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老巷,一條厲國多年無喧鬧的僻靜老巷;一座舊宅,一座破敗多年毫無聲響的舊宅。
一個人,一個被囚禁的頌國人;一群人,一群看守的厲國人。
這條安靜祥和的老巷,已經多年毫無動響和波瀾。住在這里的厲國老人,習慣了慣常的一切----習慣了一處亂草叢生而破敗不堪的舊宅院的存在。它已經被主人遺忘,或者說,根本沒有主人。曾經發(fā)生的故事,也許記得,也許不記得,但大多絕口不提。那院中的草堆,連老鼠都不屑于一顧,檐上的一片慘陽,連老貓都不肯去臥一臥,曬一曬。因為這里曾經濺上的殷紅血痕,還散發(fā)著瘆人的氣息。
半月前。原本以為會在悠悠歲月中安靜消磨下去的宅院,不同尋常地喧鬧了起來。
“這個人,很重要!”馬背上,巡捕司的頭目一手啪啪地甩著馬鞭,一邊對著安防營的領隊厲聲道。這人下巴上綴著骯臟的絡腮胡子,滿臉橫肉。他只用他的獨眼掃視著馬下的人,便讓在場的所有人不禁打了個寒顫。那一根如同尖刀般剜人心窩的“冰刺”,狠狠地扎在被押解進去的年輕人身上----年輕人被五花大綁,眼上蒙上了黑布條,兩個巡捕司的士兵按在他的雙肩上,帶進院中,將他幾乎是狠狠一拋,扔到正屋的地板上。接著大步上前,就像是栓牲口,把他拖到立柱上,用鐵鏈一圈一圈纏繞在上面。
年輕人面貌清秀,一副貴公子的模樣。身子虛弱,被如此摔打兩次支撐不住,半身坐在地上,低著頭,如同風雨中的一頁小舟,劇烈地顫抖著。只聽“噗”的一聲,咳出一口鮮血。白衣,紅花,看起來凄然而悲壯。
“不錯,我總算沒白等這么多年。終于把你抓住了。”頭目下得馬來,甩著馬鞭,蹲到年輕人身前。年輕人嘴角微微抽搐兩下,喘著氣,勾上一抹得意的淺笑,語氣卻是平平淡淡地道:“勞吳大人記得我。如果大人不嫌麻煩,再多記幾年,我也算沒白在厲國待這么久......”
“我這只眼讓我記得你江自流!當年你為了救她,傷了我這只眼!”巡捕司吳大人被激怒了,一只手狠狠地掐住年輕人的脖頸向上拽起他來,咆哮道。
年輕人被掐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眼見著掙扎的身子越來越癱軟,在旁的士兵忙上前阻攔道:“吳大人!上面有旨要留活口!”
“好!留活口!”吳大人輕蔑地瞟了一眼兩個士兵,憤恨地一甩手,將江自流的身軀摔到柱子上。
“你心里最記掛的那個人,也許現在就在來的路上。姑且留你一命,等著她來了慢慢聊聊。”
起得身來,吳大人轉身出來院門,翻身上馬:“給我把他看住了!怎么打我不管,留口氣就行。陣仗搞大點,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被關在這兒!”
爛了一半的木門旁,兩個領隊恭恭敬敬地行了軍禮,緊貼著院墻的安防營士兵也忙跟著行了軍禮。鎧甲聲整齊地一響,巡捕司吳大人帶著部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