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口到那郾城的路好走又不好走。
這些年,容齊算是勵精圖治,各大府城的官道都修得不錯,這走在路上自然是方便。
但是這畢竟是要去犯上作亂去的,怎么可能那么大咧咧的直接這么走啊。
故而這些士兵都是白日在邊上林子里邊修整,晚上才慢慢趕路。這路上耗費的時間更是不少。
這甫一離開湖口,就有流言出來,說是湖口失守,怕是那邊的湖口已經成了一片澤國。
里邊不少士兵自然是心焦,但是更多的卻是斷了回去的心思,只老老實實的在軍隊中待著了。
寧上陌尋摸了下,倒是覺得這估計是上邊那些人放出來的謠言,為的就是斷了那些士兵們的退路才好呢。
她自然是不信的,但是奈何別人是相信的啊。
好在這雖然有心生絕望,再也不去想湖口事情的人,也自然是有對故土留戀不已的人,在晚上行軍的時候偷偷離開。
就說寧上陌準備東西的這幾日時間,這軍營中就出了不少晚上溜走的士兵。
有些人是追回來了,但是有一些則是回去了。
這里邊,很快就要有寧上陌和亨特二人了。
他們的離開,是為了更好的回來。
這一日時機很好,從傍晚就開始下雨起來了,若是偷跑的話,那路上的腳印肯定是會抹去的。
“真的,真的就沒有反悔的可能么?”亨特這幾日都很是憂郁,他似乎預見到了自己的未來的日子不太好,想到自己要去扮一個女人,亨特整個人都不太好了。
“當然。”寧上陌壓根就不太在意亨特的欲言又止,她既然決定了這么做,怎么可能讓亨特還有反悔的可能啊。
“我……好吧。”亨特心里也不是沒有逃跑的欲望,但是想到寧上陌的凌厲手段,最后還是無奈的嘆了口氣,老實的站在了寧上陌的身后。
這幾日因為走的人不少,軍中都要求各自監督,若是舉報的話,是有獎勵的。
可是在軍營的后廚的,油水足,怎么能想走呢,自然是沒有多在意。
再說了,伙夫走了,對于剩下的人來說只能是一件好事,他們就算是看見了,估計也是當做沒有看到的樣子。
寧上陌看看亨特,皺了皺眉:“還不快走?”
她這幾日的心情真的算是煩躁了,這容齊也不知道被藏到哪里去了,她怎么找都找不到,心情怎么可能好。
她可不想自己的孩子剛剛認回爹,那爹就不見了,那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寧上陌這心里自然急躁了。
亨特莫名感覺在自己面前的寧上陌似乎是更加暴躁了些,他這幾日算是習慣了寧上陌時不時的暴躁,自然是敏銳的躥了出去:“我們走吧!”
若是還沒有眼色的話,那是一定要被揍的!
寧上陌怔了怔,顯然是沒有想到這亨特會做出如此的事情來。
她深吸一口氣,算是讓自己冷靜了些。寧上陌扭頭看了幾眼自己待了一段時間的廚房,終于扭頭毫不留戀的離去了。
容齊在哪里呢?有時候吧,人還真是缺那一份運氣。
仿佛是這老天爺還真是要這寧上陌多多磨煉一般,就是不讓這寧上陌找到容齊。
可是容齊在哪里呢?
若是當日這寧上陌再往那大帳里邊走上幾步,就可以看見那設在大帳里邊囚禁的容齊和無雙了。
大帳內。
“馬上就要趕路了。”容齊這幾日的氣色有些不太好,但是還是勉強的對著那邊不說話的無雙說道。
無雙緩緩的睜開眼,看著容齊,眼里微微有些困惑:“你倒是還有力氣說話?”
“你對于那謝清睿來說是那情敵,我可不是。”容齊微微一笑,“我每日的膳食還是要比你好一些的。”
這容齊和無雙為何會被囚禁在大帳之中,由那謝清睿貼身監視,這事情說簡單也簡單,說負責也復雜。
“不得不說,那南宮毓還真是個有本事的,沒想到謝清睿竟然真的會喜歡上這樣的女人,和你眼光差不多。”容齊低低的喘了口氣,算是平靜了些,臉上更是露出一絲嘲諷的笑來。
若是真的說起來的話,這容齊純屬是被這無雙連累。
若非這謝清睿生怕無雙和南宮毓相處久了,再生出些什么感情來,自己又如何會被一道送到這大帳里邊來?
“閉嘴。”無雙閉上了眼睛,臉上的表情很是有煩躁。
他怎么可能不煩躁啊,他這一切都看開了,哪里對那南宮毓還有半分感情,可是那謝清睿不僅不信,還覺得這無雙的存在就會讓自己的夫人心神紊亂。
這幾日無雙算是受了些苦了,不僅是沒有怎么睡好,吃得也少,再有本事,那點精力也沒了。
要說這謝清睿應該算是亂臣賊子,要針對的應該也是那容齊才是。
現在無雙莫名覺著這人實在是有些本末倒置了。
容齊看著無雙的表情不好,心情倒是好了不少。
雖然不懂那謝清睿的腦子里邊究竟是在想什么,但是自己至少是占了便宜,忙著偷樂就好。
容齊勾勾唇,手指在那牢籠上邊敲了敲,似乎在計算著時間一般。
無雙見容齊沒說話,他也緩緩的閉上了眼睛,不再開口說話了。他現在也要積攢精力,沒有力氣浪費在這和容齊沒有任何營養的交談上邊了。
很快,無雙的耳邊就是那容齊不緊不慢瞧著牢籠的聲音。
伴隨著這陣聲響,腳步聲不緊不慢的近了。很快,這腳步聲就在牢籠面前停了下來,一個平靜的聲音響了起來:“餓么?”
容齊的敲擊聲停了停,倒是笑了起來。
無雙也緩緩的睜開眼睛,眼里閃過一絲煩躁來。這謝清睿簡直是有病!
換做你一天吃那么一點,誰不會餓!?
容齊嗤笑一聲,抬頭似笑非笑的看著那謝清睿,明明是席地而坐,甚至還有些憔悴,但是那眼神依舊是凌厲,即便是謝清睿居高臨下的站著,還是有種自己被輕視的感覺。
謝清睿的手緊緊的攥了起來,他有些狼狽的躲開容齊的眼神,看向那邊神色很是平靜的無雙來:“我的條件你可愿意答應?”
這已經不是謝清睿第一次問了。
無雙嘴角抽了抽,莫名覺得這謝清睿跟個婆婆媽媽的娘們似的。
他扭頭看向似笑非笑的容齊,眼里帶上一絲疑惑來:“你確定他真的是廢帝的兒子?”
容齊見自己被扯進去了,不由得噗嗤一笑,這一笑肚子倒是有些餓了。他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很是認真的點點頭:“長得挺像,如假包換。”
謝清睿見這倆人旁若無人的交談起來了,不由得有些惱火:“我問你們呢!”
“呵呵。”容齊笑了兩聲,便不再說話了,這次輪到他閉上眼睛,養精蓄銳去了。
無雙有些無奈的看了容齊一眼,終于認真的看著那謝清睿道:“這事情你想都別想。”
這男人腦子是不是有些問題?為什么一直想著廢了自己?難不成還真準備送自己進宮當公公?
謝清睿眼里閃過一絲羞惱,正準備再逼問的時候,南宮毓那帶著些淡淡無奈的聲音響了起來:“夫君。”
謝清睿渾身一僵,臉上帶上了些被抓包的無措,猛地轉過頭去:“夫人……”
這軍營里邊女人并不能夠久留,就算南宮毓是謝清睿的夫人,也不能夠避免。
南宮毓只是在某些重要的時候才進來的,只是沒想到今日這進來,卻是聽到了些不愿意聽到的內容了。
南宮毓的視線在無雙憔悴的表情上邊一劃而過,心里不由得微微嘆了口氣。
她這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好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這謝清睿每日究竟是在威脅無雙什么。這謝清睿這般做,她非但不覺得有什么開心,而是感覺淡淡的為難。
“高先生找您有些事情。”南宮毓微微一笑,主動的牽住了謝清睿的手,“我們去和高先生說說話吧。”
“好。好。”謝清睿反手抓住了南宮毓,哪里還記得剛才自己在干什么啊,笑呵呵的就跟著南宮毓出去了。
無雙和那容齊對視一眼,倒是沒開口。
直到那倆人出了營帳,容齊倒是笑了出來:“我倒是覺得,這若是真有謀朝篡位的一日,這南宮毓怕是要垂簾聽政了。”
無雙沒說話,但是心里難免也是有些贊同了。
這謝清睿如此在乎的南宮毓,也如此的聽她的話,怕是日后再做出些什么,無雙的都不會覺得驚訝了。
很快外邊就走進來倆個人,打開了牢籠,沉默的送這倆人又去坐馬車趕路去了。
畢竟這渾身無力的,怕是行動都艱難,如何能夠適應急行軍呢?只能夠送這倆位在馬車里邊坐著了。
無雙和容齊對視一眼,沒說話,就算是再淡定,心里還是有些微微的焦灼。
這一日日的,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盡頭了。
這邊南宮毓一把謝清睿拉出來,就看見高先生一臉高深莫測的站在自己的營帳前,似乎在算著什么一般。
這個高先生,確實是個有本事的,雖然私德有些不太好,但是并不影響南宮毓對他的尊重。
“高先生在看什么?”南宮毓微微一笑,語氣很是溫和。
邊上的謝清睿沒說話,但是眼里卻是有些不太開心。
比起南宮毓對于這高先生的尊敬,他可真不太喜歡這位先生。
高儀微微一笑:“我這夜觀天象,發現我那中意的人要來了。”
夜觀天象?南宮毓嘴角抽了抽,抬頭看著剛剛下過一陣雨,烏云滿天,任何星星都看不到的黑夜。不由得有些沉默。
這觀的是哪門子的天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