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里，他死死的握緊了自己的雙手，直到那指甲全數戳破他的掌心。那鮮紅的血，順著手，往下滴著。他卻感覺不到一絲的疼痛，因為他的身體是，有一個部位比他的手要痛上一千倍，一萬倍。

那個部位，就是他的心！

他，究竟算什么？

她與玄霄之間的第三者嗎？他心很痛，痛著痛著，突然變得想笑。笑的很大聲，很放肆，內心卻一片凄涼。

沈天婳似乎已經說完了她的愛情故事，安靜的再次睡去。

他捏起自己的手化作爪，真的很想就這樣一爪下去，徹底捏死她。讓這個讓他深陷痛苦的人，徹底消失再這個世界上。

那手指，放在了沈天婳的頭上，貼在她的發見。

似乎只要一用力，就可以徹底的斷絕這毫無希望的苦痛。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安靜躺著的沈天婳突然動了。

她突然尖聲大叫起來，抱著自己的頭，臉上是一臉痛苦的表情。

沈天婳原本沒有過多的感覺，睡的香甜。只是，突然間，很多很多的畫面在腦海中穿行而過，攜帶著大量的信息。

那信息，讓她很痛苦，就好像自己的頭快要爆炸了一般。

多數畫面中，有一個身穿黑衣的男子，那男子就是自己夢見的那個男子。從前，看不見他的臉，而現在，卻看了個清楚。

那是一張俊逸非凡的臉，不似鳳羽那般妖孽傾城，卻有著一種優雅與神秘。他的眼睛，若最寬廣的海洋，蘊含著漩渦，讓人淪陷。他面對別人的時候，冷清到幾近冷酷；他看著自己的時候，卻是那樣深情與溫柔。

那些記憶穿行，卻又如同電流一般想要快速溜走。

沈天婳直覺的想要留住他們，不停的想要再腦中回想，勾勒那男子的模樣。

越是這樣，她的頭，痛的越是厲害，仿佛就快要裂開。就好像是一個原本就裝滿的箱子，硬生生被自己又塞入了大量的物品，要硬生生的將那箱子擠爆！

鳳羽看著沈天婳如此痛苦的模樣，那捏在沈天婳頭上的手指慌忙松開了。

“沈天婳，你怎么了？”

他精妙絕倫的眼睛驟然睜大，下意識的伸手將她從床上抱了起來。他的手，環過她的肩，讓她的頭緊緊的靠著他的前胸。

這一刻，剛剛那些情緒仿佛都從他的腦海中剔除了，取而代之的，只有擔憂與心痛。

沈天婳已經覺得自己的腦袋快要爆炸了，恍惚中，聽見了鳳羽的聲音。

她死死的咬著牙，用力的睜開眼睛，那抹刺眼的紅色，依稀出現在沈天婳的眼前。

“鳳羽……”

鳳羽聽見沈天婳叫她的名字，下意識的伸手握住了她放在額頭上的手。那鮮紅的血，有些微涼，在兩只手之間。

“沈天婳，不要去想，不要去想了！”

鳳羽抓住她的手，是想要安撫她，也不想要她努力的捶打自己的頭，讓她傷了自己。

沈天婳此刻，已經被那疼痛折磨的痛苦不堪。她死死的咬著自己的嘴唇，使勁的擰緊了自己的眉頭。嘴唇已經被咬破，鮮血滿滿的滲出。

即便是這樣，她的眼睛里確有著這一種堅定的光芒：“鳳羽，幫我，我要記住他！我要記住這個男人！我要留住這些記憶！”

那鮮血順著她的嘴角，劃過她的下巴，滴在了鳳羽火紅的衣衫上。

沈天婳的堅決，猶如一把銳利的冰刀，深深的刺在了鳳羽的心間。她的唇，在流血，他的心，更加在滴血。

他看著她，心里一片冰涼，比今晚夜風還要涼。

“你就這么想他，這么愛他。甚至這么痛，這么辛苦，都要選擇記住他？”

鳳羽如同鮮血染成的紅唇輕輕張開，有鮮血從他的嘴里滲出。他，沒有受傷，但是他的心，現在已經千瘡百孔。

大喜大悲，一夜之間，還未開始的幸福，就這樣在眼前崩塌。

沈天婳已經被疼痛徹底侵蝕，鳳羽這樣問，她有些難以回答。什么愛他，什么寧可痛，都要留住他？究竟是在說什么？而且，為什么，她會感覺他的聲音是那么悲傷，就連他如此的魅惑的聲音也擋不住那從徹骨的悲傷。

他的嘴角，滲出血，滴落在她的面頰之上，滾落。

不似平常人那么灼熱，帶著一絲清涼。

他，受傷了？

“鳳羽……”

沈天婳想要開口詢問，想要問他，究竟是怎么了。但是在喊出那名字之后，就被疼痛侵蝕掉了，后面的話沒有說出。

鳳羽聽見沈天婳叫他的名字，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淡淡的說道：“對不起，我不想這么做！”

那聲音，很冷，仿佛沒有情緒。但是若是你仔細去傾聽，你會發現，那里面是痛苦的壓抑，已經深沉到內心的痛苦。

對不起，這三個字，鳳羽已經多久沒有說過了？太久了，他已經徹底的忘記了。但是，他今天卻說出了口。

沈天婳聽見她這么說，有些不明白，但是已經沒有機會讓她去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鳳羽松開了握住沈天婳手的那只手，一個耀躍的火苗在手心燃起。一股香甜的異香，在整個房間蔓延開來。

鳳羽蒼白的臉，伴隨著那耀躍的火苗，顯得有些妖艷的詭異。

沈天婳在那香甜的氣味中，慢慢的安靜下來。那緊緊捏著的手松開了，眼神恢復到痛苦來臨之間的空靈。

“沈天婳，你什么都沒有想起來。你昨天回來到天機閣跟青青喝了酒之后，就回來幽殿睡覺了……”

鳳羽充滿魅惑的聲音在房間響起與突兀。

慢慢的，懷里的沈天婳閉上了眼睛，仿佛又安靜的睡著了。

鳳羽如同琉璃一般的眼睛里，已經沒有了往日的神彩。他看了一眼轉為熟睡的沈天婳，用衣袖輕輕的擦拭了一下她被他的染上鮮血的臉頰。

“沈天婳，就這樣沉淪吧！即便有一日，我要面對的是煉獄火海，我也認了！”

那輕緩的聲音，猶如耳邊的呢喃，充滿決裂和破碎。

話落，又一口血從他嘴角溢出。這一次，比上一次更多。但是他很小心的別過頭，沒有讓那鮮血落在她的身上，沾染她的潔白。

窗外，夜，深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