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桐一覺醒來,看著被踢壞的門,有點百感交集,她叫了幾聲“小梅”,卻因為喉嚨干干的而發不出聲音。
自己下了樓,發現小梅正在打電話。
“小梅,你在給誰打電話呢?”
小梅發現田雨桐醒了,說:“大少奶奶您醒了,我剛才在給物業打電話,他們一會派人來修門。”
“昨晚的事……”
“小梅知道,不能讓董事長和夫人知道。”
田雨桐淺淺地笑了一下,說:“那你忙吧,我一會出去一下。”
“大少奶奶,您臉上的傷,一會鐘大夫過來給您換藥。”
田雨桐想了想,不記得有這號人,不解地問:“鐘大夫?”
“就是鐘大夫啊,您不知道,每次大少爺有什么事都是找他的,鐘大夫醫術很好的,大少爺吩咐了,等您醒了就讓鐘大夫給您來換藥。”小梅一口一個大少爺,明擺著就是故意說給田雨桐聽的。
“他人呢?額……算了,你給鐘大夫再打個電話吧,讓他不用來了,就一點點小傷口,我自己應付得了。”田雨桐有點心動,哪怕只是一點點,只要是簡濤為她做的,她都很高興,只是現在,在了解了真相后,她不敢得意忘形了。
“大少奶奶,您是要去哪啊?大少爺說了,您要是出去得告訴他,您……您就不要為難小梅了。”小梅的聲音越來越小,生怕惹著了田雨桐,可還是硬著頭皮說了出來。
田雨桐猶豫了一下,說:“那我給他打個電話好了。”
田雨桐拿出手機有點猶豫,但自己不也說了嗎,做他的妻子就要有別人沒有的承受力,這條路是自己選的,今天這一步也是自己走過來的,不就是一個電話嗎,反正又死不了人的。
可是就在田雨桐糾結了許久,終于鼓足勇氣打過去的時候,居然被一下子拒接了。他是和她在一起嗎?自己這樣冒然地打過去是不是打擾到他們了?田雨桐的心里有點難過,甚至不安,她覺得自己就像一只討人厭的蒼蠅,連自己都討厭自己。可是,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或許到后來是麻木了,就這樣一遍又一遍地撥出那個號碼。
不知道是第幾個了,原本不抱希望,只是固執著不肯停下,電話接通的一瞬間,她突然有些不知所措,簡濤“喂”了好幾聲,她竟然有點哆嗦,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喂,你不說話我掛了。”簡濤粗著嗓子說。
“等等,是我……”
“我知道是你。”
“我要出去一下,和你說一下。”
“出去就出去,以后不要為了這種事煩我。”
“是你說……”田雨桐還沒有說完,簡濤就掛斷了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就像一個天大的諷刺,一下又一下撞擊著她的心臟。
好一會兒,田雨桐才緩過身來,說:“小梅,我出去了,晚上不回來吃了,我要是回來會打電話的。”
程曼從前幾天開始就到公司幫忙了,學的是完全不同的專業,做起來有點吃力。如果不是程曼主動約她,田雨桐一般是不會把她叫出來的,雖然程曼不介意,但她介意,朋友不是垃圾桶,不應該把自己不好的情緒傳遞給她。
田雨桐就這樣漫無目的地在街上亂逛著,本來是強忍著的眼淚居然真的一點都沒有了。看吧,已經不會像以前那么難過了,但也沒那么容易快樂了。
田雨桐走著走著竟然走到了以前的學校,這里已經廢棄多年了,本來說好是會規劃掉的,但不知為何,一直沒有,建筑看上去有些破敗,操場上也稀疏地長著野草,那些高大的樹木卻在夏天即將來臨的時候愈發繁盛,投下巨大的綠蔭。
有多少年沒來過了?離開后再也沒來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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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把錢拿出來。”幾個高年級的男生圍著田雨桐,上演著每一個學校都有的高年級學生欺負低年級學生的把戲。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田雨桐不記得了,她的零用錢不多,但也不算少,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被他們盯上的。
“喂,你們一群男的欺負一個女孩子不覺得丟人嗎?”就在田雨桐準備掏錢的時候,一個聲音說。
所有的人都循著聲音望去,只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正低著頭在拍著籃球。
“小子多管閑事了吧。”領頭的朝他走去。
幾乎是在一瞬間,那個籃球準確地砸在了他的臉上,田雨桐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雙有力的大手拉著跑了出去。
她不記得自己跑了多久,跑了多遠,只記得最后兩個人都氣喘吁吁地癱坐在地上,互相看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你還挺能跑得嘛,我以為你柔柔弱弱的跑幾步就不行了。”那個人開著玩笑,卻也有幾分認真。
田雨桐只是笑著,她也不知道自己哪來的潛力,居然跟得上他的速度。
“被打劫了還笑得那么歡,你腦子有病啊……”
“反正他們只要錢,要的也不多,我身上少帶點錢就可以了。”
“啊?你媽媽就是這樣教你的?”那個人不可置信地看著她,就像在看一個怪胎一樣。
說到媽媽,田雨桐有點難過,但她已經學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了,說:“你不是我們學校的吧?”
“不是啊,這不明擺著嗎?你看,我們校服都不一樣。”他覺得田雨桐簡直是豬腦子,這種顯而易見的問題還需要問嗎?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雨桐,下雨的雨,梧桐的桐。”田雨桐好像沒看到他怪異的眼神,笑著說。
“我叫小濤。”
他們就這樣認識了,在那個炎熱的夏天,田雨桐永遠也忘不了他因為奔跑而紅透的臉,大顆的汗珠和微微笑起的眼睛。這樣一幅景象,便是溫暖了她一整個青春的美景吧。
那一年,田雨桐初一,簡濤初三,他們的學校隔著小半個城市,十五條街道,有三條鐵軌穿插其間。那一年,他叫她雨桐,她叫他小濤,卻從來沒有問過彼此姓什么。
為什么會在那么幼小的年紀遇上一個人,然后再也無法看清別人的臉?
是他先開口的吧,但那時候自己已經喜歡上他了,忘了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也許是他笑著揉自己的頭地時候,也許是他教自己打籃球的時候,也許是玩游戲他故意放水的時候,也許是他告訴自己怎么對付壞人的時候,在他告訴她會保護她的時候,也許只是他每一次如陽光般溫和的笑容,也許毫無理由。
那天,她等了他很久,可是他一直沒有出現,就在田雨桐以為他不會來的時候,小濤出現了,漲紅的臉,氣喘吁吁,一身汗味,如同第一次相遇。
他一下子抱住田雨桐,狠狠地親了下去,田雨桐的初吻就這樣被奪走了。她不知道怎么辦,一動都不敢動,睜大了眼睛。
許久,小濤松開她,遞給他一個陶土的小盒子,說:“有點難看,以后送一個好一點的給你。”
田雨桐還沒回過神來,小濤把盒子塞到她手里,說:“我要走了,但馬上會回來的,雖然可能不會很快,但一定會回來的,雨桐,我喜歡你,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好好照顧自己好嗎?如果有一天,我們相見了,請你一定要認出我。”
其實那時候耳朵田雨桐,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什么,但她信誓旦旦地說:“我一定會的,但你也要認出我哦,誰認不出誰是小狗。”
那天,田雨桐一直在笑,目光卻不時看向小濤的左腕,那個傷口已經好了,結的痂也掉了,只留下一個月牙形的疤痕,那是第一次相遇的時候留下的,是他在人群里拉她的時候不知道被什么劃破的,雖然流了很多血,但當時竟然一點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