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齊這個國家先前是由北方的一個游牧民族發(fā)展而來。如今卻成了整片大陸上最繁盛的國家。不過北齊和西梁兩個國家的中間又隔著兩個小國。
這兩個國家之間很少往來。
現(xiàn)在西梁國的局勢,明懷帝人事不省,新帝還未登基,后宮無掌權(quán)的皇后坐鎮(zhèn),朝堂上文武百官爭權(quán)奪利,整個局勢可謂是混亂不堪。
偏偏這里才出事,北齊最得寵的皇子就來訪了。
這事情透著蹊蹺,也讓人不得不對這位皇子生出戒備警惕之情來。
陸淮起到達(dá)皇宮時,皇宮的明燦殿里,四個首輔還有其他幾個一二品大臣正簇?fù)碇咴普空f著話。陸淮起透過人群看到一抹頎長俊挺的身影,他肖薄的嘴唇輕輕一抿緊,狐貍眼深幽如墨起來。
往前走了幾步,殿門口小太監(jiān)尖細(xì)的通稟聲就響了起來。
“陸都督到!”
殿中本來簇?fù)碓谝黄鹫f話的人頓時靜默下來。
傲挺的背影緩緩一轉(zhuǎn),向殿門口走來的陸淮起看來。陸淮起迎面與他的目光對視。
邪戾、狠絕。
這是陸淮起對他的第一印象。
“陸都督,很抱歉讓你這個時候還要進(jìn)宮一趟。”高云湛只一眨眼間就將眼里翻滾情緒收斂的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唇間冉冉的笑容。
“高皇子是貴客,我們西梁國歷來是個好客之國。本督來見高皇子,這是應(yīng)當(dāng)?shù)玫摹8呋首硬槐赜洃选!标懟雌饟P著嘴角也輕輕的笑著。
殿中其他人在兩人的寒暄之中,莫名的覺得空氣中的氛圍都好似冷凝了幾分下去。
“本王在北齊時有幸聽過陸都督的大名,陸都督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高云湛雙手不由得往后輕負(fù),風(fēng)采斐然,眉目間透著一份只在皇權(quán)浸潤下才能擁有的清貴無暇。
“本督在西梁國也經(jīng)常聽人提起皇子你,皇子你的賢名遠(yuǎn)揚,皇子你也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啊。”
陸淮起在這個被天下無數(shù)人稱頌的皇子面前,并未半點遜色。他兩道如刀裁剪過的利眉輕輕一揚,一身的英姿勃發(fā),大有讓山河震碎,萬物臣服的英雄氣概。
邊上的文武百官暗自將兩人做了個對比。
高云湛,身姿挺拔,也是一雙狹長的狐貍眼,臉部棱角分明,鼻梁高挺似精雕細(xì)琢一般,唇瓣緋紅異常,他往殿中一站,一身的清貴,像是孤天高月,讓人不敢褻瀆。
陸淮起,他一身東廠統(tǒng)一的制服,面容絕世無雙。但他東廠都督的身份讓他除了美貌外,身上又沉淀下一股凜冽的氣勢。這股凜冽會讓人對他心生膽怯,不敢與之直面對抗。
就在文武百官們暗自將這兩人進(jìn)行對比時,高云湛又突然開口,“陸都督,你是北齊人吧?本王這次來西梁時遇到了一個人。那人跟本王說了許多你年少時的事情。”
如果剛才還只是試探,陸淮起在聽高云湛說了這番話后,心里已經(jīng)很篤定的知道,高云湛是知道他的秘密了。
“本督年紀(jì)大了,以前的事情有很多都不記得了。本督現(xiàn)在只記得……本督生是西梁的人,死是西梁的鬼。”他是真心喜歡西梁國的疆土和百姓,因為這個地方在他最凄慘最狼狽時接收了他。
北齊?
呵呵……
整片大陸,大國有之,小國林立。各國之間經(jīng)常有謀士為尋求能欣賞他才華的人,離開故土,四處游歷。這種情況很常見,陸淮起即使他真的是北齊的人,但只要沒有證據(jù)表明他是北齊派來的間諜,也不能僅憑這點將他治罪。
故而文武百官聽高云湛這樣說,也沒有怎么把這事情放在心頭間。
高云湛緋紅的嘴唇輕揚,臉上一副春風(fēng)拂面的溫潤感,“改天,有時間了,我一定讓人將陸都督你的那個故友請來西梁國,讓陸都督你能和你這位故友好好敘敘舊。”
陸都督兩條眉毛微微輕壓,狐貍眼里有精光微閃,“好!本督恭候大駕就是了!”
明明只是簡單的寒暄而已,可這兩人之間的寒暄在其他人看來倒是顯得劍拔弩張,氣氛僵繃異常。
禮部尚書拱手上前,小心翼翼地說著,“高皇子,不知你此次來西梁國有何事?又要在西梁國呆上幾日?”招待外賓這事也是禮部來負(fù)責(zé)的。他要清楚高云湛是為什么事情來西梁國的,又要在西梁國呆幾天,這樣他才好做安排。
高云湛謙和的向禮部尚書回以一笑,讓禮部尚書受寵若驚。
“本王的父皇一直教導(dǎo)本王要多走走,開拓眼界才能更好的為北齊的子民謀利。本王聽說西梁國民風(fēng)淳樸,這次便來西梁國游歷。恰巧今天讓本王知道你們的國君身染重病,人事不省。本王此行正好帶了北齊最好的御醫(yī)。便想進(jìn)宮來看看,看我們北齊的御醫(yī)是不是可以幫到你們的國君。”
他這話看似對著禮部尚書說,可說話時眼角的余光又不自覺地的向陸淮起的方向瞥去。
“另外……”高云湛嘴角的兩邊輕輕上揚,這讓他即使不笑看著也是唇角帶笑。
滿殿文武百官的注意力都被他的話給吸引了注意力,眾人又見他伸手往他寬袖里掏出一個足有兩個拇指大的小錦盒,然后又一臉清風(fēng)朗月的說道,“這是九轉(zhuǎn)金龍丹。本王離宮時本王的父皇擔(dān)心本王在外游歷會出什么意外贈給本王的。本王今日愿意將此藥轉(zhuǎn)贈給西梁國皇帝,希望他能早日康復(fù)。”
這九轉(zhuǎn)金龍丹又可名為百毒散。傳說可以祛除世間一大半的毒。
僅存在人世的僅有五顆,而且這五顆還都在北齊皇室的手里。
高云湛只是出門游歷而已,北齊皇帝就擔(dān)心他出事將這么貴重的藥給他,可見他在北齊的受寵程度非同一般。
幾個首輔面面相覷的看了一番,最后都喜不自禁起來。
明懷帝要是能醒來,朝堂的局勢至少可以維持到明懷帝昏迷前的局勢。那樣陸淮起就不能一個人獨攬大權(quán)了。
文武百官們自然是大喜的,連連感謝高云湛。
高云湛狹長的狐貍眼笑的瞇成兩條好看的月牙狀,整個人看著既純良又清貴,讓人很快的就能對他心生好感。他在眾人感激的目光下,狐貍眼又是輕輕一揚,謙遜的說著,“說來大家真是謬贊本王了。本王想救貴國的君王也是有自己的私心的。等貴國的君王醒了,本王會跟貴國君王提一件自己要求的事情的。”
故意欲言又止的輕頓了下,高云湛又把目光投注在陸淮起身上,“陸都督,到時候有件小事還要你成全。”
“高皇子又是抬舉本督了。本督只是一個小小的東廠都督而已,高皇子哪里會有什么事情需要本督成全的。”陸淮起笑著拒絕了高云湛了強(qiáng)求。
高云湛像是也不惱怒,唇角邊又勾起一抹笑容,“不不,本王的事情還真的需要高都督……成全。”
他話都說完了這才像是意識到他自己說錯話了,連連改口,“瞧我,是陸都督,本王竟然蠢到當(dāng)著陸都督的面喊高都督。陸都督,別跟本王一般見識啊。”
他要真的只是無意喊錯的那就怪了。
殿里橘黃色的光影籠在陸淮起臉上,陸淮起笑的內(nèi)斂而危險,“不打緊,本督就是個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人物而已。你高皇子只要不要老犯這種低級的小口誤,外人提起你還會贊不絕口的。”
他說完,凜冽陰沉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他身上。
高云湛緋紅的嘴唇也是輕輕一抿,兩片嘴唇抿成鋒利的刀片狀。
殿中又忽的靜默了下來。
滿殿人看著這兩人,又隱約的覺察到這兩人周身彌漫的氣氛很不對。
高云湛既要出人又要出藥來醫(yī)明懷帝,禮部尚書更是不敢得罪這位“尊貴”的外賓,為了緩和殿里尷尬而寂然的氛圍,他笑著說道,“也不知是不是卑職的眼光有問題,總覺得高皇子和陸都督長得有點相像啊。”
這話一出來,殿里又是一陣僵默。
高云湛在其他人看不到的角度里,眼睫微微一垂,眼里閃過一抹邪陂的精光,“可不是,本王看著陸都督也覺得格外的親切啊,就像是本督的一個……親人。陸都督,你家中可還有親人啊?”
陸淮起一身的凜冽氣勢更是噴薄而出,“本督命賤,克父克兄克弟克妹,他們都已經(jīng)被本督克得死翹翹。高皇子要是想和本督的親人敘舊,可以去陰曹地府找他們?nèi)⑴f。”
高云湛被陸淮起“克父克兄克弟克妹”的話給輕噎了下。
陸淮起唇角有笑意森森綻放,“禮部尚書,你也別再怠慢高皇子了,快讓人把高皇子安排到一處行宮去吧。”
禮部尚書很敏銳的發(fā)覺陸淮起全身縈繞的氛圍更加冷冽了。他輕縮了縮頭,趕忙讓人來將高云湛請下去。
高云湛在快要走出大殿時,又輕頓了頓腳步,姿態(tài)翩然的回頭,“陸都督,今天能認(rèn)識你,本王很高興。咱們,下次見了!”
他將話留下后就再也沒有回頭,轉(zhuǎn)身離開大殿的那一刻里,臉上堆砌出來的笑容褪的一干二凈。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險戾。
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對陸淮起下手了……
陸淮起一拂袖,也在他離開后,邁著步子離開,留下一殿愕然的人。
這些在官場上摸打滾爬過的大鱷們就算不清楚陸淮起和高云湛之間有什么過節(jié),但也能看出,這兩人之間嚴(yán)重的不對付。
“什么?高云湛真的是針對你而來的?”陸都督府里,童萬金聽說高云湛這個北齊皇子來西梁國的消息后就趕來見陸淮起了。又一聽陸淮起說高云湛是針對他而來的,童萬金整個人都要炸毛了。
“我就知道他們那邊的人不可能放過你的。這些人當(dāng)年把你……”童萬金話剛一說出口就想到當(dāng)年陸淮起經(jīng)歷的那些事情,他就不敢再開口說下去。但心里又實在是擔(dān)心陸淮起,便又搓著手擔(dān)憂的說道,“你準(zhǔn)備怎么辦?他要是真的把明懷帝弄醒了,你那傳位詔書怎么向明懷帝解釋?還有,明懷帝要是醒了,高云湛向明懷帝告密,說出你的身世怎么辦?唉,陸淮起啊陸淮起,你的命怎么就這么苦啊,當(dāng)年被那些人害得跑到西梁國,好不容易就要掌控朝堂大權(quán)了,那些人又冒出來了。”
陸淮起倒是沒有童萬金那般煩躁,他只輕擰了擰眉頭,云淡風(fēng)輕的說著,“明懷帝那里,你放心吧。我不會讓他在這個節(jié)骨眼醒來的,哪怕他們有九轉(zhuǎn)金龍丹。”
童萬金聽他用這般篤定的口吻回答他,他心里的忐忑這才稍微減緩了些許。
但他就是個操心的命,這件事情不操心了,自然有另外的事情讓他操心。
“陸淮起,高云湛都來西梁國了,你和乖乖聽我的話暫時把你和沈青黎的事情放一放吧。”
要不是當(dāng)年他們逃命時,還是孩童的陸淮起豁出命在幾個士兵的大刀下救下了他。他童萬金才不會對陸淮起這么好呢。
陸淮起抿唇,輕點了點頭。如果是平時,他可能不會聽童萬金嘮叨。但高云湛出現(xiàn)的太突然了,擔(dān)心高云湛會在沈青黎身上做文章,他便沒有再反對童萬金的話。
陸府后院。
沈青黎手里抱著陸淮起送給她的那株朱砂紫袍,神情有些恍惚。
染墨在邊上打趣的笑道,“都督爺在外面看著既囂張又霸道,不過對小姐你……也是沒話說了。”一個男人能在外面鎮(zhèn)住場子,在家里又肯放低身段來哄她家小姐,這樣的陸淮起簡直是個極佳的夫婿。
可惜,他是個閹人啊。
閹人不能生兒育女,不能給她家小姐完整的家。
沈青黎目光幽幽,一顆心被染墨說的酸酸甜甜的。但等她沐浴更衣躺在床上后,她腦海里“惡魔”男人那一張邪譎的臉就又在她腦海前閃現(xiàn)過。
一夜輾轉(zhuǎn)再難免。
西廠劉直的府邸。
劉直忙了一天剛回府,管家就捧著一個楠木箱子走了進(jìn)來。
“主子,北齊的高云湛皇子剛剛派了他的親信給您送來這個。他的親信說高皇子交代過了。他可能要在西梁國呆上一段的時間,這些時間里肯定有很多事情需要主子您幫忙的。所以讓主子務(wù)必要收下他送的禮物。”
“他倒真會做人啊。”劉直輕嗤了下,便讓人打開那個楠木箱子。
楠木箱子一被打開,箱子里放著的便是一顆足有拳頭大的月明珠。即便是屋里點著燭光,月明珠還是能散發(fā)出瑩瑩璀璨的光澤。
劉直這個西廠都督這些年也沒少搜刮民脂民膏。月明珠他不是沒有,只是……眼前的這顆月明珠……
他將那顆月明珠放在眼前細(xì)細(xì)端詳,月明珠的質(zhì)地勻潤,光澤柔和,一看就是絕品。
“這個高云湛……不簡單啊!”劉直嘖嘖的說著,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管家本來是把注意力都放在那顆月明珠上的,但一垂眸又看到楠木箱里竟然還有張字條,他趕緊拿起那張紙條遞給劉直,“主子,這里還有這個。”
劉直精明的眼睛骨碌碌的轉(zhuǎn)了一圈,將那張紙條攤開看了一遍后,蘭花指輕輕一翹,笑得滿臉褶紋。
看來陸淮起已經(jīng)臭名昭著到連北齊的人都厭惡的想對他下黑手的地步了。
第二天一早宮里就來人來傳旨,讓沈青黎進(jìn)宮。雖然昨天沈青黎的身世已經(jīng)大白于天下了,但以防又鬧次烏龍,謹(jǐn)慎起見還是取了一點明懷帝的血和沈青黎來了個滴血驗親。
結(jié)果自然是證明沈青黎的確是明懷帝的皇女。
沈青黎對自己是明懷帝親生女兒這件事情其實也沒多大的喜悅。她已經(jīng)大了,這個年紀(jì)想和親生的父母培養(yǎng)出感情,其實已經(jīng)很難了。
“大公主殿下,微臣已經(jīng)派人給您在宮里準(zhǔn)備好了住的地方,您以后可以不用再回都督府了。”首輔之一的杜中又對沈青黎說道。
沈青黎也如上一次那般直接拒絕杜中,“杜大人,妾身與陸都督相識于卑微之際,如今妾身既已知了身世,更不能做一個棄糟糠夫的荒誕女子。杜大人的美意,妾身銘記在心。”
她沈青黎現(xiàn)在沒有變,以后也不會變。
誰對她好,她也想捧著心肝對那人好。
杜中又勸說了許多話,不過沈青黎的態(tài)度非常堅決。最后無法只能讓人把沈青黎送走。沈青黎從明懷帝寢宮出來后,本是想要盡快出宮的。染墨忽然在她身后輕推了她一把。
她仰頭順著染墨指著的方向去看,這一看……
沈青黎瞳孔劇烈的一縮,雙腳頓時像是注了鉛一般,愣在原地。
不遠(yuǎn)處,那張昨夜還在她腦海里不停的糾纏著她的妖孽臉龐在大庭廣眾之下又出現(xiàn)在她面前了。
沈青黎臉色微微有些發(fā)白,直到那人來到她面前了,她才像是見到鬼似的腳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幾步。
他們之前都是私下里見面的,這次他就這般大搖大擺的出現(xiàn)在眾目睽睽之下,他要做什么?
沈青黎心里充滿了戒備。
高云湛在陽光下?lián)P起他的唇間,笑的如沐春風(fēng),“本王是北齊的皇子,高云湛。你就是西梁國剛剛被認(rèn)回的皇長女吧。幸會了!”
他明明曾不止一次的在她耳畔邊低纏軟語過,現(xiàn)在卻裝的跟個第一次見面似的那么陌生客氣。
沈青黎心里冷笑,腳下的步子又是微微退了幾步,然后才勉強(qiáng)的朝他輕笑了笑,“你好。”
談話的氣氛有些冷。
高云湛又是勾唇天真爛漫的一笑,“皇長女,本王還有點事情要去處理,就不能和皇長女你多聊了。”
“你忙。”又是惜字如金的回答著。
他身邊的幾個小太監(jiān)向沈青黎輕福了福禮,然后便帶著高云湛離開。
沈青黎輕避到一邊,可高云湛下一刻卻還是故意的從她身邊經(jīng)過。沈青黎的胳膊被他輕撞了一下,沈青黎抬頭去看他,他垂眸對她露出一抹邪嵬的笑容。
沈青黎腦海里的第一反應(yīng):這個像“惡魔”似的男人肯定又在算計她了。
“染墨,我們快點出宮吧。”沈青黎心懷忐忑,每多在宮里待上一刻,她的心情就變得沉重些。
沈青黎的心情,染墨深知。主仆兩人遂是加快了腳步想要盡快出宮。
但在經(jīng)過一條抄手游廊后,沈青黎全身漸漸疲軟無力起來。她驚覺得自己可能是著了高云湛的道。尤其是他剛才故意從她身邊經(jīng)過時用力的撞她胳膊的那一下……
目光“唰”得落在她的袖子上,沈青黎心里一突。
下一刻里,枝頭的知了“吱吱”的叫著,她眼前一陣眩暈,整個人眼前一黑,直接栽倒在地上。
“小姐!”染墨嚇得直接尖叫出聲。
陸淮起剛從十皇子的寢宮出來。這個十皇子大概是過了十多年豬狗不如的生活,一朝成了儲君,到現(xiàn)在還沒有適應(yīng),依舊對派去伺候他的宮女太監(jiān)畢恭畢敬。
“主子,不好了。剛才景嵐殿的人來說,夫人似是中暑昏迷過去了。現(xiàn)在人還在景嵐殿里。”
景嵐殿坐落在明懷帝寢宮的隔壁。明懷帝的寢宮現(xiàn)在一直人來人往,將沈青黎一個人放在那里,陸淮起心里有些不安。
陸淮起沒有多猶豫,直接就去了景嵐殿,要把沈青黎抱回都督府。
可是奇怪的是,等他到了景嵐殿,就發(fā)現(xiàn)殿里并沒有幾個伺候的奴才。而染墨也沒有在沈青黎的身邊。
他徑直的走到床榻前,想要將沈青黎抱起。
可他的手臂剛碰到她的寬袖,床榻上的沈青黎下意識的伸出兩只纖長的手臂將陸淮起的雙手纏住。
陸淮起瞇著眼睛去看她,意識模糊的她“嚶嚀”了一聲,整個人主動的貼在陸淮起的身上……
明懷帝寢宮里,西廠都督劉直和幾個首輔客氣的要送高云湛離開。他們的明懷帝已經(jīng)服用了九轉(zhuǎn)金龍丹,一旦明懷帝能夠醒來,那高云湛就居功至偉,他們這些臣子的按照禮節(jié)也該多謝這個高云湛。
一行人言笑晏晏間,忽的又有一個小太監(jiān)趕來,焦急的向他們稟報著,“啟稟各位大人,大長公主剛才昏迷了,現(xiàn)在被送去景嵐殿了。御醫(yī)剛才來報說,大長公主中毒了!
這才剛被皇室認(rèn)回就中毒了?
誰這么大的膽子敢對她下毒啊?
幾個大臣皆是目露精光。高云湛和劉直暗中的對視了一眼后兩人又都匆匆的將目光撇開,當(dāng)成是陌生人。
高云湛像個謙和可以信任的君子似的笑著道,“幾位大人就送到這里吧,你們還是先去看看你們的皇長女吧。”
高云湛自己這樣說了,別人也就沒有再堅持要送他。
幾個官員便順道又去景嵐殿。等他們到了景嵐殿發(fā)現(xiàn)殿里只有一個小太監(jiān)在看守。那個小太監(jiān)看到他們這些人后像是見了鬼似的,趕忙要轉(zhuǎn)身往里殿跑。
他這樣一副鬼祟的模樣讓其他人頓時就警覺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