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總說笑了。”于正國聽到祁景琛謙虛的問話立馬就笑出了聲,他端起茶杯輕輕地吟了一口后,爽朗的開口:“祁總。我們這么久不見不是應該敘敘舊嗎?何必搞得這么生疏呢……”
相較于剛來時的凜冽,彼時的于正國像是換了一副臉面。變得十分的慈祥和善,他說的話如果有外人在。聽起來一定是覺得他絕對是一個好領導好父親。
但,祁景琛知道他不是,也不配!
“敘舊?于先生。祁某我沒聽錯吧?”祁景琛像是聽到一個笑話般。嘴角勾起了嘲笑的弧度:“如果要談敘舊的話。應該是從我父親開始說吧?”
倏地。于正國的臉色變的黑沉,難看極致,仿佛是聽到一個讓他痛心疾首的名字般。一雙老利的雙眼散發出狠戾。
而這些微妙的動作全部落在祁景琛的眼底,他像是心情很好一般。特意換了一個坐姿,將自己的二郎腿隨意一交疊。整個人顯得十分慵懶愜意。
對。他要的就是這樣的效果。
“于先生,你似乎聽到我父親這三個字臉色不是很好……是不是想起他過世多年。對他的戰友頓時油然而生?”見于大校半天沒說話,祁景琛便興致滿滿地結束諷刺。他還咬重了‘戰友之情‘四字”。
在祁父還沒過世之前,于正國和他正是同級。兩人平起平坐,后來再一次意外中,祁父殉職,而沒過多久,于正國升職,那是一個多少人都翹首以盼夢寐以求地機會啊……祁父也不例外,但很不巧。
于正國短短幾秒中,氣場立馬從咄咄逼人都一聲不吭,他的臉色也從信誓旦旦變為黑沉難看,不得不說,祁景琛懟人的功夫還是了得!
“景琛,那件事不是我,你父親的死與我無關!”半餉后,于正國放在膝蓋的雙手猛地握拳,像是十分難言般開口為自己辯解……
但他的言語,他的解釋卻十分單薄,祁景琛冷呵了一聲,惡狠地對上他的眼,整個人變得十分殘暴般,咬著牙開口:“不是你那是誰?”
如果不是于正國,那么會是誰那么湊巧地在升職的時候遇難,如果不是于正國,那么蔣麗婕怎么會那么剛好的認于洛做干女兒;如果不是于正國,那么于、祁兩家怎么會鬧得這般難看……
祁景琛設想過無數的可能,唯獨這一種,沒有答案……
于正國看著祁景琛的眼鏡已經開始充血了,頗有當年發怒時那般兇殘和暴戾,那時候他的年紀還小,但所呈現的氣場卻是讓于正國感到畏懼的……
所以,他現在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那個祁景琛……
“景琛,當初那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根本就沒有對你父親存在任何的企圖,根本就沒有害他!”于正國一把年紀了,他的地位和處境也早就歷練了一身的硬氣,但不知為何,遇到祁景琛這般發怒,他還是很畏懼,甚至說話都是顫抖的……
祁景琛冷冷地掃了他一眼,墨瞳里蘊著寒光,他的臉如冰霜一樣面無表情,如果不是剛剛那些話出賣了他的情緒,恐怕沒人會知道他的真實想法。
他沒回話,于正國又捏了自己的手拳,再次開口:“景琛,今天叔叔主動來解釋當初的不是我,另外我還想來和你商量一件事的。”
他如今的地位是至高無上,基本上下達的命令沒人敢反抗,再者他身份已經擺在那了,受人尊愛和敬重,多少年了,他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方式,所以哪怕今天談及過往,他還是能不顧一切地將自己要表達的意思說出來。
祁景琛已經斂好了情緒,他把坐姿調了回來,但嘴角不減的是他的譏笑,他有時候倒是很佩服于正國,能夠這樣面不改色地將自己曾經做過的傷天害理的事一筆帶過,并且還能這樣厚著臉皮,一副別人欠他的樣子開口說。
他輕呵了一聲,還算是給面子地說:“請說。”
既然別人拉的下臉,祁景琛怎么不可以?
“我這邊小女曾經觸犯了祁總,祁總將小女告上了法院,我也找過了律師,想問下祁總,是否可以私下和解?”
“和解?”祁景琛料到了對方的來意,但還是裝作還吃驚的樣子。
“祁總你也和洛洛有過交情,也明白洛洛從小對你的愛慕,所以可能她做了不對的事情,但是也沒有這么鬧得不可開交,弄到法庭上那要多難看啊。”他話說的很委婉,但字字都是為自己家考慮的意思。
祁景琛冷笑了一下,反問:“恐怕你家小女不止做了當初的那件事吧?”
當初下藥想要讓祁景琛變為她的人,這件事就觸及了法律,于正國無非就是生怕自己的名聲收到影響,才肯放下面子來和他談話。
“小女洛洛自小被我們慣壞了,不懂事,祁總你可以試著理解下她的處境。”于正國含著笑說他言外之意就是祁景琛自小就是被父母拋棄,自然是不懂得被慣壞孩子的任性刁蠻,做點壞事是正常的……
但也是這句話,祁景琛的臉色沉了許多。
他冷峻地說:“你家女兒不懂事,沒必要讓別人為她買單,以及于洛小姐所做的事許多觸及到我太太的利益,恐怕和不和解,還要聽我太太的。”
祁景琛會告于洛無非就是因為她把向然和蘇淺同時得罪了,這兩個女人是他這寡淡的一生中極為重要的存在,她傷害了她們,比于洛傷害自己還要憤恨,所以他將于洛的往事爆了出來。
現在于正國要自己的女兒來求情,其實祁景琛可以當場決定要不要撤訴,但他就是不想,所以又把這個皮球踢掉了。
于正國一雙看透世俗的眼睛聽完這句話,瞬間閃過不明的神情,在祁景琛看不見的地方輕輕扳了自己手指上的玉戒……
祁景琛說話的時候頓時在腦海中浮現蘇淺那抹俏麗的笑容,心情不自覺好了幾分,嘴角掛著笑,但這幅模樣落在于正國眼里就十分的嫌棄,他不屑道:“祁先生,你作為祁氏的祁總,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回了家還要聽老婆的話?”
他作為一個軍人,底下多少的兵都是聽自己指揮命令,已經習慣了這種感覺,所以于家也是他說了算,于太太和于洛都必須要聽他的,不許有任何的反抗!所以他根本就不能理解祁景琛的做法,甚至是嫌棄……
“于大校,聽太太的話是現代家庭美德最好的表現,也是家庭和睦的特征,這不是很好的一件事嗎?“祁景琛看著自己的話激起了于正國的不解,解釋道。
但這番解釋,他特意咬重‘家庭美德,家庭和睦’這些字眼,想要諷刺于正國的寓意特別明顯。
他知道于正國在家說一不二如同古時候的帝王一樣,所以祁景琛就抓著這些來說他,自然是知道他沒有這樣的體驗。
“那是你們小一輩這樣的想法了,一家就是應該以男性為主,這才是真正的家庭和睦,你太年輕,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會懂得!”于正國冷笑一聲,對祁景琛的解釋十分不滿,他把自己心中亙古不變的男權主義表示的淋漓盡致……
祁景琛沒回話,只是簡單的笑笑。
于正國耐不住氣,連忙冷著臉拍了拍自己的腿,主動扯開話題道:“于家和祁家在往日那么好的交情我希望你好好考慮,洛洛她也從小追逐你的腳步,對你下藥也是因為得不到你,沒必要鬧到法院。如果祁總網開一面這件事,你無論開什么條件,我于正國都會盡力幫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