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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豆小說網(wǎng) > 穿越小說 > 首輔嬌娘 > 310 水落石出(兩更)
  顧嬌先去了一趟醫(yī)館,換了衣裳之后才回碧水胡同。
  姑婆已經(jīng)回宮了,皇帝受了傷,無法打理朝政,她作為太后總不能真的一整天游手好閑。
  打完牌就散了。
  老祭酒也去了國子監(jiān)處理今日公務(wù)。
  皇帝遇刺一事沒對外散布消息,也沒從皇宮調(diào)集人手過來,而是讓顧長卿留在身邊護(hù)駕。
  顧長卿在碧水胡同光明正大地住了下來。
  這會兒蕭六郎與三個弟弟都還沒有回來,顧嬌先去隔壁看了魏公公,他傷勢比較嚴(yán)重。
  “下午喝了藥,沒一會兒又睡了。”玉芽兒說,“大小姐,奴婢沒有哪里弄錯吧?他怎么總不醒?”
  顧嬌給魏公公把了脈,說道:“你做得很好,他是太虛弱了,需要將養(yǎng)幾日。”
  聽顧嬌這么說,玉芽兒放下心來。
  顧嬌又去了姑婆的屋給皇帝把脈。
  皇帝也睡了,他的傷口暫時沒出現(xiàn)發(fā)炎的跡象,但也不可掉以輕心。
  顧長卿下午沒事,又不好練劍,怕聲音太大驚擾了皇帝的睡眠,他見繩子上掛著玉米棒子,索性拿了幾個下來薅。
  以前他看見姑婆與顧琰就是這么薅玉米棒子的。
  若是叫軍營的人看見振臂一呼、伏尸百萬的冷面閻羅居然坐在后院兒的石凳上薅玉米棒子,只怕眼珠子都要瞪掉了。
  顧嬌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問起了皇宮西南角的事:“皇宮的西南角都住著誰?”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顧長卿薅玉米棒子的手一頓。
  “剛剛出去打探到一點消息,刺客似乎與皇宮的西南角有關(guān)。”顧嬌沒說自己是去青樓打探的。
  可顧長卿又不傻,這么大的消息外頭根本查不到,唯一沒去查的地方就是仙樂居。
  顧長卿瞇了瞇眼,放下手中的玉米棒子,臉色變得嚴(yán)肅起來:“你去仙樂居了?”
  顧嬌一本正經(jīng)道:“沒有,我是正人君子,我不去那種地方!”
  她衣裳已經(jīng)換了,她不承認(rèn),她就沒去!
  顧長卿的目光落在她的小喉嚨上:“喉結(jié)還沒摘。”
  顧嬌:“……”
  人設(shè)崩得太快,就像龍卷風(fēng)!
  顧長卿是又氣又無奈,雖說知道她本事厲害,可仙樂居畢竟不是普通的龍?zhí)痘⒀ǎ抢锝鋫渖瓏?yán),高手如云,便是他都不知其中深淺。
  “以后不要再去那么危險的地方。”顧長卿說完覺得她應(yīng)該不會乖乖聽話,頓了頓,說道,“要去也叫上我一起。”
  顧嬌想了想,點頭。
  顧長卿又道:“你是怎么進(jìn)去的?”
  “撿了一塊仙樂居的令牌。”顧嬌面不改色地說。
  連令牌都能撿到?顧長卿想說這什么運(yùn)氣?可想到莊太后與皇帝,又覺得這丫頭確實就有這股運(yùn)氣。
  他沒懷疑什么,而是道:“所以你就打聽到刺客的消息了?”
  “嗯,刺客與皇宮的西南角有關(guān),你認(rèn)識這個穗子嗎?”顧嬌將千雪給她的穗子拿了出來。
  這是一截吊在玉佩上的穗子,做工精致,這樣的手工編織穗子有很多,大街小巷都能買到。
  唯一不同的這根穗子是彩色的。
  顧長卿道:“一般的穗子都是紅色,陛下與皇后、太后的穗子是明黃色。”
  彩穗并不是沒有,只是比較少見。
  顧長卿沒見過哪個認(rèn)識的人佩戴這種穗子。
  顧嬌問道:“后宮的妃嬪會佩戴彩穗嗎?”
  顧長卿認(rèn)真地想了想:“可能會。”
  彩穗并不是什么禁忌,只是不太流行而已。
  “可是。”顧長卿接著道,“皇宮的西南角沒有住任何妃嬪,那是養(yǎng)蜂與養(yǎng)花草的地方,只有一個蜂園與一個花棚。”
  難道,那張小紙條上的意思不是指住在皇宮西南角的人,而是會出現(xiàn)在皇宮西南角的人?
  “嬌嬌!”
  顧嬌思量間,小凈空從國子監(jiān)放學(xué)回來了。
  他跳下劉全的馬車,噠噠噠地跑進(jìn)院子,路過前院與穿堂來到后院,一頭扎進(jìn)顧嬌的懷里。
  小腦袋在她懷里盡情地蹭呀蹭。
  最近顧嬌忙,小凈空已經(jīng)許久沒在放學(xué)回家時見到她了。
  當(dāng)然小凈空也沒忘記與顧長卿打招呼,脆生生地叫了大哥哥。
  小凈空的小光頭長出了一點點頭發(fā),又是一個帥氣的小寸頭了。
  顧嬌摸了摸他的小腦袋,一手汗。
  天氣太熱,衣裳都快穿不住了。
  顧嬌索性去灶屋打了水來,要給他洗澡。
  顧長卿道:“我來吧。”
  在照顧弟弟這件事上,顧長卿的經(jīng)驗是十分豐富的,他帶著小凈空回屋,給小凈空洗了澡。
  小凈空自己換衣裳,穿完褲褲后他像是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雄赳赳地來到顧嬌面前,指著自己的小褲腳與小鞋鞋:“嬌嬌嬌嬌!我長高了!”
  褲子短了。
  原先能蓋住鞋子,如今卻在鞋面之上了。
  不多,也就兩寸而已。
  可兩寸也是長高高呀!
  顧嬌點點頭:“嗯,是長高了。”
  “哎呀!”小凈空樂壞了,開始滿院子宣告,見人就說他長高了,還把自己短了一截的小褲腿顯擺給人看。
  只不過今天大家都出去了還沒回來。
  小凈空從沒有哪天像現(xiàn)在這般盼望壞姐夫、盼望琰哥哥以及小順哥哥。
  他要向全世界炫耀,他、長、高、了!
  可是等啊等,蕭六郎在翰林院加班了,顧琰與顧小順去南湘與魯師傅那邊學(xué)藝了,就連去廟里上香的姚氏都帶著房嬤嬤在廟里留宿一宿。
  哎呀,可把他給愁的!
  炫個高都沒處炫!
  小凈空嘆氣,小手背在身后,在院子里踱來踱去,走出了趙大爺憂心明天米會漲價的步伐!
  “咳咳……”
  姑婆的屋子傳來低低的咳嗽聲。
  小凈空眼眸一亮:“唔?姑婆回來了嗎?”
  他啾啾啾地跑過去,一把推開房門:“姑婆!咦?不是姑婆?”
  他看清了床鋪上的男子,小腦袋歪了歪,驚訝道:“楚伯伯?”
  秦楚煜的小馬甲捂得極好,至今小凈空與許粥粥都認(rèn)為他姓楚,叫楚煜,父親是個在朝廷當(dāng)官兒的。
  皇帝剛醒,還有點兒沒回過神,看見凈空才想起自己是歇在了小神醫(yī)這里。
  “是凈空啊。”他虛弱地打了招呼。
  “楚伯伯你生病了嗎?”小凈空來到床前,睜大眸子看向他。
  顧嬌是大夫,家里來個把病人并不奇怪,怪的是他居然住進(jìn)了姑婆的屋。
  “楚伯伯為什么會住姑婆的屋呀?”小凈空問。
  小孩子沒大人那么多彎彎道道,心里想什么嘴上便問出來了。
  “楚伯伯為什么不住我那邊呢?”
  那樣晚上他就可以去和嬌嬌睡啦!
  皇帝也沒料到這間屋子居然是莊太后的屋,他很是驚訝了一番:“這是太……你姑婆的屋?”
  “嗯!”小凈空點頭如搗蒜。
  “那這里的東西……”皇帝話說到一半便給頓住了。
  他是半夜被小神醫(yī)救回來的,他命都快沒了,小神醫(yī)忙著搶救他,又哪兒來的閑情逸致去專門為他布置屋子?
  這里的一桌一椅、一燈一燭想來是原先便已布置妥當(dāng)?shù)摹?
  一想到這里的一切都是莊太后布置的,皇帝一絲喜歡都無了。
  小凈空并不知皇帝心中所想,見到他神色突然頹廢下來,小凈空以為他是難受了,上前拍拍他的手道:“楚伯伯,你會好的,嬌嬌的醫(yī)術(shù)很高明,他一定能治好你的,你別擔(dān)心!”
  皇帝看著那只放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堂堂九五之尊居然被一個四歲的孩子安慰了。
  皇帝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很快,他意識到自己睡了一覺,衣冠不整,發(fā)髻凌亂,有損一國帝王威儀,便想叫人來為他整理一下儀容。
  然而魏公公受著傷,他身旁沒別的宮人伺候,他一下子面露難色。
  小凈空問道:“楚伯伯,你怎么了?”
  “我……”
  算了,他自己來吧。
  皇帝伸手去拿床頭柜上的發(fā)冠。
  小凈空就道:“楚伯伯,你是要梳頭嗎?我來幫你吧!你生病了就不要動啦!”
  “你會嗎?”皇帝問。
  “我當(dāng)然會呀!”小凈空拍拍小胸脯說。
  他天天給小八梳狗毛呢!
  小凈空去梳妝臺上拿了梳子,蹬掉鞋子爬上床,站在皇帝身后,開始為皇帝梳頭發(fā)。
  他梳得還挺好。
  皇帝樂了,話也多了:“你會背詩嗎?”
  小凈空道:“我會,但我不喜歡背詩。”
  皇帝笑了:“那你喜歡什么?”
  小凈空道:“我喜歡唱歌。”
  最近剛和嬌嬌學(xué)了幾首新歌。
  “哦?”皇帝笑道,“你還會唱歌?唱兩首聽聽。”
  “嗯……”小凈空認(rèn)真地想了想,梳頭發(fā)的動作頓住。
  他醞釀了一下小情緒,抬起一只小手,起范兒,開唱:“北風(fēng)那個吹~雪花那個飄~雪花那個飄飄~年來到~爹出門去躲帳~整七那個天~”
  皇帝身子一抖。
  怎么是這么悲的歌?
  這是嫌他的心情不夠悲慘嗎?
  小凈空唱得無比投入,眼神悲涼,眼底有淚花閃爍。
  皇帝簡直不忍直視:“小孩子能不能唱點歡快的?”
  “可以呀!”小凈空一秒切換情緒,一邊給皇帝扎辮子一邊搖頭晃腦地唱道,“人家的閨女有花戴~你爹我錢少不能買~扯下二尺紅頭繩~給我喜兒扎起來~哎~扎起來~”
  被扎了個大辮子的皇帝臉都黑了!
  這都什么亂七八遭的!
  皇帝覺得他不能再聽了,再聽下去自己要被氣出內(nèi)傷了。
  “我我我……我還有一首歌!”小凈空清了清嗓子,抓住皇帝的辮子,小身軀一抖,“呀!”
  用力過猛,皇帝的頭發(fā)都被拽了一下,頭皮差點給拽下來了!
  “咳咳,調(diào)調(diào)起錯了,再來再來!”小凈空醞釀了一下,神色一凜,用盡渾身力氣——
  “呀~巴大叔與小舅舅~
  咦~撒給拉薩不露富~
  死啦~殺他爹事兒也沒說~
  咧~大概來是殺媽呀~
  爸死一堆~”
  其實最后一句沒有“一”那個音,可小凈空覺得這么唱不夠通順嚴(yán)謹(jǐn),于是自己加了一個“一”。
  他可真是個小機(jī)靈鬼!
  皇帝就沒小凈空這么享受了。
  小崽子都唱的什么跟什么?又是殺爹又是殺媽的,小小年紀(jì)唱這么兇殘的歌真的好么?
  他回頭得好生問問霍弦那老東西,國子監(jiān)都給蒙學(xué)的孩子教了些什么!
  還有,唱歌就唱歌,能別拽他頭發(fā)嗎?
  一把年紀(jì)留這么一頭濃密的頭發(fā)容易么?當(dāng)心給他拽禿了!
  蕭六郎先從國子監(jiān)回來,小凈空終于結(jié)束了對皇帝發(fā)際線以及龍耳的雙重摧殘。
  他去向壞姐夫炫耀自己長高高的事。
  炫耀完他就坐在門口,伸長小腿腿,把褲腿放在最顯眼的位置,家里每回來一個人他都炫耀一遍。
  顧小順摸了摸鼻子道:“會不會是你把褲子往上提高了?”
  顧小順把小凈空的小褲腰帶拉回肚臍眼的位置:“你看,這不又能蓋住鞋子了?”
  小凈空:“……”
  小凈空哇的一聲哭出來!
  人間真實顧小順!
  最后,顧嬌給小凈空量了身高,還拿自己從前記錄的數(shù)據(jù)給他看,確定他是真的長高了,只是沒有兩寸那么多。
  “長高了一寸。”顧嬌說。
  小凈空坐在顧嬌懷里,委屈巴巴地玩著顧嬌的頭發(fā):“一寸也是長高高嗎?”
  顧嬌摸了摸他小腦袋:“當(dāng)然啊。”
  小凈空低頭對手指:“那、那要獎勵一個親親。”
  顧嬌親了親他的頭頂。
  小凈空蹦下地,用小手手捂住頭頂,飛快地奔回了屋。
  夜里,顧嬌去給皇帝換藥時問皇帝可見過那個穗子。
  皇帝搖頭:“朕沒見過。”
  翌日,顧嬌進(jìn)了一趟皇宮。
  莊太后去上朝了,顧嬌拿穗子問秦公公:“秦公公,你見過這個穗子嗎?”
  秦公公搖頭:“老奴沒見過。”
  “秦公公,皇宮有采蜜的地方是不是?”她問道。
  秦公公道:“在西南角有個蜂園,顧姑娘想要新鮮的蜂蜜嗎?奴才讓人去采。”
  “不用,我自己去。”顧嬌頓了頓,“可以去嗎?”
  秦公公笑道:“自然。”
  秦公公拿了個罐子給顧嬌:“那邊有蜂匠,顧姑娘若是采累了,可以交給他們。”
  “好。”顧嬌拿上罐子。
  秦公公擔(dān)心她迷路,特地叫了仁壽宮的太監(jiān)送她去。
  顧嬌決定在這里守株待兔。
  等了一上午,除了花匠與蜂匠沒有旁人經(jīng)過。
  就在顧嬌打算離開時,小道盡頭忽然走來幾道女子的身影。
  為首的是寧王妃。
  寧王妃身邊跟著兩個提著花籃的太監(jiān),身后尾隨著四個小宮女。
  寧王妃前陣子剛小產(chǎn)過,面上還有些浮腫,六月天氣炎熱,她卻還裹著披風(fēng)。
  瑞王妃說過,這是寧王妃第三次小產(chǎn)。
  每一次小產(chǎn)對女人的傷害都是巨大的,何況她都三次了,在醫(yī)療條件并不發(fā)達(dá)的古代,她可能真的很難再有身孕了。
  她住宮外的寧王府,就不知為何會到如此偏僻的西南角來。
  難道……她是自己要等的人?
  顧嬌人在一間小木屋里,目光卻透過窗子一瞬不瞬地落在寧王妃身上。
  “王妃,這種事您交給奴婢們就好,何苦自己親自來?”一個宮女問道。
  寧王妃道:“你們都不懂,白瞎了那些好蜜。把蜂匠叫過來。”
  “是!”
  宮女應(yīng)下,去了蜂園里頭,將當(dāng)值的蜂匠叫了過來。
  蜂匠沖寧王妃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奴才見過寧王妃。”
  寧王妃問道:“今日都采了哪些蜜?”
  蜂匠答道:“回寧王妃的話,有棗花蜜與刺槐蜜,還有半罐百花蜜。”
  “拿來我嘗嘗。”寧王妃說。
  “是!”蜂匠將三種蜂蜜各倒了一小杯過來。
  寧王妃用勺子依次嘗過后道:“還是棗花蜜吧。”
  “請問寧王妃要多少?”蜂匠恭敬地問。
  “兩罐。”寧王妃說。
  蜂匠給寧王妃裝了兩罐蜂蜜,寧王妃身旁的小太監(jiān)接下,之后一行人又去花園挑了幾株盆栽。
  望著寧王妃離去的背影,顧嬌走出來,對蜂匠道:“我在地上撿了個穗子,是不是寧王妃的?”
  “哎喲。”蜂匠忙拿了穗子追上寧王妃。
  顧嬌看見蜂匠將穗子呈給寧王妃,寧王妃卻搖了搖頭,神情不似在作假。
  “姑娘,寧王妃說不是她的。”蜂匠將穗子還給了顧嬌。
  顧嬌并不是后妃或?qū)m女的打扮,可她是仁壽宮過來的人,蜂匠依舊不敢怠慢。
  顧嬌接過穗子,問道:“這里還有別人來過嗎?”
  蜂匠訕笑著說道:“這里蜜蜂多,容易蜇人,一般沒什么人過來。”
  難道那個仙樂居的花魁是逗自己玩兒的?
  顧嬌在腦海里琢磨“皇宮、西南角”這五個字。
  西南角除了蜂園便是花園,花園她也一直盯著,沒有動靜。
  顧嬌摸了摸下巴。
  百思不得其解之際,竟然又有人過來了。
  這一次來的是太子妃。
  太子妃自打被顧嬌套麻袋暴揍一頓后一直待在東宮靜養(yǎng),昨日傷勢才徹底痊愈,今早才再次走出東宮。
  蜂匠嚇壞了,寧王妃來也就算了,怎么連太子妃也過來了?
  蜂匠趕忙上前行了一禮:“奴才叩見太子妃!”
  太子妃淡淡地頷了頷首。
  顧嬌就站在蜂園的門口,沒來得及回到小木屋里,太子妃一眼看見了她。
  太子妃是認(rèn)識顧嬌的,畢竟她遠(yuǎn)遠(yuǎn)地見過顧嬌。
  而顧嬌也認(rèn)識太子妃,畢竟她深深地揍過太子妃。
  只不過在二人的印象里,對方應(yīng)當(dāng)并不認(rèn)識自己。
  眼下算是她們第一次正式會面。
  太子妃作為能迷倒太子的女人,其容貌是無可挑剔的,說一句一見傾城再見傾國也不為過。
  相較之下,臉頰上有著一塊大紅胎記的顧嬌就遜色了許多。
  至少在旁人眼里如此。
  太子妃是天上的云月,后宮佳麗在她面前都能黯然失色,何況眼前這個容顏有殘的少女?
  “你是什么人?見了太子妃為何不下跪?”太子妃身邊的大太監(jiān)問道。
  若是太子妃的女官大概就認(rèn)出顧嬌了。
  可惜這個大太監(jiān)不曾見過顧嬌。
  蜂匠忙小聲道:“公公,這位姑娘是仁壽宮的人。”
  大太監(jiān)的臉色變了變,但也只是一瞬便拔高音量:“仁壽宮的人最講規(guī)矩了,便是莊小姐見了太子妃也得恭恭敬敬地行禮!”
  這一捧一踩的,顯然是在告訴顧嬌,莊太后的嫡親侄孫女見了太子妃都得行禮,甭管她什么身份,難不成還能越過莊月兮去?
  太子妃看著顧嬌。
  她突然也很想看這個女人在她面前行禮。
  顧嬌卻偏不給她行禮。
  大太監(jiān)作為東宮的人,自然與仁壽宮不對付,可他也不能上去就把顧嬌給懲治了,還是得用規(guī)矩壓著顧嬌:“太后知道你這般無禮嗎?”
  “太后知不知道你管得著嗎?”
  是秦公公來了。
  大太監(jiān)神色一變,腦袋都低垂了兩分。
  同樣是主子身邊的總管太監(jiān),他卻沒法兒與秦公公比肩,唯獨(dú)魏公公在身份上可與秦公公相較一二。
  太子妃看到秦公公也露出了一絲不解的神色。
  只見秦公公來到顧嬌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顧姑娘,太后下朝了,問您怎么還不回仁壽宮吃飯?”
  說完這句,他才轉(zhuǎn)過身,沖太子妃行了一禮,“奴才,見過太子妃。”
  他的笑容與禮數(shù)都是挑不出錯兒的,可他先與顧嬌打了招呼才參見太子妃,本身就已經(jīng)是在落太子妃的臉面了。
  太子妃的眼底閃過微妙的波光,面上一派如常:“秦公公免禮。”
  “顧姑娘,您要的蜂蜜采到了嗎?”
  “嗯。”顧嬌點頭,“在屋子里。”
  秦公公親自去將兩罐子蜂蜜抱了出來,笑呵呵地道:“顧姑娘還有什么想要的嗎?園子里有許多花,顧姑娘有沒有看上的花?”
  顧嬌搖頭:“我不養(yǎng)花。”
  秦公公笑道:“行。那咱們回去,再不回去太后她老人家該著急了。”
  太子妃的眼底幾乎掩飾不住訝異了。
  她認(rèn)識秦公公這么久,還從沒見他對誰這般客氣過。
  便是在蕭皇后與莊貴妃面前,他也只是禮數(shù)盡到而已,可他對顧嬌的客氣似乎并不僅僅是客氣。
  那份恭敬里似乎還帶了一絲疼愛與喜歡。
  整個過程秦公公都拿太子妃當(dāng)空氣,只對著顧嬌問上問下的,好似有操不完的心。
  從前的秦公公可沒這么多話。
  太子妃蹙眉。
  二人就此離去。
  與她擦肩而過的一霎,顧嬌忽然指著地上的穗子說:“你的穗子掉了。”
  太子妃低頭一看:“不是本宮的。”
  顧嬌:“哦。”
  居然也不是太子妃的。
  今日出現(xiàn)在皇宮西南角的人都與這個穗子沒關(guān)系。
  為什么會這樣?
  顧嬌帶著疑惑離開了。
  太子妃心底的疑惑不比顧嬌少,她望著顧嬌的背影,總感覺有哪里不對勁:“她不是新科狀元的妻子嗎?怎么會與仁壽宮走得這么近?”
  “太子妃!”小宮女忽然想起了什么,道,“您還記不記得前兩天五皇子被人推下水的事?淑妃要罰那人,結(jié)果被太后接走了,那人還坐上了太后的鳳攆。”
  這件事在皇宮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太子妃雖足不出戶卻也依舊聽說了。
  那人是淑妃的嫡親侄女兒,真正的定安侯府大小姐。
  據(jù)說她醫(yī)術(shù)高明,被莊太后奉為座上賓。
  太子妃的神色微微一怔:“是她?”
  蕭六郎娶的不是普通的農(nóng)家女,是真正的侯府千金?
  這一瞬,太子妃的心里突然不知是何滋味。
  小宮女嘀咕道:“話說回來,這個侯府千金是瘋了嗎?定安侯府是陛下的心腹,蕭六郎也是陛下欽點的新科狀元,父兄丈夫皆是陛下的人,她卻偏要與莊太后為伍!她不怕被父兄厭棄、不怕被相公休棄嗎?”
  是啊,她不怕嗎?
  她怎么能……活得如此無畏、如此無所顧忌?
  顧嬌回到仁壽宮,親自給姑婆做了一道蜂蜜香酥鴨,與糖皮鴨的口感相似,沒那么甜,且多了一絲蜂蜜中自帶的微酸,口感更豐富一些。
  沒了皇帝那個糟心兒子與自家搶食,莊太后吃得很歡。
  吃過飯,顧嬌拿出了那個穗子:“姑婆,你見過誰佩戴這個穗子嗎?”
  莊太后看著穗子皺了皺眉:“這么丑的穗子,沒見過!”
  不丑啊,顧嬌覺得。
  “等等,又好像見過。”莊太后仰頭望天,仔細(xì)回憶了一下,擺擺手,“想不起來了。”
  好叭,剛到手的線索又突然斷了。
  “你哪里弄的穗子?”莊太后問。
  “撿的。”顧嬌面不改色地說,“這個穗子可能與行刺陛下的刺客有關(guān)。”
  “哼。”莊太后哼了哼,一臉嫌棄,“殺個人都做得不干凈!”
  顧嬌:“……”
  顧嬌下午又去了一趟蜂園,依舊一無所獲。
  暮色時分,她出了皇宮。
  她背著小背簍,形單影只地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她腦海里仍在思索兇手的事情,突然,巷子里傳來一陣拳打腳踢的聲音,她不經(jīng)意地用眸光一掃。
  只見是一群五大三粗的漢子正在圍毆一名清瘦嶙峋的男子。
  男子的懷中死死地護(hù)著什么,被揍得遍體鱗傷也不松手。
  顧嬌走過去,一手揪住一個壯漢,三下五除二撂倒了一片。
  幾人見不是顧嬌的對手,屁滾尿流地跑掉了。
  顧嬌在那名男子身旁蹲下,男子不知發(fā)生何事,以為又要有一輪新的攻擊了,他一手護(hù)住頭,一手抱住懷里的包袱。
  顧嬌伸出纖細(xì)的食指,戳了戳他肩膀:“是我。”
  柳一笙聞言拿開護(hù)住頭的手,詫異地看向她。
  顧嬌嘆氣:“你怎么又讓人欺負(fù)了?”
  柳一笙難為情地自地上爬起來,淡淡說道:“這不是很正常嗎?你又不是第一次見到了。”
  把挨揍說得這般云淡風(fēng)輕的也是沒誰了。
  顧嬌看了眼他懷中散開了一半的包袱,唔了一聲道:“你終于決定念書了?”
  柳一笙淡道:“隨便念念而已。”
  顧嬌:“哦。”
  柳一笙:“……”
  柳一笙的嘴唇動了動,道:“沒什么事我先走了。”
  “給。”顧嬌拋給他一瓶金瘡藥。
  柳一笙下意識地接在了手中,頓了頓,就要還給她:“我身上沒錢了。”
  顧嬌道:“送你的,不要錢。”
  柳一笙卻仍不愿白收她的藥,想了想,他從一堆寶貝一般的書冊里挑了一本給她:“藥錢。”
  顧嬌道:“金瘡藥沒這么貴。”
  柳一笙道:“之前的也算上。”
  這人的自尊心太強(qiáng)了,總不肯白白受人恩惠,若非如此,他或許早去陳國投靠外祖家了吧。
  “行叭。”顧嬌收下了他的書。
  二人就此告別。
  顧嬌的步子頓住,從懷中拿出那個穗子叫住他:“這個,你見過嗎?”
  “誒?我的穗子……”柳一笙說著,低頭去摸自己懷中的玉佩。
  當(dāng)他把玉佩拿出來,見上頭掛著一條一模一樣的穗子時,他抱歉地說道:“認(rèn)錯了,不是我的,我的還在。”
  顧嬌指了指他的穗子:“這個穗子是一直都有的嗎?”
  柳一笙點頭:“嗯,我娘留給我的,一直掛在這個玉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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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凈空K歌曲目《白毛女》、《星星》by維塔斯
  太困了,標(biāo)題明天再想,你們有好的標(biāo)題也可以在評論區(qū)@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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