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自己沒臉走進去。
那天的場景還歷歷在目,齊妍覺得,如果不是自己,那么陸芷靜就不會經歷那些,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這里。
她甚至會想,躺在這里的那個人,甚至應該是自己才對。
“哎,你是病人的家屬么,怎么在這里站著不進去?”可能是齊妍發呆的時間太長,沒有注意到小護士什么時候推著車子進來了。
小護士的聲音不大,但是足夠里面的人聽到了。
于是齊妍也就只能硬著頭皮跟在護士的身后走進去。
兩雙眼睛直直的望過來。
齊妍就這么雙手空空,尷尬的走了進來。
齊妍硬著頭皮,嘴角嘗試著動了兩下,發現還是笑不出來,于是干脆不笑了。
護士為陸芷靜換好吊瓶,就出去了。
屋子里就只剩下三個人。
陸芷靜這時候講,轉頭對穆翟講,“你先出去吧。”
穆翟實際上有些不放心陸芷靜,但是看了眼齊妍之后,還是走了出去。
穆翟將門關好后,齊妍這才敢看陸芷靜,發現她面色蒼白,就像是丟了魂一樣。
她眨了眨眼睛,眼淚就怎么都忍不住的流了下來,她說,“小靜,對不起。”
陸芷靜似乎有些疑惑,她問,“對不起什么?”
齊妍卻哽咽了,她甚至不敢說出來那些話,生怕那些話就是一把刀子,將這個女孩兒的心生生的挖出來幾個口氣。
陸芷靜見齊妍這個模樣,就笑了,她講,“其實我一在等你。但是你現在來了,我就原諒你了,原諒你來的這么晚。”
齊妍覺得自己僵住了。
她說,“我原諒你來晚了、”
“我一直在等你。”
是啊,她之前一直都陷入在自己的自責與悔恨中。
她不敢來,不敢看她的眼睛,甚至是連提到這個人的名字都覺得恐懼。
曾經最好的朋友,到了今天,竟然成了自己的噩夢。
夕陽的余暉不知道什么時候,灑落在陸芷靜的眉眼。
那淡淡的金黃,就這么憐惜的落在她的眉眼。
齊妍甚至覺得,這個時候除了哭,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彌補不了因為自己的原因,帶給這個女孩兒的傷害。
她從來都保護不到這個女孩子。
不知道哭了有多久,陸芷靜扎著針的手,緩緩的握住了齊妍的。
齊妍注意到,在她的拇指上,有一道疤痕。
正是因為這道疤痕,影響了她手的美觀。
“你還記得這道疤的由來么?”陸芷靜問。
齊妍輕輕點了點頭,這疤痕她確實記得,是陸芷靜親手刻上去的。而她手上也有一道,是被別人劃得。
那時候兩人剛認識不久,但是卻志趣相投。
又一次夜里,兩人結伴從圖書館回來,有幾個社會上的小混混要強奸陸芷靜,被她救下來了。
那時候她并不了解陸芷靜,也不知道那些小混混其實是她的姐姐陸芷靜花錢找來的社會上的流氓。
也就是在那一天,陸芷靜為齊妍包扎好傷口,之后用一把水果刀,在自己手上同樣的位置劃了一道。
齊妍甚至還記得那天晚上,陸芷靜空靈的聲音講,她說,“你是第一個肯拿命保護我的人,以后咱們就是好朋友了,無論今后會發生什么,你都是我陸芷靜拿命保護的人。”
此時夕陽西下,陸芷靜輕輕顫動著睫毛,似乎她也在回憶那天的事情,她蒼白的純白輕輕的一開一合,將那天晚上的話,一字不差的重復,她講,“你是第一個肯拿命保護我的人,以后咱們就是好朋友了,無論今后會發生什么,你都是我陸芷靜拿命保護的人。”
淚水終于像是決堤的河水,齊妍緊緊抱住了陸芷靜,她講,“你怎么這么傻。”
這么多年來,她一直都充當著那個嘻嘻哈哈,大大咧咧,一直都替齊妍擋住了很多麻煩。
甚至是在自己被那個渣男拋棄以后,也是這個人,一句怨言都沒有的就站在自己的面前,甚至是不惜與所有人為敵。
這個時候的陸芷靜,終于像是有了一些生氣,她笑著拍了拍齊妍的后背,講道,“好啦,不要哭了,你要是不來,我還以為我的傻狗子不要我了呢,丑話說在前頭了,這次你來的晚了,我原諒你,要是再有下一次,我可就真的生氣了。”
齊妍聽了這話,立刻吐了進口,講道,“呸呸呸,說什么呢,沒有下一次了,下次就算是用我的命,我也不會叫這一切發生了。”
齊妍喃喃著,就像是說給自己聽,叫自己記住今天講的這句話一樣。
此時太陽已經完全落山了,病房內顯得有些黑暗。
齊妍走過去將燈打開,這時候聽到外面有聲音。
她疑惑的走出去,將門打開一條小縫隙,見到了難以忘懷的一幕。
穆翟此時正靠著墻坐在地上,咬著自己的手,哭的隱忍。
場景與場景之間迅速交合。
她響起了那天在別墅里,
穆翟喝醉了酒,響起了陸芷靜之后,也是哭的像是個孩子。
這一幕不由的打動了齊妍也有了些淚意。
陸芷靜在這個男人心中一直都是神圣班的存在,但是現在因為自己,受到了玷污。
她覺得她有這個必要,對這個男人說一句對不起。
正要開口的時候,陸芷靜在床上探頭探腦,她問道,“怎么了?”
齊妍慌亂的掩飾住自己的淚意,她講,“哦,剛剛我看見穆翟,跟他說有點餓了叫她買點飯回來。”
這話說完的時候,她有些懇求的看著穆翟。
穆翟狼狽的從地上站起來,他問,“你們想吃什么,我去買。”
從走廊上回來,齊妍見到桌子上放著基本書。
簡單看了幾眼,都是些講笑話的。
齊妍匆匆翻了幾頁,講道,“那個穆翟對你很好。”
陸芷靜將視線從窗外收回來,講道,“要是以前,我拒絕他只是因為不喜歡,但是現在,我是沒有資格和他站在一起。”
齊妍沒講話,聽著陸芷靜繼續講,“從身份上來看,他是大家族的獨子,我只是一個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但是現在呢
,無論從哪方面,我都沒有資格,我只想叫他快點放手,也好給我們兩人來個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