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著頭,在思考薄止褣的話。
薄止褣也沒催促我,耐心十足的站在我的面前。
那張離婚協議,仍然還在薄止褣的手里。
許久,我深呼吸后,看著薄止褣:“我的答案,不是很明確了嗎?”
如果不明確,我怎么會簽下離婚協議,如果不明確,我再我昏迷的那一瞬間,為什么想到的人會是薄止褣。
“黎夏,我要你說出來。”薄止褣一字一句的和我說著。
我看著他,再認真不過的說著:“我要跟著你。”
薄止褣看著我,沒說話,那模樣似乎在思考我話里的真假,我也就這么任薄止褣看著,并不回避這人的眼神。
坦蕩蕩的。
薄止褣的忽然捏著我的下巴:“沒名沒分的跟著,嗯?”
我安靜了下,嗯了聲,沒再多說什么。
“女人不是喜歡名分?”薄止褣問我。
“那你會給我名分嗎?”我反問薄止褣。
薄止褣沒說話。
我倒是不介意,低低的笑出聲:“我知道你不會給,你既然不會給,我為什么要奢求?起碼在這段關系里,我也不吃虧,對不對?最少,我想我真的和你分手的那一天,你不會虧待我。”
這是實話。
薄止褣在海城幾乎沒任何的花邊新聞,但是這不代表薄止褣沒女人。
海城的豪門圈,哪個男人沒那么點小九九的。
可是,薄止褣的那些鶯鶯燕燕,卻從來沒一個人跳出來給薄止褣制造任何的事端。薄止褣的出手大方也是出了名的。
甚至,在這一段過程里,薄止褣不會做出任何對不起女伴的事情。
就這樣,已經很好了。
我就想著,這段關系里,就算我明知我和薄止褣的關系,我也可以私心的認為,薄止褣和我是男女朋友,我們是光明正大的。
到時候分了,那也就是性格不合。
各種各樣的借口都可以。
總好過,把我自己的心口堵的一陣陣的慌。
何況,我也不認為,薄止褣會對我有一輩子的興趣,就算薄止褣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我也總覺得,薄止褣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我這里的。
甚至,這人看著我的眼神,我都覺得,他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一絲復雜的神情。
“想和我分手?”薄止褣安靜了片刻,才問著我。
但是捏著我下巴的手已經松開了。
我沒說話,看著薄止褣:“難道你想和我在一起一輩子嗎?我想,你不會。你對我的興趣在濃烈,早晚也會沒興趣的。何況,薄家會允許你不結婚嗎?那是不可能的。所以,只要你結婚了,我就勢必要離開,不是嗎?”
我說的頭頭是道。
薄止褣挑眉,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忽然,他笑了:“你還真的是要一個看的透的女人。”
是,海城哪個女人糾纏著薄止褣,不是為了薄太太的位置。
像我這樣,把薄太太的位置給推了出去的,大概是沒有的。
或許,不是我看的透,只是我在這個圈子里呆了太久已經有些后怕了。一個裴家,都可以把我弄的生不如死,更不用說薄家了。
我只想,小心翼翼的守著我的這條命。
見我沒說話,薄止褣倒是也沒為難。
我以為薄止褣不會再繼續說什么,忽然,這人就這么俯身,在我的唇上親了親,那模樣,像極了熱戀里的情侶。
我楞了下。
薄止褣卻沒再繼續,反而松開了我:“乖一點。在醫院好好的養著。”
說著,薄止褣頓了頓:“我不喜歡看見我的女人,一身都是傷的模樣。這段時間,你欠我的,我回頭找你要回來。”
這話,意味深長。
我的臉一下子就滾燙的燒了起來。
經歷過男女之事,所以我知道,薄止褣要瘋起來的時候,那種干柴烈火燃燒的感覺,再看著這人衣冠楚楚的站在我的面前,那種炙熱的感覺,卻怎么都止不住了。
我沒應聲,腦袋低的很下。
但是,我的耳根子都不自覺的泛紅,那是一種羞澀。
被薄止褣光明正大調戲的羞澀感。
一直到薄止褣的手,捏著我的耳垂,我才猛然抬頭,看著薄止褣,薄止褣的額頭卻忽然抵靠在我的額頭上:“害羞了?”
我:“……”
“黎夏,我忽然發現,你害羞起來的模樣,很可愛。”薄止褣笑著說著,一臉的戲謔。
我越發的不好意思,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埋了起來。
偏偏,薄止褣又沒松開的意思,我只能假裝有些犯困,薄止褣這才放過我。
我松了口氣,就這么把自己埋在枕頭里,我以為薄止褣會離開,結果,薄止褣卻什么地方都沒去,就這么在一旁的沙發上,打開筆記本處理公事。
我有些驚訝。
但是從我的角度看去,就正好看見薄止褣修長的手指靈活的在鍵盤上敲打著。
藍牙耳機一閃一閃的,偶爾,薄止褣說幾句話,聲線很好聽,卻帶著不怒自威的威儀,面部線條,棱角分明,在繃起來的時候,卻格外的嚴厲。
我卻覺得薄止褣,莫名的帥。
就這樣的側顏,把我撩的心湖一陣陣的凌亂。
甚至,看著薄止褣的眼神,都變得貪戀了起來。
薄止褣似乎注意到我的眸光,很淡的掃了一眼,我立刻緊閉了眼睛,裝作沒看見。
隱約里,我聽見了薄止褣的笑聲。
我不知道這人是不是在笑我,但是我卻膽子小的,連睜開眼睛的勇氣都沒有,生怕被薄止褣再一次的逮個正著。
就這樣閉著眼,最終我竟然真的睡了過去。
等我再睜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天微微亮的時候了,我迷糊了一陣,才反應過來自己現在是在哪里。
很快,我坐了起來。
病房內,空蕩蕩的,再沒了人。
薄止褣是回去了吧。
我下意識的想著。
但是,再看著沙發上,薄止褣的外套,我微微楞了一下,沒回過神。薄止褣和我在一起這么長的時間,如果要走的時候,絕對不會留下任何私人物品,比如衣服這一類的東西。
而這一次?
我來不及細想,清晨起來的生理需求,讓我撐著床,想從病床挪到洗手間。
我不是一個喜歡麻煩人的人,但是,在那樣的車禍后,我的四肢百骸都好似被人活生生的攪碎了一樣。
那種疼痛,讓我走一步,都好似鉆心的疼。
我是一個天生怕疼的人,但是我卻沒叫任何人,我知道,早晚我只會剩下我只一個人,所以,我從來不會倚靠任何人。
我就連下個床,我都氣喘吁吁的。
我的手就這么撐在床邊,大口大口的呼吸,似乎相等這一陣的疼痛感過去,再努力的朝著洗手間的方向走去。
就在這個時候,病房的門被推開。
我楞了一下,看著門口,薄止褣提著一個袋子重新走了進來,看見我這樣掙扎的下床,薄止褣的臉色當場變了。
“黎夏,你是想把自己弄的更殘廢嗎?你是不會叫人嗎?”薄止褣冷聲呵斥我,“我請了這么多人,是吃閑飯的嗎?”
我:“……”
我被罵的也有些委屈,但是我卻沒和薄止褣頂嘴。
“我腳疼。”我可憐的開口,看著他,楚楚動人的模樣。
甚至,那話語里,有一絲絲的撒嬌,我覺得這樣的事,在以前,我從來不會做,因為裴釗也不會給我機會做。
我在裴釗眼中,就應該是一個可以自生自滅的人,就算生病,也不需要人照顧的那一種人。
是,當年,我發燒到40度,已經昏昏沉沉的,而裴家卻沒一個人發現,最終還是我自己開車去的醫院。
到醫院的時候,我就已經直接昏過去了。
等裴釗知道后,我已經退燒要出院了。
裴釗只是打電話讓我自己出院,連一句慰問都沒有。
我不知道,我對裴釗的感情是什么時候淡漠的,大概就是從這些小事開始,一件件的演變出來的。
而薄止褣懟我的呵斥,我卻意外的感覺到了關心。
那種女人的天性,在薄止褣的話語里,不自覺的被激發了出來。
但是,這話說出口,我又開始有些后悔,熱別是在薄止褣的眼神里,我覺得自己矯情的過了頭。
心守不住的話,那比什么都可怕的。
我想了想,忍著疼,繼續朝著洗手間的方向挪動,因為我是真的忍不住了。
我如果知道,我的四肢能疼成這樣,打死我也不會在有感覺的時候才下床,我會選擇提前下床。
就在我躊躇不前的時候,忽然,我被人騰空抱了起來。
我驚愕了,不敢相信的看著薄止褣:“你——”
“閉嘴。”薄止褣的態度很差。
我沒說話。
我就這么靠著薄止褣,聽著他的心跳聲,這人的鼻息近在咫尺,我可以清楚的聞到這人身上淡淡的煙草味。
忽然,我覺得莫名的安心。
但是,我的心也跳的莫名的快。
不僅僅是這人現在這樣親密無間的抱著我,更因為,我看見了薄止褣身上的衣服,仍然是昨天的那套,這就證明,薄止褣昨天根本就沒離開過。
而薄止褣一句話都沒說,沉穩的抱著我,從容不迫的走進洗手間。
他把馬桶蓋翻好,甚至把我服侍的清清楚楚,我紅著臉要掙扎,但是卻在這人的冷臉里,徹底的乖巧了下來。
我被這人放在了馬桶上,我的臉紅的嚇人。
而薄止褣并沒離開的意思。
我一下子就被憋得通紅,想上廁所,卻又在這人的注視下,怎么都上不出來,最終,我快哭出聲,看著薄止褣。
薄止褣似乎意識到什么,輕咳一聲:“我先出去,好了叫我。”
說完,薄止褣拉開門就走了出去。
我楞了下,薄止褣說的是叫他,而非是叫護士。我在這樣的情緒里,有些患得患失的喜悅感。
我解決了生理需求,在馬桶上坐了很長的時間,才撐著一旁的扶手,處理好自己,站了起來。
雖然薄止褣那么說了,但是我是真的沒那個膽叫薄止褣。
可是,違背薄止褣的命令,我——
我猶豫了下,小心的開了門,叫著:“薄止褣——”
病房里,似乎有變得靜悄悄起來,一點聲音都沒了,我楞住了,就這一會的時間,薄止褣會去了哪里。
不過,我并沒多想。
已經站了起身。
就這么幾米的距離,我想我還是可以的。
就在我的身影出現在洗手間門口的時候,推門而入的護士,驚呼出聲:“薄太太,我來扶您,您可別亂走,您要再自己走出去,回頭薄總要把我們都革職了。”
我愣住。
不僅僅是因為護士小姐的話,還因為那一聲“薄太太”。
我下意識的要反駁。
而護士的聲音說的更快:“薄太太,薄總對您是真的好。我們之前只是看您睡覺,想您沒這么早起來,所以就先出去準備早上的藥,沒想到您起來了。等我們回來,就看見薄總了。”
“……”
“薄總在給您熱粥,把我們也訓了一頓。”小護士吐了吐舌頭,“薄總好帥的,您真的好興奮。”
我被小護士扶著,一路走到了床邊,再聽著小護士的話,那滾燙的感覺越發的明顯起來。
我知道,薄止褣在之前,就已經看出了我的不自在。
兩人不管在怎么親密,要讓一個男人看著一個女人解決生理需求,估計任誰都會不舒坦,所以薄止褣才把護士叫了進來。
而這人卻在給我熱粥。
我的心口一暖,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我看著口若懸河說著話的護士,才想開口,就看見薄止褣的身影再一次的走了進來。
護士也看見了,我已經被護士扶到了床邊。
“薄太太,我先出去了。”護士快速的說著,走到薄止褣身邊的時候,她低著頭,變得很緊張,“薄總,有事隨時按呼喚鈴,主任一會就過來。”
薄止褣嗯了聲。
護士一溜煙就不見了蹤影。
我微微驚愕了一下。
因為薄止褣明明聽見了護士對我的稱呼,但是薄止褣竟然沒反駁,這是什么意思。
我有些擔心。
我害怕是薄止褣認為,是我唆使護士這么叫我的,那樣的話,我真的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但是,在看著薄止褣諱莫如深的臉,我的心跳卻怎么都沒辦法平靜下來。
想了想,我主動解釋:“那個——”
結果,我的話才起了頭,就已經被薄止褣打斷了:“把粥喝了。”
“好。”我不敢反抗。
粥已經被薄止褣送到我面前了,那個粥被分在了一個精致的骨瓷碗里,溫度不冷不熱的。
撲面而來的香氣,讓我知道,這是費了一番心血才可能達到的效果,絕對不是路邊的小店可以比擬的。
我安靜了下,肚子是真的餓了。
我的手,微微顫顫的拿著勺子,因為手臂的無力,就算是拿一個勺子,我都顯得吃力的多,只是我沒說出口。
“疼為什么不說?”薄止褣的眉頭再一次的皺了起來。
我被薄止褣問的一愣,還沒來得及有更多的反應,薄止褣已經拿起勺子,舀了粥遞到我的嘴邊。
我是真的驚呆了。
薄止褣似笑非笑的看著我:“怕我下毒?”
我:“……”
“我費勁守著你不出事,我就不會毒死你。”薄止褣說的倒是直接,“我沒那么閑,養著你,起碼我還有用處。”
雖然這話刻薄,但是我卻笑了。
然后把薄止褣喂到唇邊的飯給吞了下去。
那軟糯可口的米飯,我越吃越喜歡,不自覺的,一大碗的粥,也讓我喝的干干凈凈的。
我是吃的成撐了。
薄止褣看著我吃完了,倒是顯得滿意:“你太瘦了,要像這樣多吃點,我不喜歡抱起來都是排骨的女人。”
我的臉紅了下,沒說話。
今天的食量,是真的超出了平日我能吃的食量了。
因為裴釗從來不喜歡胖子,他喜歡的是偏瘦的女人,我不敢讓我自己離開裴釗喜歡的范疇。
但是,被薄止褣這樣的話語調戲著,我只能被動的轉移了話題:“這個粥是哪里買的,我以前從來沒喝過,真的很好喝。”
這點,沒人知道。
我最喜歡喝的就是各種各樣的粥,特別是砂鍋粥。
海城出了名的粥店,從小店到大店,我都去過,但是卻唯獨沒喝過這么讓我覺得驚艷的。
“我弄的。”薄止褣淡淡的應了聲。
我傻眼了。這個答案,是我怎么都沒想到的。
我更沒想到,薄止褣會給我親自煮粥,我忽然安靜了下來,因為我找不到任何的話題,再來打破這樣的沉默。
而薄止褣似乎也沒繼續的意思。
他站起身,又重新回到了位置上,繼續打開筆記本電腦處理手里的公事。
那架勢,擺明了也沒離開的意思。
我就這樣傻傻的看著,許久才說著:“謝謝。”
薄止褣掀了掀眼皮,很淡的看著我:“謝什么?”
我知道這人在逗我,但是還是認認真真的解釋:“謝謝你救了我,也謝謝你,給我準備粥,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和薄止褣,估計,早就已經牽扯不清了。
薄止褣嗯了聲,沒再多說什么。
沒一會,醫生和護士再一次的推門而入,護士見我就說:“薄太太,醫生來了。”
我心口一跳,還沒說話,薄止褣就淡淡的開口:“她的手腳肌肉不太舒服,你給她檢查一下,看看骨頭有沒有什么問題。”
“是。”醫生畢恭畢敬的。
而薄止褣還是沒反駁護士的稱呼。
我的臉很紅。
病房內安安靜靜的,只有醫生偶爾詢問我問題的聲音,我老實的回答了,醫生給我做了初步檢查后,安排了下午的檢查,就帶著護士離開了。
我這才看著薄止褣:“你為什么不否認我的身份。”
薄止褣皺著眉頭,有些不明就里:“你說什么?”
“護士叫我薄太太,你為什么沒否認。”我硬著頭皮,還是開口把我的疑惑問完了。
我覺得,我不問完這些話,我渾身都會難受。
起碼,我每天都會在胡思亂想,薄止褣這么做的意思是什么,我總覺得,我會陷入薄止褣這樣溫柔的陷阱里,而徹底的不可自拔。
我偷偷看著薄止褣,看著他的每一個反應。
薄止褣的眉頭擰得很緊,好像真的在思考我的問題。
許久,他才開口:“嘴巴長在別人的身上,想怎么說都可以,怎么回事在,自己心里知道就行。”
薄止褣的答案很簡單。
但是這樣的簡單,卻忽然澆滅了我心頭的那一盆炙熱的火焰。
我還是,自作多情了。
我嗯了聲,沒什么表態。
薄止褣已經繼續把注意力轉移在手里的筆記本電腦上,我則像給公司請個假,畢竟就算我是出了事,但是也要盡職的和公司說一聲。
就在我打電話的時候,薄止褣忽然看向我:“我已經讓李旭給你請假了。”
我:“……”
我一個小小的策劃部經理,竟然讓總裁的特助給我請假,我簡直不敢想,我回去的時候,辦公室的同事會怎么看我。
倒是薄止褣,像一個沒事的人一樣:“等你好了以后,就直接到薄氏來上班,不需要在下面的小公司。”
我完完全全愣住:“為什么?”
“你的能力,在那里委屈你了。我問過你的總監你的情況,他對你的評價很好。在下面的小公司,不可能接觸到大的案子,你在那里大材小用,反而浪費了人才。”薄止褣只是在公式化的說著,“在集團,那些案子,才可以發揮你的作用。”
我認真的應聲。
但是心跳卻不斷的加速。
我私心的認為,這樣的話,就可以每天看見薄止褣了。那種喜悅,已經在第一時間掩蓋過了我所有的情緒。
雖然,薄止褣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極為的公式化。
在海城,也人人皆知,薄止褣的愛才,對于人才,薄止褣也一樣,從來不吝嗇。
現在,我起碼發現,我除去身體,也有別的東西,是讓薄止褣喜歡的。
“到時候,你直接去找李旭就可以了,他會安排好一切。”薄止褣沒注意到我的小心思,徑自交代。
我:“好。”
很快,薄止褣的手機響起,我和薄止褣的對話就已經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