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死，那么對于忘川來說，這將是刻骨的仇恨，如果，忘川經歷過之后，還能允許自己活下去的話。

忘川腦袋幾乎空白，不可抑止的一幕幕回憶從腦海中一閃即逝，卻宛如昨日繁花一般清晰可見，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是那么的清晰，清晰到每一處的紋路都泛著淡淡的朦朧光芒。

“你是我的寵物”

“胡說，我才是主人”

這個爭論將永遠沒有答案，也從一件平常的小事上升到了每一次回憶都是深不見底傷痕的地步。

如果說，一個打擊，會讓人心生憤怒然后衍生出刻骨的仇恨，瞬間就有一種想要撕碎對方的沖動，那么，當你遇到一個足以讓你無法承受的打擊的時候，那種想要一死了之的悲傷會蓋過撕碎對方的仇恨，甚至心灰意冷，只想要趕緊離開這個世界。

哪怕，是忘川這種大心臟，也無法承受這種恐怖的回憶，對方毫不猶豫，甚至都沒有給與他哪怕一點點挽回的機會，悲傷之中，他突然有些痛恨自己，明明有著那么多的天賦異稟，為什么自己不努力修煉，甚至自己到了此刻，甚至都不清楚這個世界究竟是什么樣子，每一個境界會有什么變化。

凡事有因必有果，作為一個與眾不同甚至可以說是主角的身份來到這個世界之后，你有一顆強者的心，卻沒有強者的毅力，你拼什么去保護身邊的人，這一刻，忘川的心中突然涌出了一種貪婪的情緒，對力量的貪婪。

迷茫空洞的雙眼豁然亮起，忘川耳邊又能聽到聲音了，臉頰之上濕濕的，有那濺射而上的鮮血，還有自己的眼淚，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強迫自己的眼睛從那團血霧之上移開，下巴用力的撐著地面，骯臟不堪哭的和傻子一樣的臉上不時的閃過一絲猙獰，此刻，忘川才感覺到仇恨在一點點的吞噬著自己的理智。

緩慢而堅定的弓起了身子，屁股高高的翹起，忘川如同一只蚯蚓一般丑陋，卻又給人一種彎弓的感覺，那個弧度好似象征著不屈。

“我不會承認你就這么離開我，夏紫凝，我要你回來”下巴已經撐不起身子，忘川的面孔貼著那琉璃地面，那里有一嘆咸咸的淚水集成的水洼。

“咚”好似百丈巨人一般，忘川的右腳弓起，貼著肚皮踩在地面之上，整個琉璃走廊微微震顫。

縱然失去雙臂又如何，我還能站起來，縱然你暫時離開我身邊又能如何，無論是捅破天還是踏破地，我也要讓你回到我的身邊，哪怕是粉身碎骨，我也要為你鋪一條回家的景秀大道。

“我不愿意承認你已經離去，那么你能不能不要離開”哪怕心臟再大，哪怕忘川站直的身軀多么的堅定，卻沒有人聽到他這近乎哀求一般的心碎。

“咚”終于雙腳同時踏在了這地面之上，忘川站直了身子。

琉璃地面的震顫，讓公孫策偏執的表情收斂了一些，回頭看去，瞳孔卻微微的收緊，好似針尖一般。

這是，多么恐怖的戰意。

宛若一根標桿，脊梁挺的筆直，筆直到好像要向后彎曲一般，滿臉污垢，甚至雙目還在淌著淚水，甚至此刻那淚水之中已經有了點點血絲，晶瑩剔透。

這個世界大部分人是月亮星辰，依靠著他人去綻放光芒。

但是，此刻，忘川卻好似太陽一般，自身的光芒已經耀眼奪目，公孫策看了一眼心中竟然涌出了一種害怕的情緒，看第二眼卻控制不住的微微瞇起了眼睛，因為那種光芒太過耀眼，不是仇恨引起的黑暗，而是一種戰意，一種無所畏懼的戰意。

第三眼，公孫策差點控制不住的使用修羅眼，想要看清那光芒深處究竟是什么，模模糊糊的，好像看到有一個頂天立地的百丈巨人從忘川背后陰影中站直了身軀。

手掌一收一縮的握著手中的白玉古扇，忘川并沒有預料之中那樣，瘋子一樣的想要拼命，甚至他的腳步自從站起之后，就從未移動，宛若釘在那里一般。

眼若星辰，忘川并不知道自己在公孫策眼中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此刻，他只是想要將那一張張的連記到腦海深處。

而，越是觀察，越是驚喜，公孫策眼中的偏執光芒再度綻放，甚至更加的濃郁，嘴角一抽一抽的，多少有些猙獰。

“還差一點”翻來覆去，他依然在嘟囔著這一句話。

“你為什么要幫我”聲音空洞中帶著一種癲狂，嗜血的氣息。

聞言，公孫策豁然扭頭，看向了那張和忘川一模一樣的臉。

眼罩之上的十字銀光閃爍，右手之上漸漸有了血色閃電環繞。

“我只是想要拿回屬于我的力量”

公孫策眉毛微微皺起，按他的調查之中的數據來看，這個人是不會說這種廢話才對啊！

“我并沒有想過殺了這個女子”雖然眼罩罩住了眼眶，卻給人一種視線并不在公孫策身上，而在忘川身上的感覺。

公孫策心中駭然，眼神有些驚異不定，為什么說這些話，是對自己的懷疑，還是，在解釋？

微微側頭，眼角撇向了身后，在向這個人解釋？或者在懷疑我的動機。

腳尖不由自主的輕輕翹起又放松，公孫策心中突然有些不安，原本計劃按部就班的跟著他的預測前進著，但是，這一刻開始卻有些脫離了自己的預計，按照古籍上來說，此人心性高傲，根本不屑于塔里終生。

但是，此刻，他為什么會說話，明明只是說話而已，卻讓公孫策反反復復的推測著可能引起的后果，他也知道可能自己想的過于繁復了，但是，卻不能不去想，他不能有一點點的失敗。

恰在此刻，腳下傳來了一種失重的感覺，讓公孫策從思考中驚醒，面露差異，失重感，好久沒有感受到了。

抬眼看去，那團巖漿包裹下的血霧之中，有一個纖細的人影若隱若現，忘川肉體之上，血色的閃電密密麻麻的互相撞擊，好似一個個桀驁不馴的刺頭，不時亂串，卻沒有傷到那具肉體。

“砰”七彩琉璃的大地微微震顫，公孫策扭頭看向身后，說實話，計劃中的一個變數可能就是這小子了，這個軟硬不吃的性格，頭疼的很啊！一點都不好控制。

忘川虛幻的靈魂體，化為飛灰的胳膊若隱若現，竟然漸漸有一種再度恢復的感覺，雙眼幾乎凝固一般的看著前方，目光如深淵一般，漆黑深不見底，偏偏那瞳孔深處好似有一團光暈越來越亮，讓人看不透。

如果說，忘川發瘋一般的撲上來，要撕碎自己，公孫策反而能輕松一笑，但是，此刻，這樣子的忘川卻有些讓他琢磨不定了。

如此看來，這個計劃中，唯一一個固定的因數，就是自己腳下那個瘋子了吧！

整個場面卻格外的安靜，只有遠處小骷髏一聲聲的怒吼撕裂空氣，好似BGM一樣的響徹。

公孫策更多的眼神卻并不在忘川肉身之上，反而是過多的鎖定在忘川靈魂體之上，頗有些探索的味道，想要控制一個人，就要完全的了解這個人。

如果稀釋掉小骷髏的怒吼，那么這個通道安靜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只有那血色電弧交錯的噼啪聲，卻讓人心神緊張，每一個人都好似一座火山，頻臨爆發。

“啊，好久沒感受到你的存在了，我的力量”驀然間，忘川的肉體微微仰頭，一臉滿足的說道，在這個寂靜的空間里，卻好似一盆熱油當頭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