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曼和田雨桐開著玩笑打打鬧鬧,又小心翼翼地躲避著,生怕一不小心弄疼了她。
“腳上呢,你等一下啊,我去弄點(diǎn)熱水,那么長時間了,可以熱敷了,你當(dāng)時怎么沒有好好處理一下啊?”程曼責(zé)怪的語氣里帶著不可掩飾的心疼。
“其實(shí)小梅已經(jīng)幫我處理好了,只是自己這兩天沒仔細(xì)弄。”
“啊?你自己都沒換過藥啊?田雨桐,你有沒有常識啊?”程曼大吼著,要不是看她是病患,真想揍她,好好的一個人,不就嫁了個人嗎,就把自己整成這樣了。
程曼一邊吼著,一邊幫她去準(zhǔn)備熱水和毛巾。田雨桐看著她的背影,嘴角微微地笑起來,程曼回來的時候,她還是傻傻地笑著。
“傻妞,瞎樂什么呢?”程曼輕輕彈了彈田雨桐的腦袋。
“想到一首歌,一個像夏天一個像春天。”
“笨蛋,是一個像夏天一個像秋天。”
“秋天就秋天吧,看在你對我不錯的份上,這次就讓著你吧。”田雨桐笑嘻嘻沒臉沒皮地說。
“嘿嘿嘿,你就貧吧。”程曼將溫度適宜的毛巾敷在田雨桐的腳踝上,“自己扶著點(diǎn)。”
“曼曼,我要是真沒人要了,你得接著我啊,不能讓我一個人孤獨(dú)終老啊。”
“那你就努力點(diǎn),別讓人間慘劇在自己身上發(fā)生。總覺得他不可能真的對你一點(diǎn)感覺都沒有吧,習(xí)慣是多么可怕的東西啊,弄不好他現(xiàn)在也正在飽受相思之苦。”
他?可能吧?但肯定不是我。
“如果他的心是一片空地該多好,就算是長滿了雜草也好啊,我可以一點(diǎn)點(diǎn)地拔掉,在種上美好的東西。可是,他的心里,開滿了鮮花,已經(jīng)有人捷足先登了。那我算什么?我該怎么做?一點(diǎn)點(diǎn)拔掉他小心翼翼呵護(hù)著用心愛著的玫瑰嗎?先把他心里的鮮花都除掉,等到都是一個個坑的時候再種上屬于我的東西嗎?”
程曼輕輕攬過田雨桐的頭,讓她的頭舒服地靠在自己的肩上。
“沒關(guān)系的,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都會在你身邊支持你的,我早就說過了,別人怎么樣我不管,我只要你開開心心的,你想要的,我就幫你搶。”
“你說,如果哪天我和那個人真的不可能避免正面沖突了,你猜,我們誰先放手?”
“這個我怎么知道。”
田雨桐只是問問,并不期待答案,自顧自地繼續(xù)說:“都說愛得深的那個人先放手,如果我放手了,那么我就徹底輸了,如果我不放手,那么我就沒有她那么愛他,我也輸了。曼曼,我終于意識到自己在干什么了,我就是個瘋子,徹頭徹尾的瘋子,把自己卷進(jìn)來,把你們卷進(jìn)來。他說過,做他的妻子,如果連那么點(diǎn)覺悟都沒有是不行的,可是,我就是想要他的心,我就是想讓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我一個,可是我是什么?我憑什么?我從來沒有問過自己我有什么資格去向他索取愛情……”
“別說了,我懂,我都懂。”程曼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fā),就像在撫摸即將入睡的嬰兒。
“我現(xiàn)在最怕的是老田怎么辦,如果他知道了我該怎么辦?他最后妥協(xié)了,他相信我真的可以抓住自己的幸福,可是結(jié)果呢?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越搞越遭,我無數(shù)次地假設(shè)過,如果那天我沒有去,或者沒有看到他手腕上的傷疤,那么我們之間會不會再無交集,我還是那個我,他的一切與我無關(guān)。”
“那如果真的再讓你回到那一天,你會做什么樣的選擇?”
“我還是會選擇他,雖然那個時候可能并不是真的愛他,可是后來我的確是愛上他了,就算給我一千次一萬次機(jī)會,就算每一次的結(jié)果都是后悔萬分,我還是會這樣選擇。”
“你真偏執(zhí)……”
“是啊,偏執(zhí)……飛蛾撲火嗎?你相信嗎?飛蛾在撲火之前,是知道結(jié)局的。”田雨桐笑著,如傍晚最后的霞光,看上去溫暖卻沒有任何溫度,像被時間凝固的舊畫。
“親愛的,你要吃什么,我去廚房看看有什么?都折騰了那么久了,不能虧待了自己的肚子。”
“我隨便……我要肉!”
程曼揉了揉田雨桐的頭,說:“知道了。”
那么多年,田雨桐的飲食習(xí)慣她也很清楚了,只有一條標(biāo)準(zhǔn),什么好吃吃什么,不要妄圖跟她講什么營養(yǎng)啊、養(yǎng)生之類的。無肉不歡的田雨桐,食量大得驚人,程曼每次和她去自助餐就覺得她們不僅僅吃夠了本。
因?yàn)槌棠敢τ诠镜氖拢居肋h(yuǎn)塞得滿滿的冰箱空空蕩蕩的,程曼把里面的原材料都拿出來,下了一大鍋面,五花八門,十幾種材料,看上去就很誘人。
程曼把一大鍋面端到桌子上,又拿出兩套餐具,說:“你就自己蹦跶過來吧,我不去扶你了。”
田雨桐一邊大喊著“沒良心”,一邊單腳一跳一跳地跳到桌邊,想到上次見他差不多大半個月都是這個樣子,忍不住笑起來。
“又想到什么壞事了,瞧把你樂的。”
“沒有沒有,吃面吧,好香啊,還是我們家曼曼最好了。”
“還有更好的呢。”程曼笑著,將肉小心翼翼地挑出來放到田雨桐的碗里,嘴上卻說:“吃不死你,胖不死你……”
“吃肉不胖的好吧,沒常識。”田雨桐一邊往嘴巴里塞東西,一邊含糊不清地說。
“喂喂,你吃慢點(diǎn),都不嫌燙啊,又沒人跟你搶,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剛從局子里放出來呢。”
田雨桐咽下一大口,說:“誰敢關(guān)我局子,也不怕老田一槍蹦了他……”
說到田復(fù),田雨桐的表情愣了幾秒,不做聲地繼續(xù)吃著。程曼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不斷地往她碗里夾肉。
“曼曼,你怎么不吃呀?”
“我有在吃啊,只是你自己吃得太專注了,沒有顧及到我。”
“嘿嘿,我那是全神貫注。”
正吃著,門鈴響了,還有人拼命地敲門。
“誰啊,大清早的,我去看看,你慢慢吃啊。”
門一打開,程曼差點(diǎn)驚嚇過度,眼前這位兇神惡煞的大哥不正是田雨桐的老公簡濤嗎?
簡濤見門一開就要往里闖,被趕來的幾個保安攔住,兩個保安一人架住一邊,不停地道歉:“程小姐,真是對不起,這位先生硬是闖進(jìn)來,我們攔都攔不住。”
“你們放開我,你們知道我是誰嗎?”簡濤拼命地掙脫著,大喊道。
“就是李剛我也不怕。”保安大叔板著一張臉說。
“我是來找我老婆的,你們放開!”
“這位先生,您再不離開我們就叫警察了。”
本來還被嚇得花容失色的程曼這會兒正叉著腰看好戲,哼,誰讓你欺負(fù)雨桐,給你點(diǎn)教訓(xùn)。
“我老婆就在這里,我不走!”
“先生,這里都是我們的業(yè)主,沒有你老婆。”兩個保安架著簡濤往外拖,在他們眼里,簡濤極有可能是一個精神病患者,就算不是,那也是裝瘋賣傻。
“田雨桐!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給我出來!”簡濤不停地蹬著腿,可是又弄不過兩個人。
“放開他吧,這個人我認(rèn)識。”程曼看他那副慘兮兮的樣子,終于承認(rèn)認(rèn)識他。
兩個保安一松手,簡濤就要往里闖,程曼眼疾手快擋住他,說:“有什么話就在這兒說,你要再進(jìn)去一步,就是私闖民宅了。”
田雨桐早就聽到是簡濤的聲音,嘴里還叼著半跟來不及咽下去的菜葉子。她該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過山車?不,比過山車更刺激。她的心臟砰砰砰地跳著,時間仿佛停滯,世間萬物都被淹沒在簡濤的聲音里。
簡濤對程曼笑笑,趁其不備,一下子溜進(jìn)去。看到田雨桐一臉幸福的吃相,肚子里不由得燃起一股無名火。
“跟我回家。”
“不,我還沒吃完。”
“回家再吃。”
“家里沒有這個。”
“我做給你吃。”簡濤說完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的眼睛直直地對上田雨桐的眼睛。
對視了幾秒,田雨桐幽幽地說:“你做的不好吃……”
那一瞬間,簡濤想死的心都有了,什么叫自取其辱,這就是自取其辱。
“喂,你們兩個可不可以不要在我面前膩膩歪歪?”
兩個人這才注意到還有程曼,簡濤正打算說點(diǎn)什么可以扭轉(zhuǎn)局勢的話,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你還沒吃飯吧,一起吃吧,反正挺多的,曼曼做的挺好吃的。”
“你這是借花獻(xiàn)佛。”程曼嘀咕著,又去拿了一套餐具。
簡濤本來還是有些抗拒的,可是他的肚子他的身體背叛了他的意志。
“說吧,你又想整哪出了?”
“為什么肉都在你碗里?”簡濤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田雨桐在問他話,自顧自地說著,從田雨桐的碗里夾了一大筷子肉放進(jìn)自己碗里,旁若無人地吃起來。
終于吃飽了,簡濤愜意地伸了一個懶腰,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很嚴(yán)肅地說:“跟我回去。”
“你來就是為了和我說這個嗎?”
“你以為呢?”簡濤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
“憑什么呀?”
“就憑你是我老婆!”簡濤說完臉?biāo)⒌囊幌戮图t了,馬上別過臉去。自己這是怎么了,雖然這是事實(shí),但自己怎么說出來了?
“說吧,你開多少馬過來的。”田雨桐也不想繼續(xù)糾結(jié)這個尷尬的問題,轉(zhuǎn)移了話題。
“80,不,60……”
“你就吹吧,你以為我沒開過車啊,從你掛掉電話,到你出現(xiàn),那么短的時間里,你騙小孩呢?你知不知道市區(qū)里限速啊?很危險的知不知道?”
“我是從高架……”
“高架也不能開那么快,怎么也超過100了吧,你以為頭文字d呢?”
“你怎么那么啰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