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和楚陽過得四年,她心里卻沒有多少害怕,她已經(jīng)得到了最珍貴的東西……
“夏總,你老公到底干什么去了?說好的救我們呢?”
說話的是林茂,此時被煙熏得咳嗽不止的他,還哪有半分之前強(qiáng)裝出來的文雅,整個人都像瘋了一樣。
“媽個羊羔子的,老子就不該放他走。”
夏雪看了眼林茂,懶得理他,眸中卻露出一絲鄙夷。
她從始至終都相信楚陽,哪怕是前幾年楚陽表現(xiàn)得懦弱無能,她也不曾懷疑過楚陽會為她而拼命,這時候又怎么會獨(dú)自逃走?
他現(xiàn)在一定還在拼了命想辦法來救自己吧?只是看樣子,已經(jīng)來不及了……
“你們看,你們看,有車來了。”一個員工興奮大喊道。
所有人從陽臺或者窗戶往下看去,果然見著一輛翻斗貨車從街角飛速駛來。
“一輛貨車,還能滅火不成?瞎嚷嚷什么?”
“我草,這人干什么?”
只見那貨車徑直朝著火場沖來,“轟轟”幾聲徑直撞翻攔路的石柱,又狂暴的沖上臺階,直到陽臺下方,才“呲”的一聲剎住車。
車門打開,里面跳出個人來。
“是夏總的老公!”
“是楚陽,是楚陽,他回來了,他真的回來救我們了。”
“這人怕是腦子有問題吧,不去找滅火的車,開輛貨車來有什么用?媽的,老子要是有他跳樓的身手……”
楚陽卻聽不見樓上的爭吵,大聲喊道:“小雪,跳下來。”
這一下所有人都怔住了,特么搞了這么半天,還是讓他們跳樓?
夏雪卻懂楚陽心思,看了看楚陽張開的懷抱,又看著那貨車翻斗里滿滿一翻斗的番薯藤。
在眾人驚駭?shù)哪抗庵校难┓^陽臺護(hù)欄,徑直跳了下去……
這貨車翻斗極大,里面番薯藤不下一米高,從三樓跳下,就像掉在棉花里,震動是難免的,卻并不會受傷。
楚陽忙跳上貨車,將陷在番薯藤里的夏雪抱了起來,回頭高聲道:“一個個來,先跳下的接一下后面的。”
說著,抱著夏雪便下了車。
“我這車番薯藤是給他們用的,你跳下來我可以接住的,怎么這么沖動就跳了?”楚陽責(zé)怪的看了眼懷中的夏雪。
夏雪臉色微微一紅,才道:“我若是不做第一個跳的,他們后面的人哪里敢輕易跳下來?難不成你一個個的接著么?”
跳下去的人越來越多,眼見著番薯藤著實(shí)安全,林茂終于放下心來,后面大火已經(jīng)快燒到這邊了,他再不遲疑,終于翻過護(hù)欄,閉眼跳了下去。
可很快,他只覺腿骨一痛,渾身巨震,險些暈了過去。
這才發(fā)現(xiàn),前面百來人一個接一個的跳,早已將番薯藤中踩了幾個大坑,他這一跳,運(yùn)氣也不算好,正踩在一個最大的坑里。
這固然比落在石階上好很多,可足以折斷他的腿骨了。
然而這時候已經(jīng)沒人關(guān)心他了。
唯恐上面跳下人來踩著自己,林茂只得強(qiáng)忍著劇痛爬了下來。
他此時全身沾滿煙灰藤屑,堪稱凄涼,哪里還有年少有為的模樣。
恨恨看了眼楚陽的背影,這才一步一瘸的朝外面走去。
“楚先生,要不是你,我們恐怕今天都要死在這里啦。”
“那林茂還說楚先生不懂逃生,差點(diǎn)將我們的命也搭上。”
“是啊,多謝楚先生救命之恩,以后有什么用得著的地方,楚先生只需要一句話就行。”
“俗話說,大恩不言謝,王某這里就不多說什么了,以后嘉豐電子就是我們最優(yōu)先級的合作商。”
下來的眾人有的早已走了,有些良心的卻大多會過來感謝一句。
楚陽并不認(rèn)為他們當(dāng)真能夠像說的一樣感激自己,只不過那種情況,他不可能當(dāng)真看著這些人被燒死罷了。
酒樓大火的新聞很快就鋪滿了各大新聞渠道。
嘉豐電子一眾人還算幸運(yùn),聽說一樓后廚瓦斯罐爆炸死了很多人,隨即二樓的大火又死了不少,反倒是人人都覺得沒什么希望的三樓,竟只有幾人被波及,大部分人都安然無恙。
楚陽兩人回到東海一品沖了個澡,本想著回家報(bào)個平安。
可還沒進(jìn)家門,兩人就聽見屋里傳來鄭美紅的咆哮聲。
“你說你有什么用?當(dāng)了幾十年的小科員,好不容易熬到快退休,現(xiàn)在被莫名其妙開除,退休金、養(yǎng)老金都沒了。”
“我跟著你幾十年,享過一天福嗎?眼看著以后有點(diǎn)盼頭,你這……你就跟你那女婿一樣,沒用,廢物。”
“憑什么別人犯的錯讓你背?你不會去鬧?除了擺弄你那些沒用的物件,你還會干什么?現(xiàn)在好了,什么都沒了,你個沒用的東西。”
楚陽兩人才進(jìn)屋,就看見夏和滿坐在沙發(fā)上,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媽,又發(fā)生什么事了?”夏雪忙問道。
“你問你那個沒用的爸。”鄭美紅滿臉怒色道。
夏和滿看了楚陽夏雪兩眼,臉色十分低沉。
一番解釋,楚陽才算明白。
原來夏和滿部門負(fù)責(zé)的一個項(xiàng)目忽然出現(xiàn)狀況,整個項(xiàng)目就此作廢。
這件事情本來和夏和滿并沒有太大關(guān)系,畢竟他不過是個科員,對于那樣的項(xiàng)目是插不上手的。
可現(xiàn)在項(xiàng)目垮了,負(fù)責(zé)人在部門位高權(quán)重,上頭又有關(guān)系,只不斷把責(zé)任往下推脫。
最后背鍋的,恰恰是他這個平時沒什么存在感的老實(shí)人。
聽著夏和滿說完,鄭美紅心中更怒,哭道:“小雪,你爸熬了這么多年,熬不出頭我也認(rèn)了,可眼看著就要退休,卻發(fā)生這樣的事,連退休金都沒了,可讓我們以后怎么活啊。”
正說著,門口走進(jìn)來一人,正是張浩。
“阿姨,夏叔叔的事情我都聽說了,也許我能幫上點(diǎn)忙。”張浩道。
鄭美紅眼淚登時一收,上前拉住他道:“你說的是真的?”
張浩不屑看了楚陽一眼,微微仰頭道:“其實(shí)也沒什么難得,阿姨你也知道,我們家在上面還是有些人脈的,這點(diǎn)小問題,一個電話就能解決。”
鄭美紅只高興地整張臉都堆滿笑意。
“小浩啊,要不說呢,你就是我們家的福星,有本事,只恨你不是我兒子,不然我們倆老可享清福了。”
楚陽不禁皺了皺眉,道:“這事情恐怕沒有這么簡單,聽爸講的那些,我覺得這事情應(yīng)該不是小人物能夠操控的,也許那科長上面的人地位不低。”
“你懂什么?成天在家混吃等死的東西,張浩家可是做大生意的,自然認(rèn)識不少上面的人,你一個廢物懂什么。”夏美紅沒好氣道。
“是啊,我們家生意雖然不大,可認(rèn)識的上面的人倒也不少,我讓我爸打個電話,這事保管處理妥當(dāng)。”張浩高傲道。
“聽見沒,別人張浩可不是你這種沒見過世面的土包子能比的,不懂不要瞎說。”鄭美紅道。
張浩拿起電話,給他爸打了個電話,笑著說了幾句才掛斷。
“我爸說,這些都是小問題,看在兩家的關(guān)系上,他會打個電話,問題很輕松就能解決。”
鄭美紅聽著,更是欣喜萬分,即便是夏和滿,也滿臉振奮。
楚陽卻是嗤笑一聲,別說這事情后面分明有大人物撐腰,即便沒有,體制內(nèi)的關(guān)系也極為復(fù)雜,哪里是那么好解決的?
除非出手的人在東海能量極大,不過張浩家的集團(tuán),顯然不在此列。
張浩見楚陽表情,不禁皺眉道:“怎么?你不信?”
鄭美紅卻是挑了挑眉,冷笑道: ”他一個什么都不會的廢物,管他干什么?這問題解決了,我們?nèi)叶记纺闳饲椋院笪覀兂W屝⊙┡隳愠詡飯、看個電影什么的,權(quán)當(dāng)做謝你。“
張浩一聽登時喜形于色,他覬覦夏雪多年,一直沒有親近的機(jī)會。
而如今,只要解決好這個問題,以后親近夏雪的機(jī)會可是一大把。
想到能跟夏雪單獨(dú)看電影,張浩就無比激動,道:“放心吧阿姨,十分鐘,只要十分鐘,這事絕對能解決!”
楚陽無奈的搖了搖頭,淡笑道: “要是不能呢?”
“要是不能,我跪下來給你磕頭!”張浩自信的道,話音剛落,電話響了。
看到來電,張浩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得意的道:“看,我爸打電話來了,這事的,肯定沒問題!”
鄭美紅連忙湊了上去,激動的道:“果然還是小浩有本事,不像某個廢物,快接快接。”
張浩得意的笑了笑,直接按下免提,道:“爸,這么快問題就解決了?”
他臉上的得意高傲顯而易見,看向楚陽的眼神也充滿了挑釁。
電話那邊沉默很久,才聽見一個中年男子聲音道:“小浩,這件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
本來等著聽勝利報(bào)告的張浩不禁一怔,道:“爸,我跟小雪的關(guān)系你不是不知道,這個忙你還是幫幫吧,對爸你來說,還不就是一個電話的事嗎?”
那邊卻忽然怒道:“混賬東西,讓你別管你就別管,別說一個電話了,就是把我們整個集團(tuán)搭上去也沒用,那些人的身份,不是我們能夠招惹的,聽明白了嗎?”
別看張浩在外面耀武揚(yáng)威,可在自己爹面前,他卻屁也不敢放一個。
掛斷電話,張浩臉色有些難看。
周圍一片死寂,直到鄭美紅忍不住的開口,嘗試著問道:“小浩,你爸的意思是?”
這下子,張浩更是無比尷尬,剛才還拍著胸脯,打著包票,說絕對沒問題。
現(xiàn)在好了!
“這個……我……我再 打電話問問!”張浩只好硬著眉頭,再次撥通電話。
這次他沒敢再開免提,得到的卻是更加明確的答案和一頓臭罵。
“怎么樣?”夏美紅緊張問道。
張浩尷尬的道:“我爸說……這事情涉及到上面的大人物,他……他也沒辦法插手。”
夏美紅登時心如死灰,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喊著:“全沒了,現(xiàn)在怎么辦吶,熬了這么多年,最后還是全沒了,你這沒用的東西,和你那個廢物女婿一樣,這讓我以后可怎么過啊。”
夏雪上前勸道:“媽,你別擔(dān)心,總會有辦法的。”
“還能有什么辦法?連張浩他爸都不敢管的事兒,難道靠我們家兩個廢物?”
夏雪看向楚陽,投去求助的目光。
楚陽無奈,只好開口:“要不,我試試吧!”
“你試試?連我爸都不能解決的,就憑你?”張浩冷笑道。
楚陽沒有理會,轉(zhuǎn)身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