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劉書雅并不知道顧逸昀會找她談什么,可是,從最近的種種跡象來看,肯定不會是什么好事情。劉銘整天為了生意的事情頭疼,前兩天又說崤山市的一個項目,一期正在銷售,可是二期的貸款怎么都辦不下來。按說是不會出現這種情況的,畢竟有之前的樓盤做抵押,銀行里也有關系;撕么蟮男乃,劉銘才從銀行里面的關系那里打聽到,是上面有人施壓了,凡是劉家相關的貸款,一律不準批復。
劉銘沒有直接來找她說,只是在她這里抱怨了一次,還是家里的管事大叔告訴她的。到底是什么人施壓?劉書雅總覺得不是顧逸昀,雖然分開二十多年了,可是她總以為自己是了解他的,這樣卑劣的行徑,不是顧逸昀的所為。
畢竟是自己家的人,弟弟遇上這樣的麻煩事,劉書雅的心里也很著急。明知自己去懇求顧逸昀出手相助,不見得會有什么好結果,可是,眼睜睜看著弟弟如此,她的心里也過不去。
好吧,既然有這樣一個難得的見面機會--
劉書雅認真打扮了一下,可是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終究是不及往日那么青春靚麗,和如今他要娶的那個年輕女人比起來,真是--唉,也沒辦法,這樣的自己和那樣的沈迦因站在一起,只要是個男人,不用想都會做什么樣的選擇。
苦笑著嘆了口氣,劉書雅出了門。
按照約定的時間,她提前來到這家咖啡廳。
正在料理臺上煮咖啡的老板,看見她站在玻璃櫥窗外,走出來迎接。
“劉小姐,你好!”他拉開門,問候道。
時間,在劉書雅的腦子里猛地停住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開口道:“你,是那個Adam?”
老板微微笑了,道:“顧先生等會就到了,你先請進!
劉書雅淡淡笑了下,心想,這個顧逸昀,沒想到會把這個男人安排在榕城,不過,這樣一來,的確是很方便!
“好多年不見了,看起來你在這里過的不錯!眲乓贿吷蠘翘,一邊說道。
“謝謝劉小姐!崩习宓馈
“不過,你這樣開咖啡店,不會不甘心嗎?”劉書雅道。
“為什么要不甘心?”老板問。
“畢竟,你的手不能再用刀了,對不對?我記得你的飛刀很厲害的,那一次要不是你那出神入化的飛刀,逸昀很可能就沒命了!眲判πΦ。
“我們這里有廚房,還是可以用刀的。劉小姐想吃點什么,請不要客氣!崩习宓。
劉書雅笑了,老板推開一扇門,請她走進去。
“讓你難堪了,是嗎?我這個人最近有些刻薄,請見諒。”劉書雅走向椅子,道。
“劉小姐客氣了,您想喝點什么?”老板拉開椅子,請她坐下,問。
“你現在擅長煮什么咖啡,就給我來一杯!眲诺。
“好的,這邊有書,還有唱片,請隨意!崩习逦⑿Φ馈
等老板離開,劉書雅才在心里嘆了口氣。
這個顧逸昀,什么時候把Adam弄到榕城來了?金盆洗手開咖啡店?笑話吧?
可是,遇到了這樣的故人,劉書雅也不禁想起當年和顧逸昀去歐洲的時候--
那一年的暑假,她拉著顧逸昀陪她去歐洲旅行,在法國待的時間最長,后來又去了其他的幾個歐洲國家,不過都是走馬觀花過去的,畢竟歐洲那么小,盡管那時歐盟還沒有成立,在歐洲旅行不像后來那么方便,可對于他們來說,并沒有費多少的心思。在歐洲玩了一個月之后,他們最終去了意大利,卻沒想到在那里被人綁架,而綁架他們的人目標是她,顧逸昀只不過是被牽連了。被意大利的華人黑幫綁架三天后,這個Adam就出現了。劉書雅完全不知道他是從哪里來的,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將她和顧逸昀救了出去。而那一次的綁架事件,也成了他們劉家衰敗的開始。事后,她才知道,是因為顧逸昀被牽扯進這樣的綁架,才令他那個副省長的父親勃然大怒,他們兩個人的悲劇,也就開始了。
往事一幕幕在她的眼前閃過,劉書雅起身翻出一張舊唱片,放進留聲機里。
沒一會兒,門開了,老板端著咖啡進來,還有一塊小蛋糕。
劉書雅說了聲“謝謝”,老板便準備離開了。
可是,剛走到門口,就聽劉書雅問了他一句“你,只是替顧逸昀開咖啡店嗎?”
老板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劉書雅,臉上露出了和劉書雅記憶中完全不合的笑容,道:“劉小姐,每個人都需要一個新的開始,我很感謝顧先生給了我這樣的一個機會!
劉書雅笑笑,不語。
這時,顧逸昀推門進來了。
“顧先生--”老板問候道。
“他們說你剛上來,給我一杯美式咖啡,下午還要開會,還是精神一點的好!鳖櫼蓐赖馈
“好的,您稍等!崩习灞阊陂T離開。
“看來,你的成功不光是在你的辦公室里!眲判α讼,道。
“這邊說話方便一些!鳖櫼蓐赖。
“你既然這樣鄭重,那一定是有很重要的話要說?”劉書雅問。
顧逸昀坐在椅子上,看著她,從風衣的內置口袋里掏出一個信封,放在身邊的桌子上,道。
“這是什么?”劉書雅問。
“你打開看看!彼f。
劉書雅坐在自己的椅子上,拿起信封--
“這是--”她看到了那份報告上寫的結論,親子鑒定的結論,“你,什么時候做的?”
對于她毫不意外的表現,顧逸昀卻有些意外。
“你知道這是我和丹露的?”他問。
劉書雅猛地低下頭,不語。
“你早就知道她不是我們的孩子,對不對?”顧逸昀緊緊盯著她,道,“既然知道,你又為什么要這么做?”
劉書雅良久不語,放下報告書,轉過頭望著外面那人跡寥寥的街道。
“你說錯了,我們,從來都沒有過孩子--”劉書雅說著,不禁苦笑了,“我就很奇怪,為什么我們在一起那么久,我就沒辦法懷孕?是老天爺要讓我們分開,才和我開這樣的玩笑嗎?”
“書雅,今天,我們坐在這里,我不是想和你敘舊。”顧逸昀道,“我也不會逼你離開榕城,畢竟這里也是你的家鄉,至于你的女兒,我要是讓你勸她離開我妻子的公司,你女兒也不見得會聽你的--”
“那么,你想說什么?”劉書雅苦笑了下,打斷他的話。
“上次我勸你弟弟不要再趟渾水,可是他不聽,F在,我是勸你,我們之間早就結束了。我承認,當初和你分開的好幾年里,甚至包括我第一次婚姻的開始時候,我也沒有忘記你?墒,那都是過去了,我已經徹底放下了過去。我知道你這些年在美國是怎么過的,丹露的父親是什么人,我的朋友也告訴了我一二--”顧逸昀道,劉書雅似乎并不吃驚,只是靜靜看著他。
“不管你愛不愛那個人,還是說丹露只是你們之間的意外,你都四十歲了,應該為自己的生活好好考慮,不要再沉溺于過去的事情。你走還是留,是你自己的選擇,可是,我希望不管是你還是丹露,或者是劉銘,你們都清楚一件事,我顧逸昀和你們有關系,那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情,從你我分開以后,我和你們家再沒有任何關系。你們劉家想要在榕城,在華東省繼續生存,就該好好想想自己的處境,利用我們過去那點事來當賣點,會有什么結果,劉銘會很清楚。這件事,到此為止,我不希望我們任何人再提起。還有,你應該勸勸你弟弟,既然決定了重新做人,就要堅持下去,繼續搖搖擺擺,只會把你們家拖進深淵--”顧逸昀道。
劉書雅卻笑了,道:“都說男人無情,你還真是如此,逸昀!我們過去的一切,對你來說就變成一個不得不處理的垃圾了嗎?”
“既然說是過去,就不該用來影響現在!鳖櫼蓐赖,他很清楚自己如此冷酷絕情,“讓你弟弟現實一些,和那些人合作來打垮我?他手上的力量還不夠。”
“那么,是誰在把他逼向絕境呢?”劉書雅道,“不是你,還有誰對我們劉家如此痛恨,非要趕盡殺絕?”
顧逸昀一愣,卻說:“商人,牽扯進政治,從一開始就該清楚自己下的賭注會不會讓自己賠的永世不能翻身,如果連這點覺悟都沒有,還賭什么呢?”頓了下,道,“上次我給他看了你們劉家這些年的一些事情,我只是想提醒他不要一意孤行,想要動你們家,我有的是機會。可是,我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做,沒有那么多精力來對你們家怎么樣。不過,書雅,我不做,不意味著我不能做!”
劉書雅冷笑了下,道:“那你倒是說說,究竟是什么人在向銀行施壓,要斷了我們劉家的資金鏈?不是你,還會是誰?”
此時的顧逸昀,腦子里有一個答案,這個答案是他認為最合理的,可是--
“這個,你該讓你弟弟去問問,是不是那些指使他的人認為他已經失去利用價值了,才對他下手的呢?”顧逸昀說著,卻把事情的發展引向了另一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