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宸顯然也完全沒有想到莫言會臨時來這么一招，被硬沖進來的喬落撞的手臂都在隱隱作痛。
喬落更慘，撞在顧北宸手臂上的好巧不巧竟然就是自己小巧的鼻子，這樣一撞，讓她的鼻子泛酸，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
這讓她剛剛抬起頭看著顧北宸的瞬間，就讓顧北宸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她現在這副像是受驚了的小兔子一樣的表情，讓顧北宸一瞬間從自己的心底涌上了一抹強烈的保護欲。
“撞疼了？”
顧北宸的聲音不自覺地溫柔得像是要捏出水來。
喬落摸了摸自己發紅的鼻尖，可憐巴巴地搖了搖頭，然后在顧北宸的身邊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乖乖坐好。
莫言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上了車，收到了一記喬落的幽怨的眼神。
……
車子緩緩發動，喬落咬著唇，用眼角的余光時不時地偷瞄一下顧北宸的臉色，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他坦白。
畢竟顧氏集團大廈門前的那件事，現在看上去，顧北宸應該是已經知道了。
“有話想要對我說？”
顧北宸眼角的余光自然也看見了喬落的欲言又止，他大概能猜得到喬落想要跟他說些什么，趁他現在的心情還不錯，現在說不失為是一個好的決定。
只是，就看喬落能夠坦白到什么樣的程度了。
喬落略有猶豫，被顧北宸這樣突然地洞穿了自己的心事，幾乎是下意識地就立刻想要搖頭否認。
可是，在顧北宸那樣犀利的目光下，喬落還是及時止損地杜絕了想要撒謊的念頭，從搖頭變成了點頭。
“門口的那個人……”
喬落一副猶猶豫豫的樣子，甚至就算是坦白都沒有想好應該從哪里開始說起。
顧北宸卻是接過了喬落的話頭，沉聲說道。
“是柏樊瑞。”
雖然沒有看到那個人的正臉，但是以顧北宸的眼力，還是能看見那輛車上有著柏家的標記。
喬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顧北宸是屬蛔蟲的么？連她想說什么都猜得到？
喬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有些尷尬的笑容。
“你果然什么都知道。”
喬落的語氣帶著一絲莫名的落寞，她緩緩地低下了頭去，她覺得現在的自己就像是一個完全透明的人一樣，在顧北宸的面前毫無秘密可言。
顧北宸感受到了喬落語氣中的落寞，有些不明所以，難道是自己說錯了什么話？
還是，喬落根本就是還對那個柏樊瑞心存眷戀？
正當顧北宸想要開口問喬落是不是真的對柏樊瑞還有一點留戀的時候，就聽見喬落低著頭，輕輕地說道。
“我不記得那個人，我下了班走到門口，一路看見有人指著我的背影竊竊私語，我起初還有些不以為意，直到有人告訴我，外面有人等著跟我求婚。”
喬落像是陷入了什么不太好的回憶一樣，渾身都像是籠罩著一層十分陰郁的情緒一般。
“當我悄悄地走出去，看見那個人的臉的時候，我知道我不記得那個人，但是我卻記得那張臉——那張曾經無數次地出現在我的夢里，那張滿是殘忍的臉�！�
那個曾經無數次地出現在她的夢里，在她渾身是血的時候卻說要給另一個女人買上一顆鴿子蛋那么大的鉆石的場景，歷歷在目。
形容起那個場景，喬落第一次感覺到了自己語言的匱乏，她不知道自己夢中的那個場景到底能讓顧北宸了解多少。
她也不知道自己心中那份面對死亡的恐慌能夠傳達給顧北宸幾分，但是她說著說著卻讓自己的身上都冷汗直流，渾身發抖。
看著喬落這個樣子，顧北宸的心都在隱隱作痛。
“喬落，那只是個夢�！�
顧北宸忍不住出聲寬慰道。
喬落此時已經儼然是淚流滿面了，她側過頭，滿臉淚痕地看著顧北宸。
“我知道，那只是個夢，我無數次地告訴自己，那只是個夢，但是北宸，那太真實了，真實得讓我能感受到自己的骨頭被撞得變形的車身擠壓的痛楚。
我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臉撲到安全氣囊上擠壓的那種隨時可能會窒息的感覺，北宸，那些感覺都太過真實了，真實到讓人覺得，那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
而對于顧北宸來說，他或許從喬落的只言片語里感受不到那個場景到底有多慘烈，但是他卻能清晰地感覺到喬落的恐懼。
那種讓人渾身發顫的恐懼。
他不無心疼地把喬落顫抖地身體擁在了懷里，柔聲安慰道。
“喬落，我在這里�！�
顧北宸總是覺得自己這個時候不管說什么都會顯得太過矯情了些，他唯一能夠做的，就是讓喬落感覺到她其實并不孤獨。
她不是一個人在面對這些荒唐的事情。
靠在顧北宸的懷里，原本還只是低聲啜泣的喬落聳動著肩膀，從嗚咽變成了嚎啕大哭。
就連正在開車的莫言，竟然都被喬落此時的情緒所感染，心里也是沉痛一片。
車子在北苑別墅的門口停了許久，不管是顧北宸還是莫言，此時都默契地沒有去打斷喬落此時情緒的宣泄。
“謝謝。”
良久之后，喬落終于從顧北宸的懷里抬起了頭來，有些不好意思地跟顧北宸道歉。
“對不起，弄臟了你的衣服�！�
顧北宸藏青色的西裝上有一大片濡濕的痕跡，那全都是喬落的眼淚。
與別人分享了自己心中不為人知的秘密的喬落，此時倒是暢快了不少，連帶著臉上的表情，都陽光了不少。
顧北宸看著這樣的喬落，終于有松了口氣的感覺。
“進去吧，飯該涼了�！�
在顧氏集團的辦公大廈周圍逛了一圈之后，比起他們平時回家的時間足足晚了三十幾分鐘。
這還不算，再加上喬落在車里緩和情緒所用的時間，恐怕北苑別墅的李嬸此時已經等得有些急不可耐了。
喬落默默的點了點頭，正要轉身下車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陣振聾發聵的腸鳴音……
她那張鵝蛋臉瞬間漲得通紅。
沒辦法，畢竟痛哭也是個力氣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