么說出來了。

“哦……”簡濤似乎松了一口氣。

“你應該沒興趣知道吧？”

簡濤承認，當她說是女孩子的時候，他真的沒什么興趣了，可是她那么認真的樣子，和剛才吃貨完全不一樣的樣子，讓他忍不住想要多了解一些她。簡濤不斷對自己說，對于她，自己已經知道的夠多了，可是又有一個聲音說，只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當是聊聊天唄。

“你說吧，就當是聽說書唄。”簡濤抑制著情緒，裝作無所謂地說。

“我初一的時候，經常被高年級的人打劫……”

“你被打劫？”

“不要那么驚訝好不好？這不是很正常的嗎？而且，你明明以前就有問過好不好？”田雨桐有點失落，他說的每一個字，她都記在心里，可是她說過的話，他卻忘了。

“哦，想起來了，你也是傻不拉幾乖乖把錢給他們的。”

“你能換個詞嗎？什么叫傻不拉幾的。”

“哦，那就是憨不拉幾的。”

田雨桐拍了他一下，又馬上收回了手，有點尷尬地抓著自己的手。

簡濤像什么都沒發生一樣，說：“喂，說書的，怎么沒聲了，繼續啊。”

田雨桐調整了一下，說：“后來我都習慣了，可是有一次，我正準備給錢，她就出現了，她用力地推開那些人，拉著我就跑……”

田雨桐看了一眼簡濤，他的臉上看不出什么變化，似乎只是在聽一個百無聊賴時隨手翻來的故事。

“繼續啊，哪有你那么不盡職的說書先生啊。”

“哦，后來我們就成了好朋友，經常在一起玩，那年夏天，我們一起去吃了很多的東西，有一次，大中午，三十多度，她說帶我去一個地方，然后我就坐在她的單車后面，騎了整整一個多小時，買了光明方磚。我問她，為什么非要這家的，不是到處都有嗎？她說她最喜歡這家的。”

“是程曼嗎？”

“不是，那年夏天我們就分開了，但是她說了，我們以后見面了，無論在哪里，什么時間，一定要認出彼此。”田雨桐說著，嘴唇有點抖。

“你們后來見過嗎？”

“不知道啊，也許見過吧，只是沒有認出來而已。”

“她一定是個很好的人，才可以讓你記住那么久。”

“是很好的人，也是很笨的人。”田雨桐笑了，真的是笨蛋啊，太木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