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戀狂!”沈迦因說了句,“走吧,吃飯去吧,再不去,人家餐廳就打烊了。至于你的美麗夜色嘛,還是找酒店里那些漂亮的什么陪你看吧!”
說完,她就走向門口。
曾泉在她身后笑笑,跟了上去,為她拉開門。
“哎,沈迦因!”走向電梯的路上,他叫了聲。
“什么?”
“以后,不要跟著男人進酒店房間,很危險的,明白嗎?”他說著,沈迦因看了他一眼,竟發現他的眼神是難得的認真,便按下電梯的下行鍵。
“不是你跟我說不能在電梯這里等你的嗎?”她說。
“我是例外,別的男人可不行,否則,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曾泉神色嚴肅,道。
沈迦因不語,走進電梯。
電梯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鏡子照出兩個人的樣子。
曾泉看著鏡子里的兩人,腦子里突然冒出一個詞“一對璧人”。那一刻,他不禁笑了,自己怎么會這樣想呢?
“你說的對,我,太大意了。最近腦子里亂的不行,什么都--”她說著,雙手不自主地捏緊了手提包的帶子,低下頭。
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輕輕拍了下,道:“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
她沒有看他,低著頭點頭,淚水卻在眼里打轉。
曾泉看不清她的表情,想了想,擁住了她。
“對不起,我來晚了!”他的語氣沉重,沈迦因瞬間驚呆了。
她抬頭看他的時候,他的眼里,似乎是她曾經熟悉的神情,她趕緊擦去眼里的淚,對他笑了下,不著痕跡從他懷里離開,笑笑道:“我們去吃飯吧,餓死了,我也沒吃晚飯。”
曾泉愣了下,旋即笑了,道:“你之前說你在醫院,病了嗎?”
她搖頭,和他一起走出電梯,道:“我弟弟在醫院,我在陪他,這會兒他還沒完全清醒,那邊先有護工照顧。”
他“哦”了一聲,事實上,他也聽說她弟弟被綁架的那件事。從她的臉上看,她最近真的是,憔悴了太多。
到了這個點,餐廳里客人已經很少了,卻有一種特別的氣氛。
兩人坐在一個靠窗的位置,沈迦因環顧四周,突然覺得這里好像自己和顧逸昀第一次單獨吃飯的那間餐廳。
“我已經提前點好菜了,讓他們早點做上。”曾泉跟服務生說上菜之后,對沈迦因解釋道,“反正沒有辣的了,我已經受不了那東西了,你就忍耐一下,權當是陪我!”
沈迦因笑了,沒想到他還記得她的口味。
“你不是也開始吃辣了嗎?難道又不喜歡了?”她問。
“我都快吃膩了,云南那邊,成天就吃個辣。”他嘆道。
“云南?”她驚訝地望著他。
他點頭,喝了一口茶。
“哦,那邊其實很好玩,改天你過來找我玩?”他卻笑著說。
“怪不得你現在這么黑,都是在那邊曬的吧?”她問。
“別這么打擊我啊!這不是健康的膚色嗎?”他摸了下自己的臉,笑道,“老外還專門曬成這樣呢!你不會欣賞。”
沈迦因笑著,道:“健康的膚色好像是小麥色,你--”見他對著玻璃墻看著自己,沈迦因忙說,“你這樣也挺好,以前你太白了。”
“我是皮膚白,可不是小白臉,完全不同的概念。”他說。
“我又沒說你是小白臉啊,你別自己站隊!”沈迦因道。
不知怎的,今晚見了曾泉之后,她前幾天這壓抑的心情,完全消失了。
曾泉無聲笑了,露出潔白的牙齒,黝黑的膚色,襯得那牙齒更白了。
“你怎么去了云南?是不是現在就回來了?”她問,話出口,忙想起什么,道,“哦,要是不方便,就別說了,不能讓你破壞紀律嘛!”
他完全沒明白她在說什么,問:“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懂?什么紀律?”
沈迦因想了想,道:“你,不是那個Mr.Bond的嗎?”
曾泉愣了下,很快就笑了,道:“你怎么以為我是--哦哦,我明白了。沒事,沒你想的那么夸張。我給你看個照片!”
他說著,掏出自己的手機,找到一張照片,把手機遞給她。
“這是有一天早上我在山頂上拍的,是不是很美?”他問。
“后面的,那是雪山嗎?”她問。
他點頭,道:“那邊的山很高很險,山外面是夏天,進了山里,一年四季什么感覺都有。你看后面,還有一些是那邊的人、集市。你有沒有見過集市?那邊的人現在還在趕集的!”
“我小時候也趕過集,很有意思,那一天就跟過節一樣,突然街上就會有很多人。”她說。
看著照片里那些穿著各色民族服裝的人們,她的心,也空曠了許多。
“我在這個地方,是云南、西藏和緬甸交接的縣,靠近怒江,少數民族很多。你知道嗎?這邊的人--”他說著,飯菜已經一道道端了上來,“他們怎么計算日期,你能猜得出來嗎?給你三次機會,要是猜中了,吃完飯你就回去,要是猜不中,今晚就留下來陪我喝酒聊天。好好猜吧!”
“怎么計算?”她不解,想了想,道,“公歷,陰歷,藏歷?”
他搖頭,道:“好了,三次機會都用完了,留下來和我喝酒。”
“你故意耍我的吧!”她說著,拿起筷子開始吃飯。
這是一家正宗的杭幫菜餐廳,看來,他還是喜歡吃這種味道,和顧逸昀好像。沈迦因心想。
“我什么時候做過那么卑鄙的事?”他笑了,給她夾了一口菜,“好了,公布正確答案:他們用的是十二生肖來記日期!十二生肖!”
“你就騙我吧!”她說。
“騙你干什么?我們用的日歷上面不是漢字、阿拉伯數字、英文嗎?那邊的人,他們會在這樣的日歷上面還畫上十二生肖的圖案。比如說,今天是豬日,明天就是鼠日,后天就是牛日。然后,到了馬日啊牛日的時候,就會去鎮子上趕集了,那就叫馬集或者牛集。”他很認真地說。
她點點頭,道:“算你解釋的有道理。反正我也沒去過,你怎么說,我都不知道是真是假。”
“沒關系啊,改天我們一起去?帶你去體驗一下少數民族風情!”他笑著說。
沈迦因沒有接話,卻問:“你怎么突然就去了云南了?還要在那邊待多久?”
曾泉卻只是笑了,道:“可能還要一年多吧!”
他怎么能告訴她,上次為了救她,他違背了父親的命令利用了江寧省的力量,事后才被父親作為懲罰發配去了云南的邊境?去了那個貧困落后的荒蠻之地?他再怎么能告訴她,在云南這么長時間里,他也想給她打電話聯絡她,卻擔心被父親知道而讓她陷入困境,而且,她的心里已經有了另一個人--
“哦,對了,我還沒問你呢,你最近怎么樣?那個人,他,對你好嗎?”他沒有讓沈迦因開口,就直接問道。
那個人?沈迦因錯愕地看著他,拿筷子的手完全僵住了。
“你不是說我是Mr.Bond嗎?那我怎么會不知道呢?”他笑了下,繼續吃菜。
沈迦因盯著他,一動不動。
是啊,他怎么會不知道呢?現在她和顧逸昀的事,已經完全不是秘密了。
“他,對你好嗎?”他又問了句,眸色深深地注視著她。
良久,她才點頭。
他嘆了口氣,道:“為了那個男人,你,唉,有時候,真的覺得你太傻了。”
她苦笑了下,道:“是啊,我是很傻啊!”
看著她,好一會兒他都沒說話。
“你為他做那么多,值得嗎?他現在還有妻子,而你--”
她笑著搖搖頭,道:“我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他嘆了口氣,良久才說:“我給你講個故事,你要不要聽?”
她看著他。
“以前,有個男人,他也是做官的,也是已婚的,還有個兒子。可是呢,他去一個地方工作的時候,喜歡上了一個年輕女孩子,他們在一起了,有沒有孩子我不知道,他們在一起大概有一年的時間吧,那個男人就再度調動了,可他沒有和那個女人分手,可他家里人知道這件事。知道以后,他妻子很快就病了,妻子住院的時候,他才知道他妻子得了絕癥,家里人逼迫他和那個女人分手,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哪個女人,直到他妻子去世--”他幽幽地說。
“你想說明什么?”她問。
他苦笑了一下,道:“你不覺得你和故事里的這個女孩子很像嗎?”
沈迦因望著他,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