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茶圖一直偷偷地跟甘莫剎的身后,見他又去了廚房,親自監督熬粥,她恨不得直接沖進去,將里面砸的稀巴爛,她還是第一次看見甘莫剎進了廚房,而且還進了兩次,充滿怨毒的目光一直盯著虛無的空氣。
一會兒后,她看見甘莫剎的親信跑了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兩人便走了。
安茶圖本來想繼續跟上去的,但她腦中閃現了一個注意,臉上揚起一抹奸笑地走進了廚房。
丫鬟撲了個空,臉上有些過不去,還好沒有其他人看見,想到公主的囑托,咬了一口銀牙,將怒氣都憋了回去,直起腰,不慌不亂地道:“姑娘,我好心給你燒洗澡水,伺候你洗澡,你卻這樣對我,你們大梁人也太恩將仇報了吧。”
林靜怡微微一笑,讓人感到毛骨悚然,老實說,這個丫鬟還是讓她有點刮目相看,心中猜想著,此女應該不是普通的侍女,要不然也不會被“有心人”叫來這里。
“你一口一個“好心”,可有問過我是否需要沐浴,還是你別有用心。難道還是說,你們吐蕃人對待貴客都是像你這個樣子,強加于人。”
丫鬟被這話說的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眼神閃躲,胡亂說道:“姑娘一看就是愛干凈的人,這沐浴,姑娘還會反對不成,泡泡澡,姑娘不也舒服些。”
林靜怡心中冷笑連連,這丫鬟不可能不知道她身上有傷,小孩子都知道傷口不要碰水,可這丫鬟不會連最基本的常理都不懂,只能說她真的別有用心,想趁她沐浴之時做些什么事情,就容易得許多了,她才不會上當。心念一轉,委婉地拒絕道:“那就麻煩你了,可我暫時不想沐浴。”
丫鬟臉上僵了僵,還是不死心地道:“姑娘,你還是沐浴一下吧,我剛才進屋時都聞到一股子味兒。”
丫鬟說到最后幾個字時,尾音上揚,還很夸張地用手在鼻尖處扇了扇,臉上露出不悅的表情。
林靜怡看著她演戲的樣子,真想笑出來,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還真是好:“怕是你自己身上的味道吧,要不然怎么從你進來開始,就有怪味了呢?那沐浴的水還是留給你自己用。”
“你……別不識好歹。”
丫鬟臉色微怒,之前的假笑都收了起來,垂在身邊的手不覺地開始微握。
林靜怡的余光一直看著面前的女子,發現她的手開始有異樣的動作,心中泛起冷笑,她果真沒有懷疑錯,這女子會武功。從一進門開始,她就一直在演戲。心里想著應付的方法,自己身上有傷,硬碰硬肯定是不行的,就算是平時,她也只會寫花拳繡腿,也只能靠取巧的辦法。
這邊,林靜怡絞盡腦汁在想著辦法,那個丫鬟蠢蠢欲動,蓄勢待發,氣氛一時間僵滯了下來,空氣中飄著似有似無的殺氣,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無聲地交流,正打算有所行動的時候,門在關鍵的時刻響了起來。
咚咚咚的聲音,丫鬟將手放了下來,心中思考這來的是何人?正猶豫時,門外的人出聲了:“林姑娘,皇子吩咐我給林姑娘送吃的來了。”
林靜雅聽到有人在叫自己,便道:“進來吧。”
話落,一個長相嬌小的丫鬟便走了進來,手里端著一碗白粥,行了個禮后,又朝另一旁的丫鬟點了個頭,便將粥放在桌子上,吐字清晰道:“林姑娘,這是皇子吩咐人做的白粥,皇子說了,林姑娘有傷在身,不宜吃咸辣食物,所以,便熬了一碗白粥給林姑娘先墊墊肚子。”
林靜怡見這丫鬟與另一位的穿著有些不同,這也證實了她之前的猜想沒錯,這丫鬟不只是個普通丫鬟,想到此處,她順水道:“我知道了,替我謝謝你們家皇子,我有些乏了,需要休息,你們倆先出去吧。”
嬌小的丫鬟聽到這話,面露為難之色,怯怯地開口道:“不行,皇子要我看著林姑娘喝了之后才能離開。”
林靜怡心中的防備又升了幾個層次,眼眸微瞇地看著這碗粥,陷入沉思,她打量了一下,站在她面前的丫鬟,此人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這倒也像甘莫剎會做的事情,她隨口問道:“你家主子去哪了?”
嬌小的丫鬟答道:“不知。”
林靜怡沒有繼續再問下去了,她故意等了一會兒,看著這丫鬟還沒有離去,心中有些無奈,正想拿起來時,剛才一直沉默的另一個丫鬟忍不住了,開口道:“你先下去吧,我來照看林姑娘。”
“是。”
待人出去后,那個會武功的丫鬟陰陽怪氣道:“林姑娘,快點趁熱吃吧,別浪費了皇子的一番苦心。”
林靜怡將抬起的手將粥端了過來,丫鬟見她這么聽話,心中很是驚奇,還沒高興過一秒,就見她又將粥放在了桌上,嘆了口氣。
丫鬟愣了愣,有些不解地問道:“林姑娘怎么了?”
林靜怡苦著一張臉,偏過頭道:“沒胃口。”
丫鬟聽見這個理由,心中有一團火升起,剛才她聽見是皇子吩咐的時候,就很不好受了,那么高貴的皇子哪里曾做過這樣的事情,去過廚房,沒想到這人這么不識好歹。
林靜雅見她臉色一片陰霾,適時道:“要不你替我喝了吧。”
丫鬟聽到這話,有些心動,但那也只是心動了一秒,正色道:“林姑娘,你怎么可以說出這樣的話,這可是皇子專門為你做的,那是我們這些下人能夠碰的。”
林靜怡淡淡一笑,意味深長道:“我怎么覺得你不像一個下人。”
丫鬟聽見她說這話,臉色有些高興,還以為她是再夸自己,道:“林姑娘說笑了,我們生來就是下人的命。”
丫鬟說著說著,看到桌上的粥,腦袋靈光一閃,端起桌上的粥送到林靜怡面前:“林小姐,吃吧。”
她的笑意里藏著一把刀子,讓人不禁想到了黃鼠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