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景語氣冷淡,“不吃。”
劉曉偉也沒在意,又轉(zhuǎn)過身去,全部給了錢如玉,“如玉,你吃,多吃幾個,沖沖這車里的味。”
錢如玉吃著糖,陸景高冷的望著窗外,劉曉偉從小話嘮,嘴巴閑不住,“如玉,明天我們干啥呀?”他問。
錢如玉瞥了他一眼,隨口回道,“明天?你想干啥干啥唄。”
“那不行,我現(xiàn)在得聽你指揮,你讓我干啥我就干啥,現(xiàn)在跟以前不一樣了,你可是我領(lǐng)導(dǎo),我不能由著性子來,要是不聽你的,我爸和你爺爺,都得揍我。”
演戲也得演逼真,說不定哪天就假戲真做了。
“明天先沒事干,我要和我爺爺種苞米,你忙你家的活去,種藥材的時候,我通知你。”
“我家有我爸和我大哥,我去給錢爺爺幫忙,你在家歇會,哪能讓你干粗活。”
錢如玉笑笑,“以后要和土地打交道,這些活以后免不了,沒那么嬌氣。”
望著窗外看風景的男人,將他們的聊天內(nèi)容一字一句,盡數(shù)聽在了耳中。
他忍不住余光又怪異的瞟了她一眼。
她……變的如此勤快?
還要跟著爺爺種地去?
重點是,她怎么沒去學校?
一系列的問題,讓他內(nèi)心略顯煩躁,他面無表情的坐直身子,抬手輕搖了劉曉偉。
“景哥,咋了?”
陸景輕咳一聲,“有點擠,我坐外面。”
“啊?”劉曉偉神色怪異的朝他指了指前面脫了鞋的老大爺,低聲提醒,“景哥,那邊味大。”
“無妨。”
陸景起身,將劉曉偉讓了進去。
過道本就窄,陸景身高腿長,錢如玉頓覺一股壓迫感席卷而來。
伴隨著清爽的香皂味撲鼻而來,前頭的腳臭味都被沖淡了許多。
她心里有些竊喜。
他坐過來,自己終于不用眼巴巴的偷瞄。
只是,他板著臉,眸子幽深。身上散發(fā)的氣息,與他如今的年齡極不相符。
反而,有點像他幾年后,辭了公職,創(chuàng)業(yè)做生意,和她關(guān)系惡化以后,森冷,淡漠,帶著濃濃的疏離感。
明明人就坐在她身旁,卻又感覺,擱著千山萬水,無法靠近。
陸景掀了掀眼皮,輕瞥了右手側(cè)的女孩一眼,見她雙手攪在一起,很是局促,不知在想什么。
他劍眉微凝,輕咳一聲,收斂了身上凌厲的氣息,盡量讓自己變的沒有攻擊性。
“你怎么沒去學校?”他隨意搭話。
錢如玉聽聞他的話,側(cè)目,微微一笑,語氣平靜,“我不念書了。”
“嗯?”陸景意外。
不念了?
他神色微凝,為何和前世,不一樣?
接觸到他疑惑的眸子,錢如玉找了個合理的理由,“我學習成績差,也考不上大學,白白浪費時間,所以不念了。”
陸景聽聞她的話,心情極其復(fù)雜。
重活一次,他一遍遍告訴自己,不要與她有過多交集,這一世,大路朝天,各走一邊。
這個女人,愛誰娶誰娶,他不會再與她糾纏不休。
可此時,得知她身上發(fā)生的變故,他還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去注意她。
她竟然直接輟了學!
他頓了頓,終于忍不住又開了口,“高三輟學太可惜了,你其實可以再努力一把,上個大專也好。”
她其實挺聰明的,前世成績那么渣,他給她惡補了一學期了,最后考了個三本。
就是太特么能作妖!
錢如玉能聽出來,雖然陸景神色冷酷,但其實是關(guān)心她的。
她心里樂了樂,微笑著輕搖了搖頭,神色淡然,“我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供我也費勁,還是算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我反過來照顧他們了。”
劉曉偉接了話,“就是,景哥,你不知道,如玉說她不念書了,錢爺爺有多高興,第二天就開始給她張羅對象了。”
劉曉偉哪壺不開提哪壺,錢如玉生怕陸景誤會,忙解釋,“你別聽他胡說,我暫時沒這個打算。”
“你是沒打算,可你爺爺有啊。”
“閉嘴吧你。”
錢如玉兇巴巴的瞪了劉曉偉一眼,劉曉偉立刻縮了縮脖子,閉了嘴。
陸景面無表情的靠在椅背上,并未多言。
他閉著眼,面部肌肉緊繃著,內(nèi)心很不平靜。
他和她沒訂婚,他沒有將她帶到城里給她補課,她便直接輟學了!
然后,家里開始給她張羅對象。
因為他一個小小的決定,她的人生,將是另一番景象。
這就是所謂的蝴蝶效應(yīng)?
在農(nóng)村招個上門女婿,早早結(jié)婚生子,而那個人,極有可能是他身邊坐著的劉曉偉。
農(nóng)村不用到法定就會結(jié)婚,如果按這樣的發(fā)展趨勢,他們恐怕好事將近。
過不了幾年,就會生一堆孩子。
以后他再來上水村,他們的孩子就會圍著他叫叔叔了。
叔叔……
因為這個認知,陸景突然感到無比煩躁,他拳頭緊握,面上極力隱忍著某種情緒。
他睜開眼,忍不住又輕瞟了她一眼,那張白皙的小臉上掛著淡淡的笑,恬靜淡雅。
她以后,真的就要像她的父輩們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因為他重生,發(fā)生的這一系列的改變,當真是他愿意看到的?
“你,不舒服嗎?”錢如玉見陸景臉色很不好看,像極了前世,被她惹怒隱忍的樣子。
怎么回事?
她為毛總能在青澀的少年身上,看到他成熟男人的感覺?
錢如玉覺得,一定前世那些年的生活,留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
總是,不自覺的帶入。
車廂里亂糟糟的,她不知陸景是被前面婦女懷里哭鬧的小孩吵的不耐煩,還是被老大爺?shù)哪_氣熏的難受,搞不懂為毛好端端的突然臉色這么臭?
她將劉曉偉塞給她的糖遞過去,“你吃顆糖。”
聽到女孩溫柔的聲音,陸景緩緩抬眸,視線落在她白皙的手上,她手里的糖果是紅色糖紙包著的,襯得她蔥白的手指更加白皙。
曾經(jīng)的她,嬌情的手上破點皮,都要嚷嚷著讓他給她包扎,包的不好看還得重來。
嬌氣的要死。
一想到,她這雙手,以后要在田間地頭勞作。
他的心,狠狠的的一震。
像她這種能作妖脾氣又臭的女人,恐怕干活也就三分鐘熱度,待在農(nóng)村,以后有的苦頭吃。
他繃著臉,沒接她的糖,高貴冷艷的說了句,“物質(zhì)方面你要是有困難,我可以出手相助,最好別輟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