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三個人都是一怔。
林青一扭頭就看到猩紅的血從許苑的腿間流出，一道道蜿蜒刺眼，她后背抵在墻上，隔著厚厚的衣物卻覺得渾身冰冷。
“還愣著干什么？快過來扶著你老婆！”護士沖慕離瞪了眼，還沒見過這么混蛋的男人！
老婆？
慕離冷著臉不為所動，看到血跡眉頭緊皺了下。
林青看到這一幕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對許苑已經(jīng)沒有了任何情誼，但許苑肚子里的畢竟是個生命。
這個生命無論是否降臨，都會橫在她和慕離之間。
“我剛才說的你聽不懂？她不是我老婆。”慕離一把摟住林青的肩，“她才是。”
許苑剛剛進去檢查的時候護士也是在的，她明明聽到許苑指著慕離的背影說：“那就是我老公。”
護士一個頭兩個大，搞不清他們三個是什么復雜關系：“管你們誰是誰老婆，現(xiàn)在先保住孩子要緊！”
孩子！
許苑只覺得身下一陣冰冷的異樣，低頭看去時連呼吸都凝滯了。
她、她竟然流血了？
此時她的小腹開始出現(xiàn)下墜的疼痛，疼得她手心里沁滿了冷汗，許苑這才反應過來，她是真的懷孕了！
可是孩子不可能是慕離的……
許苑腦子里轟的一聲，炸開了那晚的記憶。
那天她終于等到了慕離去她的家，慕離卻到最后都沒有碰她一下，林青又突然出現(xiàn)攪和了一頓，那時候她正惱得不行就衣衫不整地出去了。
沒想到林青走后，慕離竟追了出去。
許苑站在門口等了好久都沒再等到慕離，可笑的是那天他連一通電話都沒打來過。許苑正氣不過，有個追了她好久的男人約她出去吃飯，約了幾百次她都沒同意，那天她就去了。
就是那晚，他們喝了許多酒，許苑的酒量一向很好，可是那天也不知是怎么了，喝到最后竟然有些醉意。她記得那個男人要送她回家，問她家在哪里，然后她說了個地址。
再之后，就是她一覺醒來，發(fā)現(xiàn)和那個男人姿勢曖昧地躺在她家主臥的床上。
當時只需要掃一眼就知道發(fā)生過什么，衣服被丟得滿地都是，床上也是一片混亂，男人醒來還想吻她，險些挨了她一巴掌。
因為是喝完酒他們才做了，許苑不想鬧得太大就沒有刁難對方，更主要的是她不能讓慕離知道，所以后來也沒再和那個男人聯(lián)系過。
她記得事后清理房間的時候看到了兩個用過的***，就以為沒事了。
沒想到，她竟然懷孕了。
她并沒有強烈的孕感，都說懷孕了會嘔吐嗜睡，在她身上都沒有反應。也就是今天一早她起床時有些頭暈，不小心肚子在梳妝柜上撞了一下，難道就是那一下，她才會流血？
許苑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呼吸也開始急促，她這會兒真的痛得不行，一只手按在椅子上，一只手緊緊抓著護士不放。
“救我……救我……”
林青在一旁看得也有點難受，在慕離懷里別過了臉。
病床推了過來，幾個護士將許苑放在床上，剛才那個護士從慕離身旁經(jīng)過的時候又看了看慕離，眼底盡是復雜的神色。
慕離突然拉住護士，嗓音低沉：“孩子可以不要。”
林青在他懷里顫了顫，她知道慕離下一句想說的是，救大人。
護士朝林青看了眼，說不出哪兒奇怪，應了一聲急忙跟了上去。
原本嘈雜的走廊變得安靜下來，突然的變故讓每個人的表情都不盡相同，有幾個人時不時瞥一眼慕離，又因為慕離身上壓抑的鷙氣而匆匆收回視線。
轉眼間，那間孕檢室外又站滿了孕婦。
林青抿著唇良久，突然抬起了頭：“你要是不放心，就去看看吧。”
這種時候，他就算過去她也是可以接受的。
畢竟那是他的孩子。
無論許苑做過什么，至少那個孩子有一半的血脈是慕離的。于此，林青的心口更加滴血。
她以為他們終于可以拋開一切在一起的時候，別人卻有了他的孩子。
“不用了，醫(yī)生會看著她。”慕離精致的側臉映出陰影，摟著林青的手臂用了用力，“走，我們回家。”
“慕離，你不用這樣。”林青被他摟著，兩人一起走向電梯，“我沒有生氣，那畢竟也是你的孩子，你可以去看她，我真的沒有關系。”
真的沒有關系嗎？
林青的唇角動了動，始終沒有帶起抹笑意來。
不是沒有關系，而是有關系又能怎樣？
如果是以前，她可以站在許苑面前說慕離愛的不是你，說她會牢牢握住慕離，可是現(xiàn)在她沒法這么說了。因為被介意的不是愛不愛，而是即便不愛，許苑也有了慕離的孩子。
都說孩子會讓夫妻的感情變好，那慕離也會因為這件事而改變對許苑的態(tài)度嗎？
林青不敢再想下去，眼底暈開了冰涼的光。
“你還說沒有生氣？”慕離已經(jīng)摟著她在電梯門口站定，扳過她的臉，“那你說，現(xiàn)在這表情是什么意思？”
“什么表情？”林青別開視線，讓自己顯得輕松些，“我只是覺得，孩子是無辜的。”
孩子孩子，這女人現(xiàn)在張口閉口都是孩子，又不是她和他生的，怎么這樣惦記了？
看她臉上失落難受的表情，還敢說沒有生氣？
慕離冷著臉看著林青，扳著她小臉的手指狠狠用力：“孩子無辜，我就不無辜？我根本記不清到底有沒有和她發(fā)生過什么，你就這么肯定那就是我的孩子？”
林青睜大了眼睛去看他。
“你……你記不清？”
慕離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干咳了一聲，放開她去按電梯按鈕，他不想讓林青知道最近的狀況，省得她又瞎操心。
話說，那白老頭也不知道是去開什么國際會議了，到現(xiàn)在也沒有回來。真實事情趕到一起，怎么著急都沒有辦法。
見慕離并不說話，林青有些著急，上一次他記不清的時候，直接把她忘到了九霄云外去，這一次要是又這樣……
林青一著急，也忘了剛才還在和他生氣，湊到他跟前捉著他的袖口：“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又要失憶了？”
慕離的臉一瞬黑了。
什么叫又要失憶？
這女人是還嫌失憶了一次麻煩不夠多？
慕離把她的臉推開，電梯響了：“進來。”
林青被他拉著幾乎是跌進了電梯里。
“你別生氣，我就是怕你再失憶，又要把我給忘了。”林青垂眸不敢看他，一張小臉盡是委屈。
“你再氣我?guī)谆兀揖驼姘涯憬o忘了。”慕離胳膊一收，林青就被拽進了他的懷里。
“那許苑呢？”林青看慕離按下了數(shù)字1，抬頭去看他。
慕離緊抿的薄唇松了松：“我會交代醫(yī)生照顧。”
拋開孩子的問題，剛才那樣大出血對女人的傷害很大。
林青被慕離摟在懷里，聽到他穩(wěn)健的心跳聲，她不想讓別人也有機會靠在他胸口，聽到他這么強烈的心跳。
這心跳只能是屬于她一個人的。
慕離的手臂收得更緊，林青往他懷里蹭了蹭，如果一直都能像現(xiàn)在這樣就好了，只有他們兩個人，誰都不會打擾。
兩人剛回到家，慕離就收到了醫(yī)院來的消息，許苑流產(chǎn)了。
流產(chǎn)的原因不僅是因為早上撞的一下，還有她最近的生活不太規(guī)律，飲食方面也有問題，按著許苑的性子，不去見慕離的時候都是穿著高跟鞋的。
孕婦本身不注意的話，就很容易會造成流產(chǎn)，何況懷孕的時間也不長，還不穩(wěn)定。
接到信息后慕離看了一會兒，站在玄關處沒有換鞋。
林青已經(jīng)去廚房倒了杯水出來，以為慕離去沙發(fā)上坐了，正要過去，一眼看到了門口的慕離。
“慕離，怎么了？”林青端著水杯過去，看到他拿著手機便掃了一眼。
“許苑流產(chǎn)了。”慕離說這句話的時候情緒并沒有太大起伏，嗓音卻異常沙啞。
林青一怔，手里的水杯沒拿穩(wěn)，碰的一聲掉在地上。玻璃杯應聲打碎，水潑了林青一腳。
林青忙掩飾下眼底的神色，蹲下去要撿玻璃，慕離把她向后一撈，攔腰把她抱了起來。
“慕、慕離？”林青被突襲，嚇得忙保住慕離的脖子，等慕離走到沙發(fā)旁才把她放下。
“呆著別動。”慕離把她按在沙發(fā)上，丟過去個冷眼，然后走到玄關處處理一地的玻璃渣。
就她剛才那樣子，還沒把玻璃撿起來，自己的手先被扎幾個口子出來。
“慕離，你不去看看許苑嗎？”林青也不敢再起來，扶著沙發(fā)邊沿望著慕離。
慕離背對著她，聞言頓了下：“現(xiàn)在都回來了，明天再說。”
林青盯著腳尖看了好一會兒，帶著濃濃的鼻音，她雖然沒有經(jīng)歷過，卻也知道流產(chǎn)對女人來說并不好過。尤其是許苑那樣心高氣傲的，必定不會讓別人知道這種事，自然也不會有人去看她。
這樣一來，許苑豈不是一個人躺在病床上？
林青雖然不喜歡許苑，卻也不是冷血無情的，拋開其他來講，總歸是個受傷的女人。
“不然……你去看看她吧。”林青把腦袋壓得很低，穿著拖鞋的腳來回踢了踢，一只鞋掉在了地上，林青也不管，小腳在地板上不停地蹭來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