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林青一動不動，清冽的目光攥住前面不放，路曉朝她推了把：“怎么了？”
“沒事，我們走吧�！�
路曉察覺到不對勁，朝里面看，卻又被路人結(jié)結(jié)實實擋住了視線。
“到底怎么了，你可別嚇我�！�
林青琢磨了下：“你先去外面，等我一下�！�
林青沒給路曉時間多做猶豫，路曉奇怪地看她眼，還是接過紙袋后出了小店。林青支開路曉，第一時間掏出手機給慕離打了電話。
細聽，手機還是關(guān)機。
眼前的空隙被移動的人群遮擋起來，林青看不到男人那張臉了，也看不到他此時的表情，更沒想到，她找不到蹤影的人，此時此刻，就這么鮮活生動地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林青自動忽略了另一個女人，因為在她看來，這不是他們之間可能成為威脅的問題。
她只想著一件事，還揣在包里的離婚協(xié)議，究竟是什么情況。
“哎呀，走了走了�！�
出神之際，路人中間引起一串騷動，林青眼前一閃，看到男人站起身，他面部冷若冰霜，付了帳后帶女人快速離開。
他似乎還有意替女人遮擋了下臉，以防被拍攝到正面。女人走出茶餐廳，干脆將帽子扣在頭頂。
看來是談話進行到一半，這樣突如其來的舉動，應(yīng)該是這會兒才發(fā)現(xiàn)路人甲太多，已經(jīng)暴露了身份。
林青想也沒想，提步追了上去。
路曉看出些端倪，尤其是林青追去的身影之快，路曉眼里一驚，趕緊跟在林青身后，即便這樣，擁擠的人群之中，她還是把林青跟丟了。
林青快追到時，電梯門開，兩人走了進去。
匆忙踏入的女人，腳步還未站定就快速按下了按鈕，梯門匆匆閉合，幾乎沒給人沖上去擋住的時間。
林青在門板上拍了下，一陣懊惱，只能等下一趟。
到一樓大廳時，那兩人已經(jīng)出了正門，人來人往形成了一道道阻隔的人墻。林青緊趕慢趕追出去，大的驚人的廣場內(nèi)，好在，她一眼看到戴著帽子的女人。
“等一下�！绷智嘧呱锨�，攔住女人去路。
左右環(huán)視，卻不見男人蹤影。
“你誰啊，別碰我�！迸藴喩硪欢�，下意識做出個條件反射，只是她行為過激了點，推開林青手臂的力道太大。
林青往后趔趄兩步：“慕離呢？”
女人一驚：“你認識他？”
廢話。“他去哪兒了？”
“你這么問，知道我和他的關(guān)系嗎？”女人理直氣壯說出句話來，聽得人一口血噴出，“我是她老婆，你休想動我一下。”
“你是他老婆？”林青細細蹙眉，真是一個頭兩個大，當(dāng)著她的面，都有人敢冒充自己了。
“害怕了吧？”女人冷笑了聲，內(nèi)心卻驚顫不已，她搬出這個虛假身份，是害怕被人抓了去。
林青卻只關(guān)心一個問題，看她要走，干脆扣住她手腕：“他人呢？”
“別打他主意了，放開我�！�
女人掙脫幾下，余光掃過廣場外沿，看準(zhǔn)前方駛來的車，她再度甩開林青的手掌，大步跑了過去。
男人的車開得很慢，等女人拉開后座的門鉆上去，他目光一凜：“你剛才在做什么？”
“有個女人攔住我，我怕是他的人，所以周旋了兩句。”
所謂周旋，也只是借著他的膽子狐假虎威，而且，稀里糊涂就撞在了他老婆的槍口。
男人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幾下，卻不開車，女人有些著急：“怎么不走？快走啊�！�
“急什么�！蹦腥死渎暫瘸�，轉(zhuǎn)過頭，見林青穿越過偌大的廣場，正朝這邊一路小跑來。
她穿著高跟鞋，也不怕摔。
女人在后面一個勁的催促，他卻做了個出乎意料的動作，男人解開安全帶，打開門下了車。
“喂！”女人出聲大喊，完全看呆了，“回來啊，我怎么辦？”
“閉嘴�！蹦腥艘粋�冷眼掃來。
女人閉緊嘴巴，在后座縮成一團，真怕剛才暴露了身份之后，就再次失去自由之身。
林青看到那女人沖進車，已經(jīng)不抱希望了，可還是不死心，腳下不停地往前趕。
她沒想到，男人會這樣唐突地，正面出現(xiàn)。
看她一步步走來，男人表情未變，他朝走了幾步，挺拔的身形，正擋住了車內(nèi)的女人。
先前林青還不覺得，可這個動作，她仿佛就變成了抓到老公出軌的妻子，那種微妙的情緒在一瞬間迸裂開來，將她吞噬地骨頭都不剩渣子。
林青喉間一堵，盯著他說不出話來。
男人環(huán)抱手臂看向她，見自己老婆兩手空空，他指了下：“來逛街，也不買點東西嗎？”
“不是在部隊嗎？”林青朝車內(nèi)睨了眼，看不到那女人，在不在里面卻是兩人都心知肚明的。
男人早有準(zhǔn)備，卻是讓林青也看不懂的表情：“一個戰(zhàn)友的遺孀，出來接她去陵園�！�
他表情明顯不對，沒等到真正的解釋，林青張了張口：“你這兩天……”
“別逛街了，早點回家，有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說�！�
根本沒給她任何開口的余地，男人看眼林青斜后方，瞇起了眼簾。
林青攥住他視線：“你知道自己說過什么嗎？”
“回家去�！�
男人忽然提步，折身回到車內(nèi)，墨色的車窗將他的臉毫無遺漏地遮擋，而后，他發(fā)動引擎。
林青往前邁了步，車輪旋轉(zhuǎn)后離開原地。
路曉遲了些來到廣場，好不容易找到林青的人影，她幾步追趕上前：“沒追上嗎？”
看來，她也認了出來。
林青搖頭：“看錯了。”
路曉順著林青的視線看去，那輛車早就消失在車流當(dāng)中，不見蹤影。
車內(nèi)。
女人聲音在沉默空間內(nèi)響起：“你認識她？”
男人擱在方向盤的手指輕頓下，抬起眼簾：“她是我老婆�！�
女人猛然倒吸口氣，這么說，剛才她說出的那番話，豈不是當(dāng)面正牌的面打了臉？
她不敢提及剛才的場面，弄不好就點個火，將自己炸得體無完膚了。
男人提速后，自內(nèi)視鏡看了眼，看她臉色一陣慘白：“怕什么，只要你不節(jié)外生枝，誰也動不了你。”
女人提心吊膽，對于今天唐突的出面已經(jīng)開始懊惱，她指尖掐住掌心，嘴角發(fā)顫：“剛才被不少人看到了吧，他他他，很快就會發(fā)現(xiàn)我了�！�
男人冷了把視線，與方才判若兩人：“你不出現(xiàn)，還想指望他能輕易收手？”
“可是……”
“在這見，是你的意思，既然你有心防備，后果就自己承擔(dān)。”
女人做了頓思想掙扎，可男人說的沒錯，她手里有他要的信息，這次的交易，是她選定了人流量大的商場�？伤矝]想到，會被那么多人圍觀。
透過內(nèi)視鏡看到男人的眼，那股凜冽的寒意映射出的光，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發(fā)散開，她渾身一冷，說不出話來。
走回廣場內(nèi)沿，路曉拉住林青的手掌：“你別想太多，等問清楚了再說�！�
“沒事，剛才是看錯了，我追上來一看，不是他�！绷智嗳魺o其事擺了擺手，唇角一挽，“還進去逛嗎？”
“不逛了，有點累�！甭窌阅倪�有心思逛街，看著她搖了頭。
林青明白她的想法，可也無從解釋，從她手里接過袋子：“那送你回去吧�！�
路曉回到公寓，隨便弄了點飯吃，收拾碗筷的時候，門口忽然有人在重重拍門。
她心口一提，莫名緊張起來，隨著敲門聲掌心沁了把汗。
她洗了碗回到客廳，敲門聲再度響起，路曉走上前，知道大門已反鎖了，可還是有些害怕。她踮起腳尖，朝外面小心翼翼地看去一眼。
外面很暗，看不清臉，只隱約有個人在眼前晃了晃。
外面的人敏銳察覺到光線被遮擋，拍門說道：“開門，給我開門�！�
“滾。”聽出這人的聲音，路曉立刻退開身，嘴里吐出個冰冷的字。
莫少就知道會挨罵，可他渾身是傷，說話都費力極了。他停頓了下，攢了些力氣才又開口：“今天要是凌安南快死了，你是不是也會讓他滾？”
路曉臉色一變：“你敢咒他？”
“我不是咒他，是親眼所見，他現(xiàn)在大概和我差不多，就剩最后一口氣了�！蹦僦浪粫_門，后背倚著門板往下滑，他兩腿一軟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笑了聲，似乎氣息很弱，“你猜，最后陪在他身邊的女人，會是誰？”
路曉忍無可忍：“閉上你的嘴�！�
“以為我騙了你？我是騙過，可這回不是了。不信，你就給他打電話，看看他是不是還活著，我也想知道，我和他，誰會先死，他想置我于死地，結(jié)果現(xiàn)在，哈！可我比他搶先的唯一一點，就是你�！�
他一口氣說完，到末尾是稍微愣怔了下，這算是臨終遺言了嗎？他是壞事做盡，喪心病狂到極限，可這時候，都到了這個時候，他只想找個人，說句真話。
路曉隔著門板踢了腳：“神經(jīng)病�！�
她轉(zhuǎn)身走回客廳，莫少要是想用這種手段騙她開門，并不稀奇。
電視聲音開得很大，不一會兒，就將門外叨叨不停的話擋在了身后。
直到，有人驚叫了一聲，路曉歪著頭，已經(jīng)快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她精神一震，醍醐灌頂般猛然驚醒，就聽到外面驚叫不斷。
“啊，天吶——”
女人驚叫幾連發(fā)，這一下，敏感度減弱的走廊燈唰地亮起。
路曉嚇了一跳，走到門板前湊近小孔，這回，她才能看清楚外面的情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