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她?
沈迦因的腦子一懵,訝然地望著他。
顧逸昀的眼里,閃過一絲說不出的情緒,他摸摸她的頭頂,含笑親了下她的唇角,道:“睡了。”
就,就這樣,沒了?
他喜歡--
可能,他只是隨口說說的吧!就像原芮雪說“我喜歡因子陪著我”,可是轉眼就能拋下她跟著羅宇輝走了,隨口說說的東西,怎么能當真?
兩個人誰都不說話,靜靜躺在這張蜜月房間的大床上,涼爽的風從落地窗吹進來。
“叮叮叮”一聲聲清脆的鈴聲傳進兩人的耳朵,原來是有人在露臺上掛了一個小鈴鐺,風吹動的時候,鈴鐺也就會發出聲響。
之前根本沒有注意到這聲音,此時或許是太安靜了,聽著這聲音就那么的清晰。
就算是風吹過,也會有聲音。可是她心里的聲音,怎么都出不來。
其實,她明白的,他那句話,什么含義都沒有,她不該多想,想多了,只會讓自己心里難受。她和他之間,最好他沒有那種愛意,一切都只是她的單相思就好,否則,就更加糾纏不清了。可是,如果他真的不會愛她,她又為什么和他在一起?又有什么值得她期盼的?
期盼?沈迦因,你期盼什么?登堂入室,占據他身邊那個女人的位置嗎?不能不能,不能那么想。
既然得不到他的未來,能得到現在就已足夠。而現在,就是當下,就是眼前!
沈迦因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也會淪為“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一類人群,以前從來都不能理解那樣的、可以稱之為頹廢的人生觀,等到自己也成了那樣的人的時候,才知道這樣的頹廢、這樣的逃避現實,也是一種讓人走下去的希望。誰不愿意過積極的人生?誰不愿意走在陽光下?當你實在做不到的時候,逃避,也無非不是一種選擇。
吃飯的時候喊困的顧逸昀,此時卻是清醒的不得了,他說不清是不是因為自己這脫口而出的一句話,還是因為其他的緣故,總之現在腦子里一點困意都沒了。而沈迦因,同樣睜著眼睛。
“睡著了嗎?”他輕聲問。
沈迦因沒有回答,仰起臉望著他。
她臉上的神情,讓他的心不禁縮了下。
“不是說想要去騎自行車的嗎?現在去不去?”他柔柔地注視著她,問道。
是呀,能過好現在就好好過,不要想那些有的沒的。
“現在會不會太熱了?正是中午呀!”她起身,望向外面。
他想了想,道:“也對,等晚一點我們再去騎車,現在去釣魚?”
“中午的時候,魚會在水里待著吧,應該不容易釣到。”她說。
“那你覺得我們應該做什么?”他問。
“呃,”她坐在床上認真思考,“還是睡覺吧!好困!”
說完,她就倒了下去,卻是背對著他的。
再怎么自我安慰,總是難以安撫自己內心的呀!
即使誰都不提那個方面,兩個人都能想到那里去。
顧逸昀坐起身看著她,良久,才躺下身抱住她,下巴貼著她的頭頂。
“我在想一個問題--”他剛要開口,就聽她這么說。
“什么?”他問。
“你說,在我們這間房子里住過的其他人,或者是在這座島上其他房子里住過的那些新婚夫妻,他們都怎么樣了?”她說。
他奇怪她怎么會好奇這個?
“這里是愛情島,他們來到這里度蜜月,肯定也是懷著很美好希望的,肯定是彼此相愛的,那么后來,在這里見證了他們的愛情離開這里之后呢?還會一輩子牽手、白頭到老嗎?”她說著,望著那隨風輕擺的白色窗簾。
“你覺得呢?”他輕輕將她的發絲纏繞在指尖,反問道。
“我,不知道!”她說。
她想說,如果是她,一定會努力和心愛的人牽手一生。當然,這是在遇到他愛上他之前的想法,現在,的確,不知道!
“很多事都說不清的,對不對?”她問。
“其實,并不是所有去度蜜月的新婚夫妻都是相愛至深的。”他說。
“是呀,就像查爾斯和戴安娜一樣,蜜月的時候就已經暴露出他們婚姻的危機了。”
“可他們還是把婚姻繼續下去了,不是嗎?”
沈迦因笑了下,道:“我很不能理解這樣的夫妻!”
“為什么?”他問。
她轉過身望著他,道:“既然早就知道在一起不會幸福,又何必結婚呢?結婚后發現了問題,問題也沒有得到解決,又為什么不分開呢?把自己的自由拴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卻得不到幸福的生活,即使在一起,又有什么意義呢?”
沈迦因并不知道,自己這些話,字字句句都落在了他的心頭。
他的婚姻,不正是如此嗎?
不管是他,還是徐蔓,都對這段婚姻沒有付出多少。就像那一對王子王妃一樣,其實問題早就出現了,在他們結婚之初就出現了,可是,他們繼續著他們危機重重的婚姻。
“婚姻,不像你想的那么簡單。愛一個人可以沒有理由,可是結婚,就會有很多的理由。”他躺下身,望著房頂。
現在,換做是沈迦因坐起身了。
“那你覺得戴安娜在蜜月里發現丈夫心里有別人就該離婚嗎?”他問。
“雖然不是那時候離婚,可是,后來--”她覺得自己也有點說不清了。
“所以說,婚姻是很復雜的東西。不是簡簡單單就能說明白的!”他說。
“那你覺得是什么呢?婚姻?”她望著他,問。
或許,她是想通過這樣的問題來了解他和他妻子婚姻的端倪,盡管她也知道他所說的,并不一定就是他自己的經歷。
他笑了下,道:“要我說?我可不是婚姻專家,沒那么多理論和案例來給你講這個問題。”
可是,眼前這個女孩,會不會有朝一日離開他,而擁有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呢?
沈迦因苦笑了下,她早就該知道自己這樣的旁敲側擊是不會達到目的的,再說了,她為什么非要知道他的婚姻狀況呢?
“雖然我不知道該怎么說這個問題,”他抬起手,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墨黑的雙眸深深注視著她,“我只知道一句話,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婚姻也是如此。”
冷暖自知?
那么他的,到底是冷,還是暖?
沈迦因不語,只是握住他的手,躺在他的身邊。
身后抱著她的人,不知何時睡著了,沈迦因聽著自己耳畔飄來均勻的呼吸聲,心,慢慢沉了下去。
她不該讓他為難的,跟他說什么婚姻的話題?明知道這個很尷尬!
可是,她想了解他,怎么辦?
昨晚睡的時間太短,兩人沒多久全都睡著了,直到一陣手機鈴聲把他們吵醒。
顧逸昀聽出那是自己的鈴聲,趕緊睜開眼,別說今天是工作日,就是休息的時候,他的手機也是不能關機的。
電話,是齊建峰打來的,通知他下周二和覃春明一起去北京開會。
“什么會?”顧逸昀問。
如果下周需要去開會,他的行程表里肯定早就寫好了,而不會這么突然得到通知。
“你發在《江寧日報》上的那篇文章,老爺子打算拿去北京了。”齊建峰道。
什么?
顧逸昀的困意全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