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色黯淡之前,她們抵達宜城夷陵居。
葉倩影伸了個懶腰,下車。
在這里生活過的一切,都歷歷在目。
不過,這次陪在身邊的人,不再是厲司寒。
“恭迎二位小姐。”
陳瑜深深鞠躬,像個紳士一般,請兩人進屋。
空守了夷陵居整整一個月,好不容易盼著有人回來,還是有點興奮的。
她自從被調入夷陵居,就再沒接受過任何任務,也沒有從這里離開。
厲云卿在陳瑜頭上輕輕敲了一下,唇齒間的笑容甚是明顯。
“好了,雖然被看到你又要挨罵了。”
隨處撩人的厲云卿,已經不是一次被厲司寒罰了,但厲云卿總是不知道長個記性。
厲云卿扁扁嘴,好不容易脫離厲司寒的管轄,卻落在葉倩影手中,這種感覺十分奇妙。
葉倩影搖搖頭,孩子氣一樣的厲云卿,總是會讓人忍不住為她擔憂,這樣下去,她是會受傷的。
而且,那些人,本就沒安什么好心。
她不是在針對某一個人,而是那些人總是會仗著厲云卿的單純,去做一些令人難堪的事情。
雖然厲云卿身旁,都是沼澤般的泥潭,可她依舊被保護的很單純。
葉倩影偶爾會羨慕厲云卿,她可以不背負這些疼痛,不去想接下來的日子,要怎么改變。
可,還是會覺得如此,也很好。
“喏,快吃掉,不然冷了口感就不好了。”
厲云卿細心的給厲云卿舀好一碗魚羹,那雙干凈的瞳眸,讓人看不出靈魂所在。
葉倩影笑著接過魚羹,慢慢品味,這魚羹的味道,像極了她的人生。
寡淡,偶爾會有一絲驚喜,索性,她能認識厲云卿。
厲云卿正享受在獨占葉倩影的喜悅中,就被警告氣味極其濃重的信息,打破了夙愿。
厲司寒也未免太霸道了,她又做不了什么,干嘛防她跟防賊一樣,怎么不防一防傅思追。
好歹是個男人,天天和葉倩影住在一起,毫無血緣關系的兩個人,總是會讓人不適的。
雖然傅思追眼里,他們是有血緣關系的兩個人,又不代表他不會喜歡上葉倩影這樣的人。
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在厲司寒眼里,就是不值一提。
“怎么了?”
注意到厲云卿的失神,葉倩影不由皺眉,這魚羹雖然好吃,但是她是真的享受不來,半碗下肚,她就快吐出來了。
厲云卿旋即揚起笑意:“沒事呀,我有點困了,你也早點睡,晚安。”
下午七點十五,厲云卿尷尬的說她困了,葉倩影挑眉,大致猜出來給她發消息的人,應該是厲司寒。
不過為了什么讓她能收斂起來,葉倩影倒是想不清楚。
倒是并不重要。
何子書爬了窗戶,跳進厲云卿的房間,姑奶奶真是會折騰他,在看到厲云卿委屈表情的時候,他還是微微心疼。
好不容易能休假,結果還要為了這件事赴湯蹈火,換做是誰,心里都有點不平衡的。
一個女孩子,最喜歡的應該就是休息日子,能和朋友敘舊,坐下來促膝長談。
就是這么簡單的一件事,厲云卿卻從來都做不到。
朋友?能稱之為朋友的,除了葉倩影,應該再無他人。
她也想交個朋友,可是那些人除了看中她厲家大小姐的身份,再無其他。
所有人都在唯唯諾諾的靠在她的身旁,那種感覺,令她極其難受。
她是一個多余的人,漸漸的厲云卿明白了這件事。
格格不入的生活,讓她逐漸了然,她并不是被祝福的人,而是被詛咒的。
她從來都不配擁有幸福的生活,除了孑然一身,除了空無一人,她什么都沒有。
“為什么?”
厲云卿的眼淚,吧嗒吧嗒的落了下來,她不想變成這樣的,可是不知為何,她有幾分崩不住心弦。
不是在期盼,也沒有在深思熟慮,她就是很想問問自己,究竟該怎樣才能成為,或是得到幸運之人。
何子書輕輕拍了拍厲云卿的頭,很想開口安慰她,想遍了安慰的話,卻又覺得哪一句都不太適合。
像厲云卿如此驕傲的人,能被傷的如此,應該實屬難見。
隱忍著,不讓哭泣的聲音擴大,厲云卿現在連哭泣,都要想著不能讓人擔心。
那張洋溢著笑臉的厲云卿,看起來是那么好看,可是,這笑容要用多少黑暗來隱藏。
厲云卿不知,她在葉倩影面前偽裝成純潔無暇的模樣,不想讓她接觸黑暗。
可是,她也只是個未成熟的少女,何來承受這份不堪。
“哭吧,累了,就睡。”
何子書抱住厲云卿,任何勸慰的話,聽起來都是極其不負責任的,所以他并不想開口。
就讓她一起都發泄出來,明天又是一個極其完美的厲云卿。
葉倩影靠在床頭,心緒復雜,她想聯絡一下傅思追,但是又覺得不適合。
畢竟,很多時候,還是會被人說成男女有別,比如厲云卿心中一定想過。
但是,他們是有著血緣關系的親人,這種情緒,十分復雜。
傅思追的消息,先一步進了手機短信,葉倩影沒有猶豫回復。
順手發了一句晚安送給厲司寒,她當然睡不著。
長夜漫漫,她現在只想著同厲司寒的點點滴滴,她還真是墮落了。
事態這么緊急,她都可以對這種事,念念不忘。
心中所謂的家仇,其實也不過如此,她都不如他人心中的執念。
葉倩影晃動著脖頸的項墜,不算稀奇的物件,卻在沒有厲司寒陪伴的情況下,讓她睡的極其香甜。
她想過查一查這個東西,但是她忍住了,她相信厲司寒不會傷害她。
也希望這份信任,會換來同樣的結果。
何子書感受到懷中的人,逐漸睡熟,走進浴室,洗了條毛巾,給她擦拭臉頰。
幫她換好衣服,又從窗外離去。
這一夜,終究是難以平靜的一夜。
大家都在深慮心中所惑,包括葉倩影。
她試圖在夷陵居找尋線索,不過都是枉然,她覺得厲司寒一定隱瞞了她什么。
但是,她找不到任何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