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尤一邊回想著，腦海里也一幀幀出現曾經的畫面。

聽得玄昱充滿震驚和錯愕的聲音，他猛地回過神。

“她曾經為了救我……給過你心頭血？”玄昱不敢置信問道。

看著玄昱臉上的神情，離尤這才發現原來千年前的事他是真忘得一干二凈。

“當時我魔族的幾個公主都被棠兒姑娘的舉動感動哭了，我也感慨萬千……到頭來你這當事人毫不知情啊？”離尤想了想，又繼續道，“也對，當時的你已經昏迷不醒，記不得這些事也情有可原。”

玄昱高大的身軀似是承受不住這個消息，踉蹌后退了兩步。

他知道自己在魔族受了重傷，中了劇毒。

不是亭羽用心頭血救的自己嗎？

她是玉女，心頭血的藥效堪比任何靈丹妙藥。

所以他才從死亡邊緣撿了一條命回來。

不是亭羽嗎？

因為是亭羽，所以玄昱才會對亭羽有那么深的感情。

不管紅線最初歸誰所有，可因為亭羽對自己有恩有情，所以他才會那么喜歡那個女人。

可現在，離尤說棠兒救的自己？

玄昱眼底的神情瞬息萬變，他的腦子里亂哄哄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該相信誰說的。

“罷了，你們天界人心叵測，說不定是誰刻意隱瞞了事實不讓你知道也說得通。”離尤最后想到一個可能，沉沉嘆了口氣。

玄昱轉身朝后走，他已經沒法再繼續跟離尤談下去，他的心徹底亂了。

“玄昱，有個真相我還是想告訴你。”離尤見玄昱要走，忽的叫住了他。

玄昱頓住腳步，卻沒有回頭。

他不想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眼中的悔恨和痛苦之情。

“最后一戰，我并未輸，只因那個女人的一個請求，我才默許了近千年謊言的存在。”

玄昱不想聽。

他應該離開，應該逃離，應該蔽住自己的五官感知。

可他做不到。

他怕自己這一次不聽，便永生永世再也聽不到。

離尤最后一句話，將他的心臟腐蝕得千瘡百孔。

“她說，她愛的男人一生從未打過敗仗，她不想讓他失了驕傲。”

玄昱一個趔趄，差點在平地上摔倒。

“你的軒轅劍比在我胸口，可我的兇獸獠牙劇毒已經侵入了你五臟六腑……那一戰，我們是平局。”

最后離尤好像又說了些什么，他全都沒有聽進去。

渾渾噩噩，昏昏沉沉，滿腦子都是一片混沌。

等他回過神，自己已經回了凌霄殿。

是怎么從黑暗森林走出，又是怎么從結界士兵處離開，他已經全然忘記。

他滿腦子，都只有那個女人。

他要找到她，問清她所有的一切。

“我愛的男人一生從未打過敗仗，我不想讓他失了驕傲。”

腦海中，隱約幻想出棠兒說這句話時的堅定神情。

那雙好看的桃花眼，屏蔽了世間萬千男子，唯獨只留了自己一人在眼中。

心臟又是狠狠一痛，痛到他近乎窒息。

他大口喘息著，額間的汗水顆顆滑落，墜進眼眶，翻滾一番后順著眼角滑落。

怎么會，如此之痛……

玄昱強迫自己恢復理智，卻無濟于事。

那個女人，已經占領了他全部的思緒。

心頭血，心頭血——

上仙之人只有三滴極其珍貴的心頭血，她為了自己給過一滴給魔族，那日自己為了亭衣又連哄帶騙逼她給了自己一滴。

那現在……她只有一滴用來守護仙體的心頭血了？

這也難怪，她為何看起來，一直都是面色蒼白，虛弱消瘦。

玄昱心底的悔恨和愧疚又重了幾分，心臟隱隱傳來的疼痛讓他喘不上氣。

如果，如果自己早知道她已經失了一滴心頭血，是斷斷不會再去找她索要的！

可惜，沒有如果。

一切都已經發生。

現在，唯有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