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哲堃一怔,冷漠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你不必這樣。”
沈心凌搖了搖頭,眼里閃著淚光“即便我不喜歡左微,但她懷的卻是你的孩子。我們婚后,我只要愿意接受他,陸家必然也愿意。這樣你就沒有后顧之憂了。”
沈心凌的提議,不矢為一個兩其美的辦法,即能維持陸家的權益,又能讓左微安靜平穩的待產。
可不知怎么的,陸哲堃眼前突然閃過左微的那雙黑漆漆的大眼睛里滿是憂傷的神情,便多了分猶豫。
“哲堃,為了你,為了陸沈兩家,我都愿意犧牲到這個份上,你為什么還在猶豫?難道,你真的愛上左微了?”
沈心凌又忍不住有些激動了起來。
陸哲堃抽回了手,漆黑的眼眸與窗外的那片涌動的海水一般,幽暗且深不見底。
“不會,我不會愛上任何人,包括她。”
沈心凌聽后稍稍安了安心,可陸哲堃冷情冷性到這個地步,著實讓她有些心涼。
“那我希望以后你別再見她了,可以嗎?”
陸哲堃沒有回答,而是拿起酒盞一口喝下,緩緩開口:“訂婚的時間,地點,由你來定,我會配合。”
他的語氣很淡很淡,聽不出任何情緒,可沈心凌一點也不在乎,因為她內心已被這份喜悅埋滿了,她終于如愿以償了。
喝了酒,兩人都不能開車,餐廳便安排司機開車將兩人送回。
到了沈家大門,沈心凌拉下陸哲堃的脖子,主動送上紅唇,陸哲堃沒有推開她,只是蹙起了眉。
許久,沈心凌才紅著小臉依依不舍的放開他,回到沈家。
陸哲堃面情漠然的坐回車內,手指在嘴上來回蹭了蹭,看著沈心凌留下鮮紅的口紅印跡,目光冷了冷。
司機隨即問道:“先生去哪?”
陸哲堃沉默了幾秒,說道“橫山路,左宅。”
……
深夜,左宅的書房里還亮著燈,左微疲憊的坐椅子上站起。
她發現進入孕期中期,坐的久了腰就會有些酸。她揉著腰走到了書房邊上的房間。
這里原先是連著書房的休息室,如今被左微改造成成了一間嬰兒房。
房間中央擺著張白色的嬰兒床。
左微手指輕撫過床上的那些小枕頭小背褥的,自言自語道:“小家伙,快看,這是爸爸給你準備的。”
似乎感應到了她的呼喚,肚子里的小生命極配合的動了動。
左微摸著鼓動的肚子,唇角不自覺的上揚。
即使以后注定一個人,至少還有小家伙的陪伴,她也不會感到孤單。
隱約聽到樓下傳來的開門聲,不一會,陸哲堃就來到了她身前。
兩人就面對面站著,對視了許久不曾說話。
最終,左微主動打破了沉默:“怎么這么晚還來,聽吳濤說你最近很忙?”
本來想開口說些輕松的話題,不知怎么的又說到了這事上,左微有些懊惱。
陸哲堃沒說什么,目光落在左微身后的嬰兒床上,他伸手摸了摸護欄
“早上吳濤說床送到了,剛正好經過就來看看。”
左微點了點頭,還想說什么緩和一下心中的尷尬,卻無意間注意到陸哲堃扶在床沿的左手時,目光瞬間黯淡了下來。
那枚戒指不見了。
他骨節分明的手指上,什么也沒有留下。
陸哲堃注意到她神情的變化,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心中了然。
他不著痕跡的收回了手,放入褲袋,轉身看向她,語氣淡淡的說著:
“最近事情有點多,我暫時都不會再過來了。”
“嗯”左微低著頭發出了悶悶的鼻音。
“如果有什么需要,找李媽和吳濤。”
“好”
說完,兩人再次陷入沉默。
而這一次,換陸哲堃主動開口,“你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左微心尖一顫,不敢抬頭看他,擰著眉,唇瓣微微張開復又合上。
可當她重新抬起頭時,臉上掛著笑
“有個好消息一直忘了告訴你,資料我已經有些眉目了,應該很快就能找到了。”
“是嗎?”陸哲堃則淡淡的收回目光:“自己注意休息,我走了。”
見他轉身,左微下意識的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她不想讓他走。
可在見到他領口上的紅色印跡時,所有的沖動和期盼都被沖散了。
她默默的松開了手,聲音低低的,仿佛從喉音發出的悶響,“路上小心。”
陸哲堃下樓。
左微從窗戶向下看去,目光追隨著他的背影一直到了門前。
陸哲堃此時駐足回首,左微連忙躲到窗簾背后。
他深深的看了眼二樓窗臺,隨后轉身消失在夜色中。
這一夜,左微失眠了。
看著手中的戒指,腦海里回想著在巴黎的每一幕。
香榭麗舍大道旁的梧桐樹,波爾多小鎮的狂歡,還有星空下的吻。
他在她最需要的時候,給予了她幫助,而在她淪陷在他的世界里后,卻又冷漠的不給予她任何的回應。
左微原以為自己對他來說是不同的,顯然是自己妄想了。
這才是真正的陸哲堃吧,正如她剛開始認識的那個人一樣,永遠冷漠疏離。
她終于在迷迷糊糊中昏睡過去,直到早上手機的備忘錄發出了提示音,將她吵醒。
左微睜眼拿來一看,這才記起,今天是第一次給安以寧當家教。
看了一下距離約好的上課時間還有三小時,左微想繼續睡個回籠覺,誰知就有人在樓下叫喚著她的名字。
左微痛苦的從被窩里爬了出來,邊穿著衣服邊在心中哀嚎
她這苦命的失眠又失戀的人,誰這么不識好歹的擾人清夢。
下樓一看,才知道,竟是安以寧。
“小屁孩,你怎么一大早就跑我家來了。”左微見他一個人在客廳里,有些納悶。
“他等不及要見你,非拉我起個大早來找你。”
安亦航邊說著邊從花房里手了出來,手里還捧著修剪下來的一些枝葉,笑道
“你怎么也來了?什么時候出的院的,身體可好些了?”左微關心的問道。
“沒事了,前天就出院了。本來就沒什么大事,不用緊張。”安亦航將枝葉丟進了垃圾筒,回身看向左微:“你早飯還沒吃吧,換個衣服,我們出去吃早飯去。”
“不不不,和你吃一次飯就把你吃了住院了,我現在還心有余悸的,我才不去。”
左微連忙擺手,安以寧卻纏著她不放,非要她同行。
最終,左微拗不過,只好換了身衣服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