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大哥，你說現在佛門連人都沒有了，算不算已經毀掉了？”忘川站在結界旁邊，回頭看去，偌大的佛門蕭瑟異常，微風卷起粉塵，曠闊的吹過，沒有一絲人的氣息，只有寒風呼嘯聲，有一種英雄遲暮的悲涼。

孫悟空一怔，呵呵一笑，伸手抓著結界，用力撕裂一條口子，扭頭輕聲道：“怎么會？佛門不是那么容易滅的”

“轟”大雷音寺之上，古金牌匾，大雷音寺四個字纏繞著微小雷光，上下繞動，仿若一座巍峨大山一般，輕輕顫抖，宛如遮住了一片天空，莫大威嚴瞬間蔓延佛門各處，宏大的慈悲氣息瞬間籠罩。

忘川身子一僵，微微扭頭就看到三萬三千三百三十三處臺階之上，突然浮現了一朵朵蓮花，蓮葉輕抖，灑落大片柔和金光，綻放之后，中心端坐著一個個佛陀，表情沉靜，古井無波。

雙手合十，漫天梵音響徹，好似在為忘川送行一般，忘川扭頭看著孫悟空微微一笑，轉身當先一步跨出了結界。

“我佛慈悲”

“佛門，涅磐重生了”孫悟空輕聲嘆道，聲音中有些苦澀，那么妖族呢？為難的搖了搖頭，轉身也走出了結界，結界在身后自主的痊愈。

忘川走出之后，眼前一片黑暗，心里默默有些感嘆，今天月亮到哪去了？簡直伸手不見五指啊！

突然，黑暗中亮起了一雙雙眸子，各色瞳孔在黑夜中宛若星辰般璀璨，亮晶晶的，尤其是最前面倆雙眼睛，一個比一個大，宛若倆輪明月般清澈。

忘川小心翼翼的后退了一步，尷尬一笑說道：“你們怎么來了？”

夏紫凝緩緩走前幾步，忘川下意識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這是她最愛咬的地方，卻發現夏紫凝的表情有些不對，竟然有些悲傷，不對��！自己已經出來了��！

“寵物，我們早就來了”夏紫凝輕聲說道，豁然抬頭，大大的眼睛中蘊滿了淚痕，“但是，我們打不開結界�。　�

這是如何的無力感，忘川緩緩低頭就看到夏紫凝那雙小手上依然在一滴滴落下的鮮血，眸子一凝，緩緩扭頭，就看到所有妖族的臉上都掛滿了不甘心，以及深切的悲傷。

想要戰斗，卻發現連進入戰場的資格都沒有，這是何等的悲傷��！

忘川緩緩上前幾步，輕輕的摟住了夏紫凝，夏紫凝大大的眼睛再也掛不住那晶瑩的淚滴，趴在忘川肩膀輕聲的抽噎。

“我還想打敗帝君，就我這種實力，我配干什么啊！”夏紫凝抽噎著輕聲趴在忘川耳邊說道，聲音前所未有的軟弱，眸子也失去了一切的光彩。

忘川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在一下一下的抽著疼，夏紫凝的自我否定，讓他無言以對。

“恩人，我虎執，寧愿當炮灰卑微的死去，也不要這么無力了轟”虎執突然雙膝跪地，砸落了大片泥土，驚起了無數棲息的飛鳥，一個壯漢，此刻哭的像個孩子一般無力。

侯智無力的靠在旁邊一顆樹上，眼中不再狡詐，而是深深的悲傷，身后扣著樹木的五指，已經深深的陷入了樹木，“妖族？呵呵”笑聲中充滿了苦澀，絕望到了極致。

“恩人，蛇間愿戰死，也不愿這般無能”蛇間冰冷的表情微微有些激動，上前幾步，死死的盯著忘川。

忘川神情再次一怔，隨即微微苦笑，給了你一顆死戰不退的心，卻沒給你死戰不退的實力，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悲劇，讓人心酸的悲劇。

英雄遲暮，也不過如此吧！

“曾經我是妖族的第一戰力，通神中期”虎執喃喃自語中，抬起腦袋，卻發現天空中一片黑暗，只有零星的星辰在閃爍，雙掌無力攤開，蓋住了自己的臉，用力的扣著，壓抑的哭泣傳播很遠，讓一個壯漢如此痛哭，究竟是需要多么大的絕望。

聽到虎執的話，好似是狂風，筆直站立入堅韌的小草一樣的眾人，彎下了腰，無力的坐倒在冰冷的土地上，一種讓人心酸到極致的悲傷蔓延。

忘川輕輕的拍著夏紫凝的肩膀，這抽泣聲，讓忘川的心酸一波波蔓延，輕輕將小骷髏頭放在腦袋之上，對著依然靜立的何倩招了招手，恐怕此刻這個女子也不好受吧，曾經的努力，不就是為了證明自己有用嗎？忘川內心中一陣自責，自己為了保護他們，而獨自離開，究竟是對還是錯？

何倩一步一挪的走到忘川身側，突然微微低頭，愧疚的輕聲問道：“倩兒，是不是很沒用？”

忘川表情苦澀一笑，伸手另一只手臂抱住了何倩，輕聲說道：“當然不是，我家倩兒是最厲害的！”堅定宛若磐石。

“那你為什么不讓倩兒跟著你？”何倩的反問，讓忘川啞口無言。

“為了保護你”這句話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好似有一股力量死死的掐著自己的脖子，讓自己只能無力的張嘴。

無聲的抽泣，此起彼伏，女生不顧腳下的冰冷，坐在地上痛哭流涕，男生漠然無語，或站或立，眸子沉靜，隱隱有些悲傷彌漫，好似老虎失去了牙齒的悲哀。

忘川就感覺好像有無數螞蟻撕咬著自己的心，雖然他知道，這次他保護他們，只不過是個導火索，卻還是讓他壓抑的只能無意義的發出幾個音節。

微微扭頭有些歉意的看著孫悟空，卻發現孫悟空金睛閃爍，正在看著自己，苦澀也有，卻是決不屈服，看著他的目光中隱隱有希望閃爍。

“大哥”忘川僅僅是叫出倆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了，這倆個字是如此的生澀。

“這不是你的錯？卻需要你來拯救，我累了，先去那邊等你了”孫悟空突然肯定的點了點頭，轉身就走，毫不留念，或者說有些逃避的情緒，轉眼間就消失在森林的黑暗中。

忘川微微苦笑幾聲，霞光閃爍的眸子，卻漸漸有了力量，不就是失去信心嗎？

輕輕的拍了拍懷中同一個靈魂的姐妹倆，夏紫凝茫然抬頭，何倩卻是霞光閃爍，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眸子明亮。

“蛇間，你還能活多久？”忘川突然看著一臉黯淡的蛇間問了一個風水不相及的問題，眼中霞光閃爍，相對來說雖然蛇間表情冰冷，性子冷淡，卻是最聽忘川話的一個。

而聽到忘川的問話之后，所有人都呆呆的看著他。

蛇間茫然抬頭，即使是冰冷如他，也不禁有些黯然，他想要保護的人，卻因為自己實力不夠，而反過來保護他，這是恥辱。

“我是妖族，加上我如今是天仙的修為”說道這里，蛇間豎直的眸子，微微黯淡，勉強接著說道：“還能活一千多年”

“哦，不算英雄遲暮吧！”忘川看似自言自語，聲音卻充滿了穿透力，瞬間就傳遍了所有的耳朵，眾人眼中有精光閃過。

忘川霞光閃爍的眸子，微微一瞇，嘴角勾勒出一絲笑容，又緩緩說道：“對于人生來說，悲觀的人處處地獄，樂觀的人步步天堂”緩緩抬頭，一個一個認真的掃視過眾人的臉頰，突然提高聲音吼道：“一個挫折面前如果彎腰，那么下一個挫折面前你就會摔倒，再下一個你會掉到坑底，再也失去了爬起來的力量，氣勢挫折的距離其實是不會改變的，只是因為你們將倆個挫折中間的那段路程，用來了嘆氣，悲傷，所以等你再次抬頭的時候就會發現，咦，怎么又有一個挫折，我這么久這么多挫折，上天為什么這么不公平，不，那是因為你將振作的時間用來了悲傷，錯過了倆個挫折中間的小小成功，況且，你們真的失去了作為野獸的利爪和牙齒了嗎？”緩緩抬頭，眼中霞光四射，好似能夠看透人心一般。

所有人都忘記了哭泣，呆呆的看著忘川，眼中有莫名的光彩再閃爍，希望的火已經點亮，只會越燒越旺。

看到眾人的眼神，忘川微微一笑，輕聲說道：“我還想和你們并肩作戰”如微風細語，在妖族所有人心中卻如狂風過境，無數黑暗絕望被吹到了角落，搖搖欲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