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和孫總編談這件事的時候說了自己的意見,孫總編表示大力配合。現(xiàn)在,他必須要盡快把文章整理出來,后面的事,就交給孫總編去運(yùn)作。也正是因?yàn)閷O總編此人的業(yè)務(wù)能力,讓他出頭來做后面的事最為合適。
顧逸昀抓起手邊的球,在地上彈著,一下兩下三下,好,就這么辦!
場地的更衣室旁邊就是專用浴室,他急急地沖了個澡,換上衣服就離開了。
回到家里,顧逸昀從冰箱拿了一瓶牛奶出來,直接上樓去書房打開電腦,開始查看信箱,準(zhǔn)備寫自己的文章。
只要專注起工作來,他根本想不起別的事,何況他已經(jīng)囑托張阿姨過去照看沈迦因了,也沒有什么事值得他操心。
很快的,他的指下發(fā)出了有節(jié)奏的敲擊鍵盤的聲音。
此時的沈迦因,正在床上包著被子看著張阿姨在房間里出出進(jìn)進(jìn)。她沒有想到張阿姨會過來,還買了蔬菜和肉,說是要給她補(bǔ)補(bǔ)身體。
想也不用想就知道是顧逸昀讓張阿姨過來的,可是,沈迦因不明白,他干嘛要這樣做。他一大早趕過來,不就是想讓她把那個藥吃了嗎?既然她都吃了,他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干嘛還讓張阿姨過來?
雖然心里這么想,可是,看著張阿姨在這么熱的天里給她在廚房做飯,沈迦因的心里也很不忍。自己和人家非親非故的,干嘛讓人家這么辛苦?他也真是的,什么都是一聲不吭地就做了決定,也不管別人心里怎么想,不管別人愿不愿意接受!
“張阿姨,您別忙了,我,沒胃口--”沈迦因來到廚房,拿著一本舊雜志當(dāng)扇子給張阿姨扇著。
“你啊,就乖乖躺著去吧,看你身子那么虛,這么熱的天,你一點(diǎn)血色都沒有,不好好補(bǔ)補(bǔ)可怎么行?”張阿姨一邊說著,一邊攪動著湯鍋。
沈迦因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以前沒人過問自己,不也過的好好的,現(xiàn)在怎么就嬌氣起來了?只不過是一點(diǎn)小感冒而已--難道真的是因?yàn)楸粡埌⒁陶疹櫟牧?xí)慣了?
不,這可不行!
“要不,我來幫您吧!您做菜那么好吃,我一直都想跟您學(xué)來著!”沈迦因道。
張阿姨看了她一眼,想要拒絕的,還是笑著說:“那好吧,你在旁邊看著吧!”
氣氛,變得不再那么僵硬了。
“顧先生很喜歡吃這道糯米蓮藕,他從小在榕城那樣的水鄉(xiāng)長大,吃菜口味清談,不過,這幾年來了咱們江城,口味也變了不少。剛開始我給他做飯的時候啊,他就喜歡吃這種甜甜的菜,現(xiàn)在呢,”張阿姨說著,笑了,“爆炒羊肚都很喜歡吃呢!”
沈迦因笑了下,沒說話,幫著張阿姨一起將糯米灌進(jìn)蓮藕的孔內(nèi)。
“其實(shí),這些菜做起來都很簡單,你這么聰明的,學(xué)這點(diǎn)東西沒什么難度的!”張阿姨笑著說。
“我只會做點(diǎn)家常的菜,還都是我們江漁那邊的。”沈迦因道。
“那已經(jīng)很了不起了,現(xiàn)在的女孩子,會做菜的不多了。”張阿姨說著,親手給沈迦因幫忙示范著。
沈迦因好想問張阿姨,您見過他的妻子嗎?他的妻子是什么樣的人?可是,她說不出口。
“顧,顧市長他家里人不過來嗎?”她想到另一個辦法來打聽,張阿姨看了她一眼,“額,就是他父母啊還有其他的人。很多人不是都會去親人工作的地方去看看的嗎?”
“顧先生的父母年紀(jì)大了,過來過幾次。”張阿姨道,“他父親在榕城當(dāng)了很多年的市委書記,退休前是華東省的省委副書記,老領(lǐng)導(dǎo)了,很有派頭的。”
沈迦因笑了下,沒說話。
想想也是,他的氣質(zhì),就說明他來自一個不一般的家庭。
那么,他的妻子,一定也是,也是名門之后了吧!
沈迦因這么想著,腦子里幻化出“他妻子”的形象,溫婉、大度、漂亮、富貴,一定是那種讓人看一眼就知道是領(lǐng)導(dǎo)太太的人。再看看自己,到了周末連頭發(fā)都不梳--
“雖然是當(dāng)過大領(lǐng)導(dǎo)的,可是呢,顧先生的父親啊,還是很平易近人的。看著嚴(yán)肅,其實(shí)一點(diǎn)領(lǐng)導(dǎo)架子都沒有。他們來江城住的時候,我天天和他們在一起,沒有什么不自在的。有時候,老領(lǐng)導(dǎo)還和我一起去早市賣菜呢!”張阿姨說著,笑了。
“那么顧市長的母親呢?她又是怎么樣的人?”沈迦因不禁好奇起來。
“老太太呢,額,”張阿姨道,“老太太,是個很挑剔的人!”
挑剔?那也是應(yīng)該的吧!沒挑剔才奇怪呢!沈迦因心想。
“顧先生呢,和他父親挺像的,都是大高個,他母親個子不高。顧先生的姐姐和他母親挺像,很精干的一個女人。”張阿姨道。
沈迦因點(diǎn)點(diǎn)頭。
他父母、連姐姐都說了,是不是接下來該說他的,他的妻子,他的孩子了呢?
“他家里其他的人,您,也見過的吧?”沈迦因試探性地問。
張阿姨只是笑了下,道:“有些話,不是我該說的。”
沈迦因愣了下,忙說:“對不起,張阿姨,我,我不該問的--”
張阿姨低頭做菜,道:“顧先生是個難得的好男人呢!他幾乎很少這么對一個人上心的--”說著,張阿姨看了沈迦因一眼。
有些話,的確不是她該說的,因此,她當(dāng)然不會告訴沈迦因,自己看到顧逸昀和徐蔓是怎樣相處的,那樣的安靜。而他和沈迦因說話的時候,會認(rèn)真看著她,即便不看她,說話的語調(diào)和表情,也和對徐蔓講話截然不同。如果一個男人不是對一個女人有特殊的感情,怎么會這樣呢?
沈迦因知道,他對自己是不同的,可是,她不想明白,不想去深究到底因?yàn)槭裁础R苍S,昨晚的事已經(jīng)給了她答案。自己對他而言,也許就是那樣的一個存在意義吧!
難道不是嗎?什么是情人?就是為了做那件事的。如果不是為了那個,哪個男人愿意把錢給一個不是自己妻子家人的女人呢?
“他,顧市長總是很忙嗎?”沈迦因換了個話題,問。
她是關(guān)心他的,她總想知道他的事,哪怕,哪怕現(xiàn)在自己對他的感覺有點(diǎn)復(fù)雜。
張阿姨點(diǎn)頭,道:“一個外地人在這里這么多年,真是很難為顧先生了。”
“他家里人為什么不過來和他一起住?”沈迦因不想再問的,可是,總?cè)滩蛔 ?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張阿姨嘆了口氣。
沈迦因不語。
好一會兒,廚房里只有湯鍋的蓋子被蒸汽推動著,不斷地碰撞著鍋沿。
“一個人在異鄉(xiāng),過的再好能是什么樣子?人這一輩子,說到底最想要的還是一個伴兒,不論貧富,回到家里,有個人可以陪著說說話,這就夠了。”張阿姨說著,看著沈迦因。
正在沖洗泡了糯米的盆子的沈迦因的手,頓住了。
的確,一個人在異鄉(xiāng),再怎么有成就,回到家里也是面對著四面墻而已。至于像她這種連家都沒有的,看著那萬家燈火,只會更加孤獨(dú)。
她想起了剛畢業(yè)的那一年冬天,那時候她在一個公司做文秘,冬至那天被原芮雪一家叫過去吃餃子,晚上乘著公交車返回自己住處的時候看著那一幢幢樓里亮著的燈,突然覺得好孤單。也許是剛剛經(jīng)歷了原家溫馨的家庭氛圍,落到一個人的時候,反差就立刻出來了,孤獨(dú)、寂寞,還有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