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嬌與龍一五人回到了林子里,信陽公主的馬車以及部下還在。
信陽公主早發(fā)現(xiàn)龍一幾個不見了,因此看見龍一一行人與顧嬌一道回來也不奇怪。
“怎么去了那么久?”信陽公主問。
龍一將顧嬌放進(jìn)車廂。
被夾了一路的顧嬌腮幫子再次被冷風(fēng)灌麻,半晌才恢復(fù)知覺。
顧嬌沒回答信陽公主的話,而是悶悶地說道:“可不可以讓龍一不要夾我?”
龍一速度太快,被夾著真的像是有個大鼓風(fēng)機(jī)在自己面前鼓風(fēng)。
信陽公主撇了撇嘴兒:“他聽話只聽半句,我讓他以后不要夾你,他聽到的保證只有‘夾你’。”
顧嬌:“……”
總有一天她要把龍一夾著四處溜達(dá)!
顧嬌接著方才的問題道:“出了點(diǎn)狀況,打草驚蛇了!
“沒受傷吧?”信陽公主問。
顧嬌說道:“龍一和我沒事,另外幾個被毒蟲咬了,不是普通的毒蟲,是專門對付龍影衛(wèi)的,秦風(fēng)嫣那日在御書房用的應(yīng)該就是就是這種毒蟲。”
信陽公主掀開簾子,看了看四名騎在馬上的龍影衛(wèi)。
他們帶著面具,看不出臉色蒼白與否。
“很嚴(yán)重嗎?”她問。
顧嬌道:“及時(shí)把毒蟲清理了,但體內(nèi)仍殘留了一點(diǎn)毒性。”
信陽公主柳眉微蹙:“他們連毒蛇都不怕,居然會怕毒蟲。”
顧嬌想了是,說道:“一物降一物,有時(shí)越是強(qiáng)大的存在,其天敵就越是不起眼!
“這倒也是。”信陽公主放下了簾子,“你和龍一沒被咬?”
顧嬌搖頭:“那些蟲子不咬我們。”
不咬顧嬌信陽公主能理解,如果是專程對付龍影衛(wèi)的,那顧嬌就不在毒蟲喜好的范圍內(nèi),可龍一——
信陽公主看了看規(guī)規(guī)矩矩坐在外車座上的龍一,嘀咕道:“果然是亂入的么……”
她按了按眉心,問道,“解藥到手了?”
顧嬌將包袱從身上解下來:“能找到的藥都在這兒了,就是不知道哪一瓶才是解藥,得拿回去讓南師娘看看!
信陽公主聽過南師娘,是蕭珩通過風(fēng)老的人脈為顧小順與顧琰找的木匠師父的妻子。
只是她沒見過對方。
信陽公主沉思片刻,問道:“萬一秦風(fēng)嫣是騙你的,解藥根本不在那些燕國人手上怎么辦?”
顧嬌坦白道:“她說了那句話后,我用致幻劑再審問了她一次,答案一致,她沒撒謊!
信陽公主疑惑地問道:“致幻劑又是什么?”
顧嬌解釋道:“一種問訊的迷藥!
信陽公主看了她一眼:“很奏效嗎?”
顧嬌接著道:“有些人奏效,有些人會沉浸在幻覺中無法與外界溝通,那樣就沒效了!
信陽公主淡淡地說道:“回頭給我一點(diǎn)!
顧嬌:“行。”
想到什么,顧嬌忙又說道:“時(shí)間緊迫,我長話短說,還有兩件事!
信陽公主看向她:“你說!
顧嬌道:“那些燕國里,有一個姓南宮的將軍。還有,今天有一個昭國人與那位南宮將軍打過交道,臨走時(shí),他對南宮將軍說‘南宮將軍,多謝了。’”
信陽公主狐疑地皺了皺眉頭:“南宮將軍?南宮將軍,多謝了?”
顧嬌要快馬加鞭把解藥送回皇宮,信陽公主讓龍一與她隨行。
二人挑了兩匹最健碩的馬。
顧嬌騎在馬背上,叮囑信陽公主道:“他們四個中了毒,最好不要騎馬,以防半路出什么狀況,回京城后我再給他們解毒。”
信陽公主正色道:“知道了,你趕緊去吧,一定要救下小七!”
顧嬌拽緊韁繩,將駿馬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回頭望向馬車道:“還有,那些燕國人可能會追出來,你當(dāng)心!
信陽公主道:“你別操心這個!趕緊走!”
顧嬌與龍一迅速策馬奔入了夜色。
這會兒剛過子時(shí),按理說時(shí)間上是寬裕的,不湊巧的是燕國的龍影衛(wèi)追上來了。
官道只有這么一條,不論顧嬌與龍一如何甩開他們,他們依舊越來越逼近。
龍一勒住了馬。
顧嬌回頭,與他交換了一個默契的眼神。
顧嬌繼續(xù)策馬前行。
龍一轉(zhuǎn)過身來,以一己之力擋住了那伙人的去路。
顧嬌將馬兒的速度提到極致。
這就是那條秦風(fēng)嫣曾經(jīng)逃走過的官道,再往前十里便能是鳳凰亭。
過了鳳凰亭就快了。
蒼背山距離京城的西城門只有不到二十里。
可就在臨近鳳凰亭時(shí),一支箭矢驀地自側(cè)面的山坡上射來,猛地射中了顧嬌的馬兒,馬兒吃痛,一聲嘶吼,朝前栽倒下去。
顧嬌也跟著撲了出去。
要拔槍已經(jīng)來不及了,她護(hù)住懷中的包袱,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終于堪堪穩(wěn)住了身形。
然而不等她站起來,又一支箭矢嗖的射來。
不是她反應(yīng)快往旁側(cè)挪了半寸,那支箭就將她整條胳膊釘在地上了!
顧嬌雙目如炬地望向山坡的方向。
那里,一名身著黑袍的高手挽弓而立,他寬大的衣袖被冷風(fēng)獵獵吹起,隔著仿佛千山萬水的距離,顧嬌也依然感受到了他眸中的殺意。
他的氣息不弱天狼!
他是從小道上來的,因此并沒與官道上的龍一對上。
看來今天不殺了他是走不掉了。
以她如今實(shí)力恢復(fù)的狀況遇上天狼不至于太狼狽,發(fā)揮得當(dāng)或許能打個平手,但要說殺了對方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顧嬌冷冷地抬起手,握住了背后的紅纓槍。
……
坤寧宮,燈火通明。
秦楚煜昏迷不醒,宮人們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蕭皇后與南湘在屋子里守到了現(xiàn)在,蘇公公眼見著蕭皇后憔悴得連眼底的紅血絲都出來了,卻根本不敢勸她。
蕭皇后的眼睛哭腫了,嗓子也哭啞了。
她握住秦楚煜的手,撫摸著秦楚煜失去血色的小臉,喉頭哽咽:“小七,你要堅(jiān)持住……你一定不要有事……只要你醒過來……母后什么都答應(yīng)你……母后不逼你背書了……也不逼你練字了……你不想去國子監(jiān)……母后就不送你國子監(jiān)……你想吃多少點(diǎn)心……母后都依你……你不要有事……”
秦楚煜的小身子開始痙攣抽搐。
南湘眼疾手快地站起身,拉起秦楚煜的袖子,她看到秦楚煜手腕上的白色印記已經(jīng)蔓延到了手心,等蔓延到指尖時(shí),他就再也無力回天了。
“南大夫!小七怎么樣了?”蕭皇后哭著問。
南湘道:“他的情況比我預(yù)想的還要糟糕!我的毒藥壓不住了!等不到天亮了!”
她看了看墻壁上的沙漏,神色復(fù)雜道,“最多……最多還有一個時(shí)辰,如果丑時(shí)四刻嬌嬌還不能將解藥帶回來……”
那恐怕……大羅神仙下凡也救不了了。
蕭皇后撲倒在了秦楚煜的身上,嚎啕大哭:“小七!小七——”
鳳凰亭外,月黑風(fēng)高。
顧嬌與黑袍男子已交手了百個回合,時(shí)間一點(diǎn)一點(diǎn)流逝,顧嬌的體力也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失。
她低估了天狼的境界,上次在雪山上她是使了詐,沒讓天狼發(fā)揮出他真正的實(shí)力來。
如今遇上第二個天狼,她方知這個境界的高手究竟有多可怕。
顧嬌的手臂與腰腹都受了輕傷,這還是她有紅纓槍的加持,否則換普通的兵器,早被對方的長刀削鐵如泥。
黑袍高手又一記長刀斬落。
顧嬌槍出如龍,將他的長刀絞!
兵器相接,在暗夜中擦出一連串的火光!
二人誰也不讓,眉目盡在咫尺,連眼底的殺氣都在彼此激烈廝殺。
顧嬌一腳踹過去,他以履相抵,二人雙雙后退,顧嬌退得更多。
丑時(shí)了。
再這么打下去,天亮也殺不死他。
顧嬌單膝跪地,用長槍支撐著幾近透支的身體,用腥紅的眼眸氣喘吁吁地看了他一眼。
忽然,顧嬌站起身來,露出了如兇殘幼獸一般的眼神。
她抬起左手,指尖一勾,抓住了脖子上的平安符。
她將信陽公主送給她的平安符扯了下來,拳心朝下,拳頭一松,平安符緩緩跌落在了地上。
黑袍男子古怪地看著對面的少年,不明白他在做什么。
只見少年伸出舌尖,舔了舔唇角的血。
下一秒,少年氣息陡然暴漲!
殺神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