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天空泛著一絲魚肚白。

半圓的太陽正慢悠悠的沖地平線上爬起，帶來一絲溫暖的紅色。

平日里這個時候，沈天婳一準還在夢鄉之中，遲遲不愿醒來。可今天一大早，她就爬了起來，換上衣服，像個小賊一樣悄悄的推開了門。

門輕輕打開，她探出頭，左右打量著，再確定外面沒人之后，才走了出來。

今天就可以去藥司當大夫了，她自然是開心的。

唯一一點不滿的是，鳳羽竟然說在藥司當值以外的時間要給他當貼身丫鬟。開什么玩笑？給他當貼身丫鬟跟給那幾個婦人當貼身丫鬟有什么區別。

好歹那些個夫人還比較好忽悠。

他……完全就是一個隱藏在金色面具下的惡魔。

上一次，她也忘記跟他打探他催眠她之后說了什么。

不過，想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最大的秘密比較匪夷所思。

要是鳳羽知道了，就算不被嚇個神經失常，也肯定不會那么從容的面對自己。

他反而沒有對自己另類相看，似乎對她的態度也有些不太一樣。

不過，既然他沒有開口，她當然也不會說。但是，下意識，他要是在“放火”她就該警惕她的眼睛了。

沈天婳輕輕的關上門，打算偷溜出去。

現在，她已經從青青那里搬來了鳳羽的幽閣，可以算是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做事，所以，才更應該謹慎一點。

就在門縫完全閉合的一瞬間，一個她在這個世界最熟悉的聲音，突然響起了。

那聲音輕緩黏膩，不用語調，就仿佛天然帶勾，讓人不知覺的覺得受到了極大的誘惑。

“今天你起來的倒是很早啊，這么快就要出門，大概不是準本去伺候本閣主穿衣的吧！”

那聲音，跟自己很貼合，距離近到仿佛就在自己的后腦勺旁邊。她甚至懷疑，要是鳳羽沒有帶著那金色的面具，是不是他的呼吸已經拍打到她的后頸之上。一瞬間，沈天婳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腰部直接升騰到了脊背，渾身的汗毛全部豎起。

鳳羽，就這樣無聲無息的出現在沈天婳的背后。

來無形，去無蹤，足見他輕功了得。

她現在很想炸毛，極其想要炸毛，這人，真的是一個人，確定不是鬼嗎？對，他就是鬼，而且是一個身穿紅衣的艷鬼，厲鬼！

沈天婳幾乎是下意識的轉身，臉上已經掛上了討好的笑，只是這笑容，看上去很是尷尬：“閣主大人，好巧啊！竟然在這里，都能遇上你！閣主大人，今天依舊是美貌與氣質并重，華貴與美艷齊飛，折殺旁人啊！”

她打著哈哈。

畢竟想要落跑，逃避伺候的事情被撞破，還是有幾分不好意思的。

今日的鳳羽，當然還是穿著他最最喜愛的紅衣。

火焰般的衣裳，紛呈而下，越往下顏色越深沉；金絲繡邊，增加了靈巧，就仿佛他整個人都是一個躍動的火焰精靈。配合著明晃耀眼的金色面具，在薄薄的日出之下，顯得格外的華貴，仿佛是從天而降的火焰神祗。

鳳羽聽著她嘴里沒有油鹽的話，勾了勾嘴唇。

別的可以忽略，但是她說他很美，很帥，確實是很有眼光！

鳳羽眼中帶笑，嘴角確是一抹興味，審問般的姿態對沈天婳道：“作為丫鬟，你一大早不伺候主人梳洗，這是想偷偷摸摸去哪里？”

“額……”沈天婳并未想到會正面遇上鳳羽，所以這個借口自然是沒有找好的。被這么一問，瞬間有種啞口無言的感覺。

不過，她的小腦瓜轉的飛快：“閣主殿下，我這是準備去藥司呢！您看，您這么年輕力壯，身體又是那么完美，想必某些功能也是異于常人，天賦異稟吧！我以為您昨夜去了百花樓，所以，這才沒有準備前去伺候。”

百花樓里不僅有那么多的丫鬟，更有那么多的夫人。鳳羽想要穿衣洗漱，恐怕她們都會搶著去做，到時候就她這小身板，估計很快就被擠沒在那女人堆中。

鳳羽：“……”

她這話一說，他還真不好接話。

如果照實說，自己昨夜沒去百花樓，是不是意味著自己不年輕力壯，天賦異稟了？其實昨夜，他故意留在幽閣之中，就是想要看看這女人到底有沒有做丫鬟的自覺。

事實證明，完全沒有。

他在主殿之中等了又等，她都沒有前來端茶送水，更別提掌燈磨墨，捏腰捶腿了。

去到她房間的時候，燈光已暗。

房間里傳來均勻的呼吸聲。

讓他做自己的貼身丫鬟，他真是瘋了。見過手腳懶惰的丫鬟，可就沒見過懶到這個份上，完全沒有自覺的丫鬟。

但是，她都已經如此說了，他有能說什么。

他開口，帶著幾分命令的姿態道：“你去藥司吧，晚上回來的時候記得來給本閣主按摩。”

按摩……為何又是按摩。

以前覺得按摩滿正常，可自從上次按摩磕破嘴事件之后，她總覺得有陰影了。

但是，畢竟人家現在是一閣之主，她必須尊重。

“好的，好的，閣主大人。”

說完話，甚至沒有等鳳羽說話，她就拔腿跑了。

鳳羽看著那白色跳脫的身影，瞬間就覺得不爽。

這個女人，應該感謝自己落到了沈天婳的身上，否則就憑她三番四次的所作所為，他定早就將她一掌拍飛了！

想到這里，鳳羽瞇起了眼睛，摔袖而去。

沈天婳沿著回廊一直走，其中遇見了兩個丫鬟和一個黑布蒙面的男子，打探清楚了藥司的位置。

藥司距離幽閣并不算遠，連走帶問，大約也就一刻鐘的時間便到了。

沈天婳還未進門，就聽見藥司里面吵吵鬧鬧的。

“王老，聽說閣主要弄個女人到我們藥司來？笑話，女人哪里會看病啊！”

這個聲音聽起來不老，約莫是中年人的樣子，絕不會超過五十歲。只是，那言語中，全是對女子行醫的不屑。

“你可變亂說！這天婳姑娘可是有真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