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到了?”柳玉安不知何時出現在了馬車旁。
江自流剛一翻身竄到馬車板兒上,便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咬進嘴的那一大口燒餅,差點沒給他噎死在那里。
“咳咳咳咳咳咳,哎呦,咳,小安啊......”
言秋日把水壺遞了上去。江自流一把接過來,仰起脖兒忙向著嘴里灌,那水和著燒餅渣子流到了腮幫子。
盛春朝向著表哥身邊湊了湊,小心翼翼地道:“少,少掌堂,您這作風真是要嚇死人了......這要不是大白天的,真以為您是鬼了。”
江自流噎下去了那口燒餅,接嘴道:“這才幾年不見,走路連個聲響都沒有,你干脆換個白裙子,晚上出去嚇人得了......”
言秋日則端端正正坐在里面,仍是一臉溫和地看著柳玉安。
柳玉安冷冷地瞟了另外兩人一眼,對著言秋日道:“言兄下來透口氣吧。”
車內三人互相對視,知道剛才的插科打諢還是沒能錯過話茬去,柳玉安這是讓他們下去談嘞。
江自流率先竄了下來:“走,走走走,怕個啥!”盛春朝攙著些言秋日,二人也是下來了。
柳玉安已經在坡下的樹蔭中等候了。
柳玉安開門見山道:“他們兩個是大師姐派來的,江兄又是何人所派?”
江自流啃著燒餅道:“我啊,也是她咯。”
柳玉安凝視著江自流道:“撒謊。”
江自流仰頭道:“我,好吧,我是你娘和你爹之前安排的總行了吧。”
“還在撒謊。”
江自流跳著腳急了:“我,那你說,我是誰派的!?”
柳玉安坐定道:“是師父。”
江自流呆了一呆:“你,怎么知道的......”
另外兩人也是坐下,等著聽這江兄的故事。
柳玉安攢足了精神道:“師父說你是我娘安插的,最近有了準信。但你雖然是我娘安插的,可時隔多年,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黑戶身份考不了秋試,你又是怎么從牛頭鎮一路到京城的?難道就不查路引么?有一種可能就是,師父得了你的消息,你二人達成協定或者你還打算執行我父母所托,在師父的幫助下進了京。在什么我不知道的時候,你還認了我的模樣,師父把我近期的消息全部告訴了你。而你撒潑賴皮做的那些事,都只是為了讓我相信你是個潑皮秀才,我和你只是偶遇。”
江自流一時目瞪口呆,那兩人也是被這些彎彎繞繞弄暈了。
柳玉安繼續道:“還有一種可能,父親和師父幫你用柳玉宛的身份隱藏起來,就是為了如今相幫。你,是他二人先前安插好的人手,只不過如今啟用罷了。”
這一長篇大論說完,柳玉安靠在樹上緩了緩神。
江自流噗的一聲吐掉了嘴里的燒餅:“好吧,我承認,是掌門。”
另一頭的表兄弟二人也是緩了緩神,對視一眼搖搖頭。
柳玉安低頭看著斑斕枝葉碎影,略有些無奈地道:“你們三個,不累嗎?”
“少掌堂......”
“前輩。”
“小安......”
三人一齊出聲道。
柳玉安抬頭來,冷冷的目光掃過三人道:“大家都是聰明人,都知道我要做的是會掉腦袋的事情。我不想牽連你們。”
言秋日溫言道:“前輩,我們既然來了,便已經做好了準備,與玉宴前輩和掌門所托無關,都是我們自己的決定。雖然多少帶著各自的目的,但身為柳氏人,也身為大頌人,我絕不后悔。”
盛春朝緊跟著道:“我也絕不后悔。”
江自流滿不在乎地瞟著外面:“嗯,不后悔。再說了,我那是跟掌門老兒談好了條件的,還有你那條件,別忘了,天下第一重臣。”
盛春朝樂呵呵地低聲贊了一句:“咱以后就是一伙的了,都挺少掌堂的!”隨即眼神瞟向了江自流。
柳玉安思忖片刻,抬頭一笑道:“實話說了,決心下了,那以后就別藏著掖著了,以免誤傷。別把功夫全用在內耗上。”
江自流看著盛春朝眼神不妙,就自動啃著燒餅竄走了,盛春朝撲著追打向江自流道:“現在咱們是一伙的了,你還我飯錢!”
柳玉安和言秋日起身來,柳玉安對言秋日道:“委屈言兄先用自己的藥撐一陣,等有機會,用我開的方子。”
頭一次,言秋日在柳玉安的眼神中看到了溫和,一驚之中,卻沒忘記躬身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