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顧逸昀靜靜看著沈迦因。她猛地抬頭看向他,見他好像有點神游太虛,眼珠一轉,指腹蘸了點面粉,小心地朝他走過去,趁他不注意在他的臉上快速抹了兩下。
顧逸昀盯著她,看著她哈哈大笑,笑彎了腰,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手指上立刻變成了白色,立刻起身撲向她。
“好啊你,開始捉弄人了!看我不給你抹個大花臉!”他抱住她的腰,一直抱到餐桌邊手伸到面粉碗里,抓了一把就往她臉上抹。沈迦因一直在他的懷里蹦跶想要掙脫,可她哪里能從他的懷里跑出來?被他牢牢卡在懷里根本動彈不得,等他松開的時候,整張臉,就連頭發上都是面粉。
“我才給你抹了那么一點,你看你,太過分了!”她雖然看不見自己的臉,卻很清楚他抹了多少面粉,轉身抓起兩把面粉跑向他。
顧逸昀一看,趕緊開始躲,跑到客廳里,和她隔著沙發對峙。
“我警告你啊,不許,不許再抹了,要不然--”他看著她那白花花的臉,笑的直不起腰,說道。
“不行,我要把你抹的跟我一樣,你不要躲--”她追著他,卻怎么都追不到。
“顧逸昀,你欺負人!我不玩了,你欺負人!”她追不到他,坐在沙發上哭哭啼啼起來,“人家就是想逗你一下,可你這樣子欺負我,不玩了,不和你玩了。”
顧逸昀站在沙發后面,看著她坐在那里抽泣,不由得嘆了口氣,走過去坐在她身邊,雙手搭在她的肩上,安慰道:“乖,別生氣,我--”
然而,他的話還沒說完,某人那張白如藝妓的臉龐落入他的眼里,瞬間,他的眼前就飛起一片白色雪花。
顧逸昀閉上眼,他知道自己完了,上當了中計了,這個丫頭,用她那無辜的哭泣、那鱷魚的眼淚欺騙了他純真的心--
沈迦因得意極了,咯咯笑著看著他。
好一會兒,顧逸昀才睜開眼,吐出三個字“小騙子”!
說完,他就起身去洗臉了,沈迦因跟在他身后,一起來到廚房里。
“干嘛啊,那么小氣的,你給我的臉上也抹了啊!”沈迦因站在他身邊,給他拿著毛巾,嘟囔道。
顧逸昀抬起臉看著她,水從臉上流下去,濕了他的襯衫。
“一個大男人,心眼這么小!”她低聲道。
話說完,她就聽見他的笑聲,迎上他的那張有點夸張的臉。
“死丫頭,是誰小心眼?”他說著,眼里都是笑意,從她手里拿過毛巾,在水龍頭下面沖濕了,拿過來小心地給她擦著臉上的面粉,那動作,輕柔極了,好像是在擦什么珍貴的瓷器一般。
她抬頭望著他,明明他自己的臉上還有那沾在一起的面粉,掛在眉毛上看起來好奇怪,可是--
“沒想到你還這么調皮的,是不是,沈迦因?一直在我面前裝淑女呢,是吧?”他給她擦干凈了,道。
她只是笑瞇瞇地看著他,不作回答。
“你啊!”他嘆息一聲,捏捏她的鼻尖,“真不知道該拿你怎么辦?”
她笑著,從他手里拿過毛巾,開始為他擦去臉上的面粉。
他一言不發,只是微微俯身讓自己靠近她,讓她可以不怎么費力。
“其實,我,”她突然說,他定定地看著她。
她笑了下,道:“你說的對,我,我是在你面前有點裝淑女,或者說,我可能一直在假裝,不光是在你面前,還有在很多人面前,甚至在自己面前。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這樣很討厭,可是,我又怕真正的自己讓別人厭煩,讓你不喜歡--”
毛巾,在她的手里被捏成了奇怪的形狀。
“傻瓜!”他說了句,親了下她的嘴唇。
沈迦因抬頭望著他,不語。
“不管你什么樣子我都喜歡,所以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明白嗎?”顧逸昀說著,把毛巾掛回毛巾架上,挽著她的手來到餐廳,坐在椅子上開始包餃子,“不過,你剛剛的行為,的確是讓我很驚訝。但是,”他看著她,含笑道,“我喜歡這樣惡作劇的沈迦因!”
他的表情,還有他的話語,都說明他不是在敷衍她,沈迦因一言不發,只是嘿嘿笑著,拿起搟面杖繼續搟著餃子皮。
“哎呀,你的手怎么這么笨啊,你看看你包的餃子,歪七扭八的,真是慘不忍睹!”她看著那一排排東倒西歪的餃子,忍不住說道。
他笑了,道:“看在我生手的份兒上,就別吹毛求疵了。反正吃到肚子里之后形狀都不重要了,關鍵是看你拌的餡好不好吃。”
“放心,我做的,絕對沒問題!”她說道,“好了,你去看電視吧,我來包就好了,反正又沒多少,很快的。”
他是不愿意離開的,可是怎奈自己實在是做不來這件事,只好起身離開了。
沒一會兒,客廳里就傳來電視新聞的聲音,沈迦因看了一眼客廳的方向,笑著嘆了口氣,開始包餃子。
客廳里,當電視的聲音被關掉的時候,沈迦因聽見的是他打電話的聲音。
他的確比以前忙多了啊!她在心里嘆道。
等到餃子煮好上桌了,顧逸昀迫不及待地夾了一顆嘗了起來,也不管餃子有多燙,連連點頭。
“相信我了吧,絕對沒錯的!”她笑著說,坐在他的身邊。
“娶到你真是有口福啊!看來張阿姨可以回家抱孫子去了!”顧逸昀笑道。
娶?沈迦因看著他。
那一天,真的可以到來嗎?
可是,不管會不會到來都無所謂了,此生可以和他愛過,死而無憾!
“哦,對了,我明天要去北京,不知道什么時候可以回來。”他突然說。
“沒事,你去忙吧,最近我們處里事情也挺多的。”她說。
“快到過年的時候了,你要回江漁還是在這里?”他問。
“我--”她看了他一眼,心想,他肯定是要回榕城去的。
“每年都是回去和我爸媽一起過年,今年,也是。好多親戚同學也只有在過年的時候才有機會見面。”她笑了下,說道。
他看著她,想起她告訴他的身世,心想,在親眼看到了自己母親留下的字條后,她還能做到心無旁騖地回去養父母家里嗎?她也想和自己真正的親人在一起吧!
“有沒有什么想去玩的地方?我們可以趁著過年出去玩幾天?”他一邊吃飯,一邊說。
沈迦因看著他。
“海南什么的地方就不要去了,人太多,其他的地方呢?我們可以選一個過年不是很熱門的景點去--”他說。
她的心里慢慢地柔軟起來,放下筷子,頭靠在他的肩膀上,顧逸昀停下手,看著她。
“謝謝你,我從沒想過自己會這么幸福!”她說。
“我也是!”他輕聲道。
她抬頭看著他,一言不發。
有一首歌里唱,雖說每個人都是孤單的,卻總是要去尋找某個人,一直在執著地追求那虛幻而易碎的一切。
或許,歌詞里描寫的都是真的,因為孤單,才會努力想要尋找一個可以讓自己溫暖的人,不管要多少年,不管怎么樣艱難。
團聚的時刻,時間似乎總是不夠用,時間的車輪總是走的那么快。當次日清晨的陽光穿透云層之時,沈迦因的心頭,卻黯淡無光。新的一天到來,就意味著自己和他又要分開不知道多久,不知道多久才能見面。
他的吻,從背后傳來,她轉過身抱住他,光潔的臉頰蹭上他下巴的胡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