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筱希的渾身都在發(fā)抖,她的腦海里充斥著白妍跟她說的話,字字句句,全部戳到她的心里去,就像是一根根尖銳的針,讓她痛得說不出話來。
白妍看著范筱希,她的眼睛微微一瞇,里面的光是毒辣,還有一份得逞的喜悅,也有一點兒憂傷。
“小希,我的女兒。”白妍的語氣很輕,顯得很溫柔,“回到我身邊吧,失去了你爸,還有你,我們都是幸福的。”
“你不是我媽!”范筱希忽然咆哮起來,緊接著,神情黯然又淡漠,“我跟慕宸也不是同父異母,不是的,不會的!”
“我就知道你不信。”白妍嘆口氣,從頭上扯出一根頭發(fā)下來給范筱希,說:“你拿去做親子比對吧,看看我是不是你母親。”
范筱希的雙眼瞪著就沒有縮小過,感覺眼球就快要撐爆了,卻連將眼睛回歸正常的思緒都沒有。
“這就是命。”白妍的聲音透著一絲詭異,“你的命是我給你的,就要接受我給你安排的命。誰讓你是我的女兒呢?”
范筱希渾身止不住的發(fā)抖,腦子里嗡嗡的響聲就沒有停止過,逼得她快要發(fā)瘋了。
如果她真的是白妍的女兒那她到底做了些什么?
“別這副表情。”白妍有些心塞,“雖然我沒有怎么帶你,但是,你總歸是我生下來的,親生母親總不至于比養(yǎng)母的地位還低吧?”
范筱希恨起一口氣站起來,她一把手抓過白妍的頭發(fā),不管三七二十一,自己親手扯了幾根下來。
“哎喲!”白妍痛得大叫,“你這是要殺了我啊!”
范筱希瞪著白妍,一字一頓道:“你不是我媽!”然后,推開門就大步跑走了。
白妍坐在原地,望著范筱希跑走的背影,這一切都是她準(zhǔn)備好的,她以為自己會很開心,可是,看見范筱希剛才那個表情,她就感覺很不是滋味。
她捂著心口,那顆本以為練就得百毒不侵的心,忽然抽痛了一下。
范筱希一直往前跑,跑得離咖啡店很遠(yuǎn)很遠(yuǎn),眼淚不受控制地往下落,就像是跟她作對似的,怎么憋都憋不回去。
她不敢相信發(fā)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連串的事情,本來她以秦海鷗的女兒的身份做的事情,都是正常的,可是,一旦她變成白妍的女兒,她就成了白家人做壞事的幫兇,她也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
“我不是”范筱希哭得傷心,“我不是白家的人”
范筱希一個人坐在綠化帶的地上,她抱著雙腿,將頭埋在膝蓋里,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段時間,發(fā)生了太多事情,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強(qiáng),不要哭,流淚是弱者的行為,可是,她撐不住了,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fā)生,而且,還都是大事,她哪里承受得過來?
她迷惘得除了哭不知道該怎么辦,連怎么解決事情都不知道,大腦里一片空白。
江慕宸派在范筱希身邊的保鏢打電話給他,告訴他不知道范筱希發(fā)生了什么事,正坐在綠化帶里大哭,他們不敢貿(mào)然行動,詢問他該怎么辦。
聽了保鏢們的話,江慕宸的眉頭一緊,他突然起身,下意識拿起車鑰匙就要去找范筱希。
才走到門口,江慕宸又猶豫了,他跟范筱希已經(jīng)沒可能了,不論是什么原因,她殺了他母親,而他父親臨終前的遺言更是讓他千萬不能跟范筱希在一起。
江慕宸的心已經(jīng)痛得麻木了,父親、母親、范筱希、江小湖,他們分成四股力量不停地拉扯著他的心。
他望著那片天,陰郁黑沉,就像是要塌下來。
可是,他一點兒也不著急,也一點兒也不擔(dān)心天會塌下來,如果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對他來說,反倒是一種解脫了。
猶豫了一會兒,江慕宸還是開車趕到范筱希所在的地方,看見范筱希蹲在那里哭,哭聲已經(jīng)止住了,她只是坐在那兒,蜷縮成一團(tuán),眼圈紅紅的,臉頰還留著沒有來得及干的淚痕。
“怎么回事?”江慕宸輕聲問身邊的保鏢。
“她應(yīng)邀來見了白妍,從房間里出來之后就這樣了。”保鏢答道。
江慕宸擰住眉頭,問:“聊的是什么內(nèi)容?”
“不清楚。”保鏢回答,“我們只能觀察到她有沒有危險,聽不見談話內(nèi)容。”
江慕宸的拳頭緊了緊,目光落在范筱希身上舍不得移開,她一直都那么堅強(qiáng),會讓她大聲哭泣的,究竟是多大的事呢?
“先退下吧。”江慕宸淡淡出聲。
他不習(xí)慣再有人陪在身邊,或許,在他身邊的人,要么就會死,要么就會痛苦。
范筱希悵然地望著前方,她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自己這副樣子回家,肯定會讓大家擔(dān)心,把這種不好的情緒傳給江小湖,更加不是她愿意的。
可是,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跟其他人說她跟白妍的關(guān)系,她緊緊攢著從白妍頭上拔下來的那幾根頭發(fā),沒有松開,哪怕指甲已經(jīng)扣到肉里面去了,也依然沒有松開。
范筱希更是開始厭惡自己這個身體,她**的每一處都是白妍和江淮給她的,如果別人知道她姓白,她也會成為大家所厭惡的人。
為什么會這樣?
范筱希曾經(jīng)以為自己就算什么都沒有,至少還有自尊和驕傲,可現(xiàn)在,她的自尊和驕傲已經(jīng)被這副軀殼徹底摧毀了,連怎么拾起那支離破碎的心都不知道。
她枉然地抬頭看著天,如果真的有傳說中的主宰,她很想問問他,為什么要把她的命運(yùn)變成這樣。
天空漸漸飄起小雨,過路的行人走得更加匆忙,沒人去管綠化帶里面的范筱希和江慕宸。
江慕宸在暗處一直看著范筱希,他沒有上前一步,只是站在原地,以這種雖然近,卻其實很遙遠(yuǎn)的距離看著她。
世界上最遙遠(yuǎn)的距離,是我分明離你很近,卻不到感受到你的存在。
雨點越落越大,打在范筱希和江慕宸的身上,誰也不知道冷,誰也不知道疼。
范筱希的內(nèi)心一陣苦澀,如同此時的天空一樣晦暗,眼里的淚忍不住又落了下來,冰冷地溫度順著臉頰直流,一直涼到心里面去。
不過二十米的距離,卻是江慕宸跨不過的阻礙。
他記得自己對范筱希的所有感情,也記得跟她之間發(fā)生過的所有事,卻也清楚的記得母親的死還有父親的遺言。
他的眼圈紅紅的,眼里的范筱希漸漸模糊,就快要看不清楚她了。
緊接著,眼里的濕潤匯聚成一滴眼淚落下,范筱希的容顏在他的眼睛里又變得清晰了。
忽然,一件溫暖的西裝披在范筱希身上,范筱希渾身一顫,她的心也跟著喜悅了一下,回頭看著來的人,眼里的活躍卻瞬間又灰暗了下去,寂寞落魄得悄無聲息,就好像是被打入冷宮的妃子,再也不會受寵了。
“小希。”陸少聰?shù)穆曇糨p輕的,“風(fēng)大、雨涼,我送你回家。”
范筱希的唇角勾了勾,一抹很淡很輕的弧度,似苦笑,也似戲謔。
她剛才,竟然以為來的人是
人總是在脆弱的時候才知道最愛誰,范筱希現(xiàn)在明白了。
“回去吧。”陸少聰扶起范筱希,“不管發(fā)生了什么事,都有我在。”
范筱希踉蹌了一步,一個姿勢保持了太久,現(xiàn)在,雙腿都已經(jīng)發(fā)麻了。
陸少聰暗看了眼江慕宸所在的方向,他難免得意,雖然看起來他跟范筱希是敵對面,但是,在一個女人脆弱的時候的照顧,是最能虜獲芳心的招數(shù)。
陸少聰索性將范筱希橫抱起來,滿眼心疼地看著她,語氣里透著霸氣:“就算你恨我,也得跟我回家!”
范筱希沒有拒絕,她已經(jīng)不知道該怎么辦,生活于她來說,如果不是還有江小湖的存在,她可能已經(jīng)倒下了。
一直到范筱希的身影完全看不見,江慕宸還是站在原地。
眼里少了一個人影,落在身上的雨更寒、更重,老天爺就像是在責(zé)怪他似的,雨點“唰唰唰”的打著他,刺骨的疼。
“江總,快上車回去吧,這雨淋著太容易感冒了。”保鏢走上來勸道。
江慕宸仿佛沒有聽見似的,沒有任何動靜。
他一直盯著范筱希剛才坐的那個地方,努力地想把她看回來。
他懊悔,他挫敗,他剛才有一千次想過去抱著她,告訴她不要哭,無論遇到什么事都還有他在,卻又有一千零一次的阻礙讓他跨不過去步子。
他就像是凝成了一樽望妻石,站在這不近不遠(yuǎn)的地方,等待著她的妻子回來。
終于,江慕宸走到范筱希剛才坐的那個地方,他伸出手,摸到的全是雨。
良久良久,他才恍然發(fā)覺,范筱希不在了,是真的離他越來越遠(yuǎn)了。
這世界上有兩種最無情的離別,一種是死亡,一種是再也不見,江慕宸嘗著這兩種滋味的侵襲,眼里越來越潮濕,伴著雨水,咸咸的。
陸少聰把范筱希帶到他的住所,他理解,她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是肯定不會愿意回家的。
“先去洗個熱水澡,然后換上干凈的衣服。”陸少聰吩咐的語氣,“你這樣全身濕漉漉的,不行。”
范筱希依然握著從白妍頭上拔下的那幾根頭發(fā),看著陸少聰擺在她身邊的衣服,女士的,還有吊牌,顯然是新的。
陸少聰笑道:“我家里會備幾套女裝,萬一那什么的時候太激情,撕壞了衣服,別人也有衣服換啊!”
范筱希沒有搭理陸少聰,悲傷了這么久,她的心里已經(jīng)好受多了,那最壞、最無情的事實,她不能接受
也得被逼著承擔(dān)。
范筱希拿起衣服就走到浴室去,她將白妍的頭發(fā)收好在衣服口袋里,再用手機(jī)測試了一下這里有沒有秘密監(jiān)控,確定沒有,這才放心洗澡。
在溫?zé)崴臎_洗過后,范筱希感覺舒服多了,她穿好衣服,望著鏡子里的自己,確定已經(jīng)沒有哭過的痕跡了,又對著鏡子笑了幾下,要保證自己一會兒回去楊沐沐他們看不見任何不對勁。
陸少聰打量了范筱希一圈,他備用在家里的衣服都是比較性感有型的,范筱希穿起來,果然沒有讓他失望。
“餓了吧?”陸少聰沖范筱希輕輕一笑,“我準(zhǔn)備好了餐點,快過來吃吧。”
“不用了。”范筱希冰冷拒絕。
“小希!”陸少聰擋在范筱希身前,“一起吃個飯而已,這也要拒絕嗎?”
“陸少聰。”范筱希冷聲,“你利用我來得到你想要的東西,我也可以利用你來偽裝我想要偽裝的事情,更何況,你別忘了,我母親是怎樣才會死。”
提起母親這個詞,范筱希的心又刺痛了一下,一抹濃郁的悲傷在她的眼里匆匆閃過,又恢復(fù)為平常的模樣。
“是我對不起你。”陸少聰輕聲,顯得很愧疚。
范筱希冷笑,拿起自己的東西,推開陸少聰就走。
“那我找車送你!”陸少聰追上去,“還在下雨,你也得帶一把傘。”
范筱希沒有回話,她身上有錢,出租車那么多,還在乎什么?
“車鑰匙給你,你自己開。”陸少聰妥協(xié),“下雨天,你想要打車,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對于陸少聰?shù)捏w貼和關(guān)系,范筱希只覺得好笑。
如果陸少聰一直保持現(xiàn)在這副模樣,她或許,真的會被他感動,然后慢慢接受他,跟他在一起。
可是,他已經(jīng)成為她的仇人,他們之間又怎么會可能呢?
“不需要。”范筱希冷聲,“陸少聰,你要明白,有些傷害可以彌補(bǔ),有些傷害,永遠(yuǎn)沒辦法彌補(bǔ)。”
說完,范筱希就大步離開,走得很絕然。
陸少聰手中的鑰匙緊緊地握牢,他沒有再追上去,關(guān)上門,一個人待在房間里,望著手中這串鑰匙,再從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這枚戒指是他以為可以跟范筱希結(jié)婚時,特意為她買的,可能她以為他只是花錢辦事,其實,他花了多少心血,只有自己知道。
不被愛的人,哪怕是做了好事,也會被當(dāng)成驢肝肺吧?
陸少聰苦澀一笑,在范筱希心里,只有江慕宸為她做的事才值得放在心上,癡情有李子陽,詭計有他陸少聰,全部都敵不過江慕宸的一句道歉。
陸少聰嘆了一口氣,許以深情的事情,遇錯了人,就沒有任何作用。
范筱希回到家,楊沐沐親自下廚把飯菜都做好了。
“小希,你回來啦!怎么樣?白妍跟你說了些什么?竟然聊了這么久!我都不敢給你打電話。”楊沐沐著急地問道。
范筱希打量著楊沐沐,楊沐沐很少下廚,廚藝卻了不得,現(xiàn)在,楊沐沐穿著居家服,系著圍裙,帶著手套,讓人感覺很親切,也很溫暖。
“她就告訴了我江伯伯這些年的失蹤究竟是去哪兒了。”范筱希輕聲,將親生母親這件事情隱瞞在心底。
范筱希不愿意讓大家知道她是白家的人,她擔(dān)心自己現(xiàn)在僅擁有的友情也會因為這個身份而離她遠(yuǎn)去,她更擔(dān)心的,是江小湖會因為有她這個母親而感到自卑。
楊沐沐屏息,很小聲地問:“他去哪兒了?”
“你還是不知道比較好。”范筱希抱歉一笑,“畢竟這個牽扯到江伯伯的私人秘密,他用生命去保守的秘密,就不要公開了吧。”
楊沐沐雖然好奇,但一想范筱希說得也很正確,她不過是好奇而已,知不知道,也只是滿足了她的好奇心。
“那你會不會告訴給慕宸聽啊?”楊沐沐很謹(jǐn)慎地問。
“慕宸”范筱希的心揪著一痛,“他自己會知道的吧!如果他不想知道,我也不能強(qiáng)迫告訴他啊!”更何況,他們兩個都已經(jīng)沒有任何交集了。
“也是。”楊沐沐感覺內(nèi)心空蕩蕩的,等了一下午,卻什么都沒有問到,什么實質(zhì)性的問題都沒解決,只做了一頓晚餐,好像有點兒不劃算。
“咦!”楊沐沐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小希,你怎么換衣服了?這么性感的衣服,不是你的菜呀!”
范筱希聳聳肩,說:“回來的時候遇見陸少聰了。”
“什么!”楊沐沐瞪大眼睛,表情很夸張,“陸少聰把你”
“想哪兒去了。”范筱希笑笑,“如果我被他怎么了,我現(xiàn)在回來會這么淡定嗎?”
楊沐沐長長地松了一口氣,然后拍了拍胸脯,說:“嚇?biāo)牢伊耍⌒∠#隳懿荒馨言捳f清楚點兒?如果我有孩子,都會被你嚇流產(chǎn)。”
“瞎說什么!”范筱希皺緊眉頭,“這種事情不能拿來開玩笑。”
楊沐沐吐了吐舌頭,然后嘟嘴,說:“小希,可是,我覺得好奇怪,為什么我跟逸軒結(jié)婚這么久了,始終沒有懷上孩子呢?每個月都看見我大姨媽來,我好幾次都看見逸軒很失望的眼神。”
范筱希也覺得奇怪,問:“婚檢都檢查了的,不是很正常嗎?”
“對呀!”楊沐沐滿臉憂愁地坐下來,“結(jié)婚之后,我跟逸軒也沒有避孕,可就是懷不上。”
“再等等。”范筱希輕聲,“說不定這個月已經(jīng)懷了呢?”
“也是。”楊沐沐聳聳肩,“更何況,家里現(xiàn)在兩個孩子了,帶都帶不過來,再多一個,可麻煩了!”
范筱希的眼底閃過一抹很濃郁的復(fù)雜,她給楊沐沐添了不少麻煩,現(xiàn)在楊沐沐沒有孩子還好,等以后楊沐沐有孩子了,難道,她還要住在這里嗎?
范筱希兩難著,她必須要想想接下來該怎么辦,總住在楊沐沐這里,畢竟不是個辦法,如果楊沐沐是單身,住一起倒沒關(guān)系,可畢竟,楊沐沐已經(jīng)結(jié)婚了。
楊沐沐狐疑地看著范筱希,總感覺她現(xiàn)在有點兒不對勁,也許,是見過白妍之后,聽了江淮的秘密,有點兒憂傷吧?
范筱希不說,楊沐沐就不逼著問,雖然她們兩個人親密無間,但也會有彼此的小秘密,更何況,這個事關(guān)系道江淮的**,把一個死者的**說出來,本來就不是件禮貌的事情。
范筱希知道江慕宸派給她的保鏢還沒有撤走,她如果抽空去醫(yī)院做跟白妍的親子比對,肯定會被江慕宸察覺到某些事情。
她既不能讓別人知道跟白家的關(guān)系,又想要去醫(yī)院把親子鑒定做了,得想個可靠的辦法才行。
范筱希為著身世的事情憂心忡忡了好幾天,雖然她表面裝作若無其事,但心里始終像是壓著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這天,林薇可以出院了,范筱希在醫(yī)院里徘徊,她好想去鑒定一下,可是,在暗中保護(hù)她的便衣保鏢成了她最大的阻礙。
可以找誰幫忙呢?
這件事情,范筱希不能找齊暉,而找陸少聰就更加不妥當(dāng),誰知道陸少聰會不會拿一份假證據(jù)來糊弄她?
而且,那天她坐在綠化帶里哭得那么凄慘,陸少聰連個理由都沒問,她想他十有**猜到她是為了什么而哭泣。
“小希?”正在范筱希徘徊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是范筱希好久沒見的周曼語。
自從于皓被抓起來之后,于悅就由周曼語撫養(yǎng),范筱希也有好久沒有見過她們兩了。
范筱希看見,于悅跟在周曼語身邊,看見范筱希的時候,已經(jīng)沒有了當(dāng)初那樣的親切,連喊她一聲都沒有。
范筱希的心里一陣失落,她曾經(jīng)把于悅當(dāng)做女兒一樣對待,可是,于悅現(xiàn)在看她,眼神里卻分明帶了驚恐。
難道,幾個月不見,她已經(jīng)變得恐怖,都不招小孩子喜歡了嗎?
“悅悅。”周曼語推了推于悅,“快叫阿姨。”
于悅躲在周曼語身后,不敢看范筱希。
范筱希尷尬一笑,然后問:“來醫(yī)院有事?”
“悅悅有點兒發(fā)高燒,我?guī)齺砜纯础!敝苈Z說。
范筱希看向于悅,將失落和打擊藏在心里,然后說:“快去吧,別耽擱病情了。”
“你在醫(yī)院,不會是出什么事了吧?”周曼語問,語調(diào)里透著關(guān)心。
“我沒事。”范筱希輕聲,“是一個朋友出院,我來接她。”
周曼語點頭,然后嘆了口氣,說:“要不是你幫忙,我也不能得到悅悅。只不過自從于皓被抓到警察局之后,悅悅就變得沉默寡言了許多,每天晚上還會做噩夢。”
范筱希擰緊眉頭,喃喃著說:“悅悅”
周曼語只能抱起于悅,再對范筱希抱歉一笑,說:“那我就先帶悅悅?cè)タ床×耍锌樟宋覀兂鰜砑?xì)聊。“
范筱希應(yīng)聲,于悅在經(jīng)過她身邊時,忽然抓住了她的衣服。
“范阿姨。”于悅的聲音很小很小,幾乎是卡在喉嚨里,“你放了我爸爸吧,我求求你了,別關(guān)著他。”
“悅悅。”周曼語嚴(yán)厲地出聲,“你在說什么呢!你爸爸的事情跟范阿姨沒有任何關(guān)系!”
“爸爸跟我說過。”于悅的臉上已經(jīng)失去了曾有的天真,大眼睛里閃著眼淚,“只要范阿姨不抓他,就不會有人抓他。”
范筱希的心“轟”的一緊,當(dāng)初,確實是她設(shè)計讓于皓坐牢,因為如果她不還擊,他還要無事生非。
“悅悅。”范筱希輕聲,本來她很有道理的事情,現(xiàn)在卻不知道為什么,卻感覺自己做得很過分。
這一切的心態(tài),是因為她的身份已經(jīng)變了嗎?
范筱希好煎熬,她無時無刻不想瞞著身世的事情,可是,她騙得過別人,卻騙不過自己,因為在她身世灌上了“白家人”的標(biāo)簽,她就開始感覺自己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壞的,她這個人,從血液開始,就是壞的。
范筱希揉著太陽穴,她的頭好痛,心也好痛,感覺就快要窒息了。
“小希。”周曼語趕緊放在于悅,扶住范筱希,“你怎么了?是不是哪兒不舒服?”
“我沒事。”范筱希強(qiáng)撐著力氣,沖周曼語笑了笑,“你快帶悅悅?cè)タ床“桑胰フ椅遗笥蚜恕!?
“哎!”周曼語想拉住范筱希,可范筱希卻幾乎是跑走的。
望著范筱希的背影,周曼語再看向于悅,說:“悅悅,下次再看見你范阿姨,你不能再這樣了,你爸被抓起來,是他自己選錯了路,怪不得別人。”
于悅眨了眨眼睛,撲閃了幾滴淚下來,沒有了爸爸,她每次都哭得很傷心。
范筱希回頭,剛好看見于悅在哭,她管不了,只能往樓梯上爬,才走了幾步,就覺得全身無力,心痛得快要死掉了。
怎么辦?
范筱希四下看看,她好害怕被人發(fā)現(xiàn)自己是白妍的女兒,她為什么非得是白妍的女兒
來到林薇的病房,范筱希看起來沒有任何事,只是臉色比平常稍微白了一點點。
“小希。”林薇沖范筱希輕輕一笑,“真好!我又要跟你住了!在醫(yī)院的這些天,我真的是悶壞了。”
“回家了就有你忙的。”范筱希輕笑,“帶一個萌萌就費(fèi)勁,現(xiàn)在,還加上寶兒,那個家每天不到半夜,根本就安靜不下來。”
“那逸軒豈不是很惱怒?”林薇哈哈的大笑出聲,“跟沐沐造人的計劃是不是要延遲了?”
“所以說你要快點兒好起來。”范筱希說,“然后,我們盡快搬出沐沐家,給逸軒騰出地方。”
“好呀!”林薇滿口答應(yīng),“我會讓自己快點兒好起來,現(xiàn)在還不能抱抱萌萌和寶兒,我的心都癢了。”
“這么喜歡小孩兒,和子陽也抓緊生一個。”范筱希笑話道。
李子陽的眸光里閃過一抹濃郁的傷痛,這話從范筱希的嘴里說出來,他怎么聽都感覺別扭。
林薇暗看了李子陽一眼,將他的不適應(yīng)盡收眼底,她的心情也跟著壓抑下來。
雖然李子陽現(xiàn)則對林薇很好,好到無微不至,她說東他不會說西,但是,他對她的這份感情,始終只是虧欠,不是愛。
林薇轉(zhuǎn)眼就又笑了,不管怎樣,反正她跟李子陽在一起了,而且,她相信,只要他肯努力試著愛上她,終有一天,他會習(xí)慣她的存在。
林薇不求李子陽會像愛范筱希那樣愛她,她只求,在他的心里能有她的一些愛的地位,再跟他結(jié)婚、生子,她就很開心了。
離開醫(yī)院,范筱希的心始終是沉著的,她不知道該怎么才能既做了親子鑒定,又不讓大家懷疑她的身份,這是個麻煩事,她都快把頭也想破了。
“小希。”林薇喊了范筱希幾聲,都沒聽見她回話,只能加大了聲音,“小希!你想什么去了!這么心不在焉的!”
范筱希這才回過神來,看向林薇,問:“怎么了?”
“到家啦!該下車?yán)玻 绷洲背雎暎澳阍趺戳耍亢孟裼行┬纳癫粚幍模俊?
李子陽從后視鏡看著范筱希,她瘦了,黑眼圈也厚重了些,而剛才那副魂不守舍的表情,分明是她心里裝了事,而且,是件大事。
李子陽不知道自己還該不該再去管范筱希的閑事,他現(xiàn)在是林薇的男朋友,如果再去管范筱希,會讓她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變僵吧?
“我沒事。”范筱希輕聲,“就是有些累,這幾天沒怎么睡好。”
林薇很明顯知道范筱希不是因為沒睡好才心神不寧,但她也不拆穿,而是笑嘻嘻地說:“現(xiàn)在我回來了就好啦!兩個孩子都交給我?guī)Вb綽有余!”
范筱希淡淡一笑,下車,將林薇的東西都提進(jìn)家里去。
李子陽站在車子旁邊望著范筱希和林薇,她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這么好,如果因為他而破壞了,那他就是罪人了。
他嘆口氣,也許這輩子,老天爺將他和范筱希的緣分只分配為朋友,他無法奢求到更多的什么。
李子陽正準(zhǔn)備進(jìn)屋,就發(fā)現(xiàn)陸少聰開著車過來了。
陸少聰沖李子陽輕輕一笑,然后打招呼道:“嗨!好久不見了!”
“陸少聰?”李子陽的眉頭一緊,“你來干什么?你害得我們還不夠嗎?”
“我當(dāng)然是來找小希的。”陸少聰?shù)Γ拔椰F(xiàn)在啊,打算重新追求小希,重新做人,做一個愛她、疼她的男人。”
“你?”李子陽表示很不服氣,“陸少聰,你做夢!你可別忘記秦阿姨是怎么死的!”
“其實那件事跟我沒有很大的關(guān)系。”陸少聰輕聲,“我當(dāng)時其實是派人保護(hù)著秦阿姨的,等到適當(dāng)?shù)臅r機(jī)就會放她和萌萌離開,是白姝利用了我,我也是受害者。”
“你以為誰會相信你的花言巧語?”李子陽擋著陸少聰,不準(zhǔn)他靠近家門一步,“你還要殺害沐沐和齊暉,你以為你做的事情真的沒有任何人知道嗎?”
“這些我解釋給小希聽就可以了。”陸少聰懶得跟李子陽多話,“我今天來找小希,是有事。”
“你不配見她!”李子陽沒有好的語氣。
“小希!”陸少聰扯著嗓子喊,“小希!我來找你有事!你出來見見我吧!是關(guān)于白妍的!”
范筱希本來壓根不想見陸少聰,但一聽說白妍的名字,范筱希就感覺自己是被人威脅了一樣,也瞬間變得害怕起來。
范筱希急匆匆地出來,對李子陽說:“子陽,你先進(jìn)去幫林薇收拾下東西吧,我跟他談?wù)劇!?
“小希?”李子陽不敢相信范筱希對陸少聰?shù)膽B(tài)度,“你忘了嗎?他之前”
“我都沒忘。”范筱希很肯定的語氣,“你放心吧,不會出事的。”
陸少聰傲慢地看了李子陽一眼,那模樣似在說:“愛管閑事的老好人,我有多壞,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嗎?”
李子陽只能先進(jìn)屋,林薇和楊沐沐對視了一眼,她們都感覺范筱希很奇怪,但在李子陽面前,她們都選擇了沉默。
范筱希和陸少聰走到不遠(yuǎn)處的空地上,確定保鏢們聽不見,也確定屋里的人聽不見。
“小希。”陸少聰?shù)恼Z氣很輕,“你最近過得很不好。”是肯定的語氣。
范筱希的拳頭緊了緊,她最近都不怎么想吃飯,晚上睡覺也睡不好,總感覺有好多唾棄的聲音直接對著她,他們都在罵她,因為她姓白。
“其實”陸少聰頓了頓,“你的事情,我都知道。”
范筱希的眼里閃過一抹濃郁的復(fù)雜,在陸少聰面前,她無所遁形,她最重要的秘密已經(jīng)被他知道了,而他這個人,卑鄙又無恥。
“你別擔(dān)心,我不會告訴任何人!”陸少聰趕緊表態(tài),“我知道,你一直很想去醫(yī)院做個親子鑒定,但是,你又不愿意讓大家知道,我可以幫你。”
“陸少聰。”范筱希的聲音很冷,“你以為你這樣說能代表什么嗎?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有帶有目的的,相信你的人,只會被你利用得很慘!”
“我是錯過一次!”陸少聰加大了音量,“但不代表我愿意一直錯下去!”
范筱希冷哼了聲,如果她會相信陸少聰這種人,她就是個弱智!
“你也可以不信,但我真的只是想幫你,想恕罪而已。”陸少聰輕聲,“我可以帶你去任何一家醫(yī)院做親子鑒定,而且,我保證他們不會有人知道。”
“不用了。”范筱希冷清,“別以為你拿這件事可以威脅我,你想說出去,隨時可以。”
反正范筱希也知道,這個秘密根本守不住很久,白姝和白妍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肯定會將這個秘密說出來。
“在你心里,我的形象已經(jīng)這么惡劣了。”陸少聰苦笑,“我并不奢求什么,但是,眼下,你除了找我?guī)兔Γ氵能找誰?”
“我跟白家沒有任何關(guān)系。”范筱希冷道,“所有的證據(jù)都是假的!”
“如果你這么堅信,又怎么會一直收著那幾根頭發(fā),而且,在醫(yī)院的時候,你的表情,我都看見了。”陸少聰說。
范筱希擰緊眉頭,“你跟蹤我?”
“我只是擔(dān)心你而已。”陸少聰解釋,“更何況,你突然知道了那樣的事情,肯定會”
“哪樣的?”范筱希沒有好氣的堵回陸少聰?shù)脑挘叭绻闶莵砀嬖V我,有些事情你知道,那你可以回去了。”
“我可以安排你去一趟醫(yī)院,做親子鑒定。”陸少聰抓住范筱希的手,“如果你怕我做手腳,我就只負(fù)責(zé)替你解決身邊的保鏢,要去哪家醫(yī)院,你可以不告訴我。”
范筱希遲疑著,她是急需知道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但如果是跟陸少聰合作,那份鑒定的準(zhǔn)確性只有百分之四十,但如果不跟陸少聰合作,就連做鑒定的可能都沒有。
范筱希好糾結(jié),現(xiàn)在最主要的就是她周圍的那些保鏢,如果可以打發(fā)走他們,那就可以去醫(yī)院做鑒定,而如果那些保鏢們離開了,她和江小湖的安全,可就有些懸了。
“小希。”陸少聰有些著急地看著范筱希,“相信我,在這種時候,我是絕對不會對你做什么壞事的,我想改變在你心中的形象呀!”
范筱希的眸光幽暗,為什么她明知道自己不能相信陸少聰,在這種時候,卻除了他,沒有任何人可以求助呢?
范筱希想來想去,忽然想到了一個人或許可以幫她的忙,而且不需要經(jīng)過陸少聰。
“我不可能會相信你。”范筱希很肯定的出聲,“從你決定站到我的對立面那刻起,我們就已經(jīng)是仇人了。”
說完,范筱希丟下陸少聰,一個人往家里走,將門緊緊地關(guān)住。
陸少聰?shù)娜^緊了緊,他已經(jīng)后悔了,而且,已經(jīng)很后悔很后悔了,當(dāng)初因為一時著急而走錯了路,現(xiàn)在,就不能彌補(bǔ)了嗎?
陸少聰單手放在胸口的位子,那里感覺空蕩蕩的,就像是沒有任何東西存在似的。
拒絕了陸少聰?shù)闹鲃訋兔Γ扼阆rv出時間去找了趟冷力勤。
說來也好笑,冷力勤害怕自己作孽太深,然后就跑到寺廟來做帶發(fā)修行的出家人,以為這佛門清靜之地能洗清他的罪孽。
范筱希看著眼前的冷力勤,相比起來,他在這里的臉色倒是好了不少。
冷力勤也詫異來看他的人竟然是范筱希,他還以為,他這輩子跟她都不會再有交集了。
“看來你過得不錯。”范筱希冷聲。
現(xiàn)在,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該拿哪種眼光來看他。
“還可以。”冷力勤輕聲回話,“每天看看佛書、念念佛經(jīng),聽聽禪語,倒是放下了很多事情。”
“放下?”范筱希輕笑。
聽冷力勤這樣主動地提出放下,就說明他根本沒有放下,他只不過是躲在這里而已。
范筱希唏噓道:“你放下什么了?是感情,還是事業(yè),或者是都放棄了?”
冷力勤的眸光冷了冷,然后說:“你不會明白,只有你自己體驗過后才知道。”
“如果真的有那么靈驗,來到這寺廟就可以對感情和事業(yè)都不管不顧,我也好想來試試。”范筱希的語氣里透著些些的苦澀,“但顯然,你和我都不是那種會徹底離開塵世的人,該回去,還是得回去。”
“范筱希。”冷力勤不滿,“你到這佛門重地來說這種話,太不應(yīng)該了!”
“佛祖如果有靈,就會明白我沒有做錯什么。”范筱希并沒那么有底氣,“你大哥生病了,而且是重病,你不打算去看看他嗎?”
冷力勤的眉頭緊了緊,雖然他住在這寺廟里,可不代表他對a市發(fā)生的事情毫不知情,更何況,他只是來躲避一陣子,并不是真心真意地要在這里做一個出家的和尚。
“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來操心。”冷力勤的語氣不冷不熱,“你來找我,不會就是要告訴我這個消息吧?”
“當(dāng)然不是。”范筱希笑笑,然后說:“我答應(yīng)幫你撫養(yǎng)寶兒,現(xiàn)在有件事情,我需要你幫忙。”
冷力勤猶豫了會兒,才試探地問:“是什么事?”
“是一件很不好的事。”范筱希的語氣淡淡的,“而且,需要你全部保密。”
“你相信我?”冷力勤像是發(fā)現(xiàn)新大陸似的,“在你心里,我可不是個好人,你竟然敢把一件別人不知道的秘密告訴我嗎?”
“不用覺得受寵若驚。”范筱希的語氣十分復(fù)雜,“既然我會告訴你,肯定是能保證你不說出去。”
冷力勤更加好奇了,問:“到底是什么事?”
“你確定幫,我才告訴你。”范筱希抬眼,“否則,不就是浪費(fèi)時間嗎?”
冷力勤打量著范筱希,既然她來找他,而且還讓他幫忙,就肯定是他能幫到的忙。
“好。”冷力勤答應(yīng),“不過,我?guī)湍阕鲆患拢阋驳脦臀乙粋忙。”
“什么?”范筱希問道。
“如果有一天佳佳的瘋病治好了,你不能對她怎么樣,她是我唯一的女兒,如果她還能有個好的前景”冷力勤也知道這個可能性太小,畢竟,薛佳佳已經(jīng)被范筱希整得完全抬不起頭做人了。
范筱希的拳頭緊了緊,如果她是白妍的女兒,她整薛佳佳這件事再說起來,就顯得大錯特錯了。
“好。”范筱希應(yīng)聲,“我答應(yīng)你。”
冷力勤點頭:“還有寶兒,我已經(jīng)把她托付給了你,等到她十六歲的時候,她會繼承我全部的財產(chǎn),你要好好教她,千萬別慣壞了她,作為她的養(yǎng)母,你也會得到一筆可觀的費(fèi)用。”
“你現(xiàn)在反倒顯得有情有義了?”范筱希唏噓。
不過,范筱希知道,冷力勤向來對后代很好,當(dāng)初,他以為她是他女兒的時候,也是真心誠意的對她。
冷力勤沒有說話,面對范筱希,他總有種莫名的愧疚感。
“你在a市那么多年了,也不是沒有勢力,只不過被白姝壓著,很多事情你都不好處理。”范筱希頓了頓,繼續(xù)說:“我只需要你幫我辦一件事。”
“什么?”冷力勤問。
“偷偷摸摸找人去做個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然后,把結(jié)果只告訴給我一個人,誰也不能外露。”范筱希說。
“親子鑒定?”冷力勤的眼睛微微一瞇,“難道你已經(jīng)找到你的親生父母了?”
范筱希只說:“一定不能被外人知道。”
“那個人是誰?”冷力勤不由發(fā)問,“你的父母,我認(rèn)識嗎?”
“我會照顧好寶兒和佳佳。”范筱希答非所問,“你不用擔(dān)心。”
范筱希不想說出來,但是,以冷力勤的能力和智力,不需要兩天,他肯定會知道她跟白妍的關(guān)系。
“好。”冷力勤也不逼問范筱希,“三天之內(nèi),我給你打電話。”
“不要打電話。”范筱希輕聲,“三天之后,我再來一次。”
冷力勤點頭,他皺著眉頭看范筱希,她的父母究竟是誰,他一直在好奇著,現(xiàn)在,真相即將由他解開,他感覺那顆心跳得有些快了。
他來這寺廟里待著也有不少時間了,他也以為自己放下了不少東西,但現(xiàn)在,他接觸到了塵世的紛擾,那顆心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范筱希看著冷力勤,每次看見他,她的內(nèi)心都百感交集,不知道該怎么給他一個合理的評價。
離開寺廟,范筱希的心情依舊沉悶,三天之后就會有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出來,她到底是不是白妍的女兒,也將會真相大白。
如果白妍說的是真的,范筱希和江慕宸就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每次只要想到這一點,范筱希就會呼吸不上來,腦子里像是缺氧似的,昏昏沉沉的。
離開寺廟,范筱希順便去監(jiān)獄看了于皓。
監(jiān)獄里的日子哪里能有監(jiān)獄外的日子好過,于皓明顯瘦了,剪了個光頭,顯得人都變了樣。
“里面怎么樣?”范筱希問,“過得不習(xí)慣吧?”
“我以為你不會來看我了。”于皓輕聲。
“我也以為。”范筱希的眸光黯淡,再繼續(xù)說:“前幾天碰見了悅悅,她變得膽小了很多,也沒那么愛笑了。”
于皓悵然,周曼語偶爾會帶于悅來看他,每次看見他,于悅都會大哭不止,哭鬧著要跟爸爸在一起。
于皓后悔了,當(dāng)初,范筱希給了他一個過好日子的機(jī)會,可是偏偏,他貪婪地想要更多,恩將仇報,不僅害了她,也害了自己。
“對不起。”于皓輕聲,“我一直欠你這句話,小希,對不起,我曾經(jīng)那樣對你。”
范筱希的心觸動了下,看見于悅的近況之后,其實她就有了幫于皓出獄的念頭,只不過,她也沒有被感情沖昏了理智,如果于皓對她依舊心懷憎恨,一出來又要給她興風(fēng)作浪,放出來只是給她增加麻煩。
不論她是不是白妍的女兒,她都是江小湖的母親,她生下了他,就有責(zé)任要把他安全的撫養(yǎng)長大,像某些危險分子,是不利于出現(xiàn)在她身邊的。
“人總是會犯錯。”范筱希的聲音也不大,“如果你愿意改過,我可以給你提供一次機(jī)會。”
“小希?”于皓不敢相信地看著她,“你你愿意?”
“幫警察破案。”范筱希說,“如果你能爭取到這個機(jī)會,就能減刑,表現(xiàn)得好,提前出獄肯定沒問題。”
“小希!”于皓的聲音里透著激動,“如果能有這個機(jī)會,我當(dāng)然愿意!你放心,我已經(jīng)改過自新了,不會再對你造成危害,之前是我不好,貪得無厭。”
范筱希的眼神清清淡淡的,她要再試試看于皓的表現(xiàn),確定他是真的改過,才會給他這個機(jī)會。
她現(xiàn)在的腦子里亂成一團(tuán)漿糊,處理事情更應(yīng)該謹(jǐn)慎,稍有差錯,她就會萬劫不復(fù),害了自己沒關(guān)系,卻會連江小湖一塊兒害了。
“我回去和逸軒商量一下。”范筱希輕聲,“這也有一定的危險,你”
“我不怕!”于皓很堅定地出聲,“在這里面坐著的這段時間我明白了很多,有錢有勢是很威風(fēng),但是,一旦,沒錢沒勢了,之前巴結(jié)著你的人全部都會離開,將你當(dāng)個狗都不如。”
于皓的眼里涌出點兒濕潤,“真正關(guān)心自己的人,只有家人,之前,我忽略了悅悅,我好想彌補(bǔ)她,再陪在她身邊。”
范筱希點頭,如果于皓真能像他說的那樣改過自新,倒是件太好不過的事情了。
再與于皓聊了一會兒,范筱希才回家,聽說她要想辦法把于皓救出來,楊沐沐第一個不同意。
“小希,你忘記于皓之前是怎么對你了嗎?”楊沐沐勸道,“你心疼悅悅我知道,可是,像于皓那樣的人,他有過第一次背叛你,難保不會有第二次!”
見范筱希沒有要反悔的意思,楊沐沐便指著林薇,說:“你是心理醫(yī)生,你快發(fā)揮自己的老本行分析給小希看呀!”
“這個”林薇比較惆悵,“也不是沒有那種回頭是岸的人。”
“你!”楊沐沐急了,“小希,你別聽林薇瞎說!”
范筱希笑笑,然后說:“沐沐,我保證我會很警惕,確保于皓真的知道錯了,才會幫他出來。”
“你怎么保證?”楊沐沐問,“人心都是會變的,就比如我跟逸軒現(xiàn)在感情挺好,但我也不能保證等我人老珠黃了,他看見漂亮的女孩子,不會變心。”
“你扯得太遠(yuǎn)了吧?”林薇汗顏,“如果逸軒聽見這話,肯定會傷心呢!”
楊沐沐嘟嘴,語氣明顯變?nèi)趿耍骸拔抑皇谴騻比方嘛!”
“小希,你為了悅悅要救于皓出來,這個我不反對。”林薇輕聲,“但是,你一定要是好,沐沐的擔(dān)心也不是沒有道理。”
“我明白。”范筱希輕笑,“我去了解過,于皓這段時間在監(jiān)獄里的表現(xiàn)很不錯,如果他能變好,卻讓他在監(jiān)獄里待好幾年,不是種損失嗎?”
楊沐沐不爽,“你就是太善良了!”
范筱希苦澀的勾起唇角,因了白妍女兒這個身份,她都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了,她每做一件事,都擔(dān)心自己會成為白家的棋子。
“我想”范筱希的聲音很輕很輕,“有些壞事情,或者是可以彌補(bǔ)的。”
楊沐沐和林薇對視了眼,兩人的眼神交替著深意,再同時看向范筱希,兩人的眉頭都擰在一起。
她們都預(yù)感到范筱希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瞞著她們,她們也旁敲側(cè)擊的問過,可是她卻不回答,現(xiàn)在,她的憂愁越來越明顯,也不知道她還要瞞多久。
三天后,范筱希抽空來到寺廟,見了冷力勤。
冷力勤背手站在范筱希面前,表情很深邃。
“結(jié)果出來了嗎?”范筱希問,手心已經(jīng)揪出了細(xì)汗。
“出來了。”冷力勤的聲音也富有深意,“小希我真的沒有想到會是這個結(jié)果。”
范筱希的臉色也變得不好看了,她的心臟受不了這樣慢吞吞地來聽答案。
這么久了,她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去聽那個答案,拖得久了,反倒會讓她的堅強(qiáng)慢慢變得脆弱。
“結(jié)果是什么?”范筱希問,語氣已經(jīng)有點兒不太好。
“親子鑒定的結(jié)果,你跟她是母女關(guān)系。”冷力勤輕聲。
范筱希想過自己聽見這個答案時的所有情緒,她以為會是憤怒,會是抓狂,會是不敢相信,反正,肯定不會有點兒正常的反應(yīng)。
但是,真正到了這一刻,她卻是這樣的鎮(zhèn)定,除了心理堵得慌,腦袋里嗡叫得厲害,她沒有別的反應(yīng)。
或許,她已經(jīng)對這個答案早就接受了,這只不過是確定一遍而已。
“我真的很意外。”冷力勤嘆息著開口,“你竟然是她的女兒!聽說她沒死的消息,我就已經(jīng)有了預(yù)感,以白姝的手段,很有可能這么做。”
見范筱希不說話,冷力勤繼續(xù)說:“這也是為什么,在佳佳和小鷗都不構(gòu)成她的威脅之后,她不再找你麻煩。”
范筱希淡漠地勾起唇角,然后說:“我可不是讓你來評論這件事的。”
冷力勤點頭,再看向范筱希的時候,眼神里帶了點兒同情。
一個被母親當(dāng)做棋子利用的女兒,對母親能有多少感情呢?可即便沒有任何感情,因為了那份血緣關(guān)系,也夠她哭上好一段日子了吧!
“小希。”冷力勤輕聲,“你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