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自從認識后,紀秋就想方設法再見高夜一面。但是學校那么多人,他們也不上同樣的課,高夜一心鉆研機械,他則學藝術(shù)。O不像A可以自由選擇喜歡的課程,他們不僅學藝術(shù),還要學品茗插花、家居生活、育嬰幼教……他們以后是要結(jié)婚的。
兩人南轅北轍,天上地下。
紀秋幾次要在學校制造偶遇,都沒得逞,最后沮喪地去上自習。
那是一間熱帶海洋館式的教室,供學生們自學海洋生物。走廊里浮動的水母會發(fā)亮,五彩斑斕的熱帶魚游弋其中,有一只很大很大的海龜蹣跚著爬過頭頂。紀秋很喜歡來這里,來這里可以忘記很多煩惱。
他一面觀賞著熱帶魚,一面聽著屏幕上的講解,百無聊賴地,就看到了干凈清冷的少年,高夜。
高夜穿了件白襯衫,在水母的亮光下顯得輕柔無比。那張素來冷漠的臉龐泛著熒光,淡漠的目光掃了他一眼,隨即專注在游動的水母上。
細小的水母水紅色一片,映在少年的臉龐上,令紀秋忘記了呼吸。
高夜對紀秋道:“讓開。”
紀秋慌忙給他讓出位置。
高夜坐在教室的座椅上,看著漫天的游魚翩躚,像天空上的鳥。
紀秋一直看著他,一直那么看著。高夜和所有人都不一樣,他沒有尋常Alpha的粗魯暴力,也從來不會欺負人。他是年級第一,學校的榮光;他還作為軍航預備役的一員,曾經(jīng)參與過一次軍事任務……
阿夜真的很厲害,從不驕矜,他永遠那么閑淡、冷靜,像一尊優(yōu)美的神祇。
紀秋一直想要成為這樣的人,強大的、自由的,可以掌控自己命運的人。
而這一刻,他的神卻看著有些悵惘、憂郁。
紀秋不敢挨得太近,只隔了兩個座位坐下,一起仰望那些翩躚的魚。
他想陪在高夜身邊,不論什么樣的身份,不論什么樣的方式。
高夜沒有和他說話,兩人就那么看了會魚,各自回去了。
第二天,紀秋還在海洋館等。高夜在同一時間來,依舊看魚。
第三天,紀秋還去等。高夜還去看,這次他拿了一些工具,一個人低著頭做模型。
紀秋無聊地翻開書,做著考前的復習。可是看著看著,腦子就不聽使喚了,抬起頭看高夜。
高夜坐在他前方,只能看到他的背。
他的背也好看,永遠挺直了腰板,連衣服都沒有褶皺。他的頭發(fā)擦著脖頸,有些長了,臉蛋白凈,眉眼如墨。他長得真好看啊。
紀秋看得有些發(fā)呆,高夜皺著眉,拿著刻刀雕琢著手里的東西,卻感受到背后炙熱的目光。
那只柔弱的Omega又在干嘛?
零星幾個人的教室,紀秋就趴在桌子上,癡癡地看著高夜。他還有什么心思看書呢,只是在紙上胡亂涂畫著,心不在焉。
然后高夜的朋友就來了,自從知道太子爺不愿和他們玩,而非要來這個閉塞的海洋館后。他們就一起跑了來。
非要來看看有什么吸引太子爺?shù)牡胤健?
而這里,除了冷冰冰的水母和魚之外,就是一只看起來很好欺負的Omega。
年輕的A們總是喜歡撩撥小O,他們喜歡O身上散發(fā)的信息素的味道,卻又不知道該以怎樣的方式面對它。
小O們都嬌嬌弱弱,特別是像紀秋這樣的O,根本不像個男人。以后不會像他們那樣分布各地,保家衛(wèi)國。而是撅起屁股,不斷地在家生孩子。他們鄙視這些Omega,卻又忍不住被他們吸引著,所以總是欺負他們。
紀秋也習慣了,他們一來,紀秋就繃緊了神經(jīng),試圖隱藏自己的身影。可是這也沒有阻礙A們的撩撥,他們抓抓他的頭發(fā),捏捏他的臉,像玩玩具娃娃一樣搓摩他、揉弄他。紀秋被捏得巨痛,那些A們強勢的信息素更讓他瑟瑟發(fā)抖。他仿佛身處在一個風暴中,被他們扯碎,撕裂……
紀秋眼里泛起了淚花,他此刻的無能為力,在高夜面前窘迫的情境,讓他好恨自己。
他是多么想像他們一樣強大啊。
而其中一個A抽掉了他的紙張,拿起來一看,忽然大笑:“高夜,你看,看他寫的什么?”
所有人都湊過去看。
而紀秋根本忘了自己寫了什么,他忐忑不安地站在那里,剛才只顧著想高夜,哪知道自己寫了什么,搞得所有人看到后都哈哈大笑。
他想過去看,又不敢。
高夜掃了紙上的字跡一眼,又看他。那穿透過來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會,揉亂了紙團,低喝一聲:“鬧夠了沒有?”
身邊的狐朋狗友好奇地停了下來。
他朝紀秋走去,紀秋的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很茫然,可看高夜過來,又很欣喜。身邊有人過來抓他的胳膊,高夜冷冷看了那人一眼,對紀秋道:“還不走?”
少年把紙團扔他手里,背對那群人,把紀秋趕出那虎狼的圈子。
紀秋慌亂地跑掉。
才想起手里洇濕了的紙團,攤開一看,上面全是潦草的筆跡:高夜、高夜、高夜……
無數(shù)的“高夜”,重復的字句,鋪滿了紙張,驚心動魄。
他的臉頓時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