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苑手里拿著一張檢查結(jié)果的單據(jù)走到慕離面前,目光深情而溫柔。如果可以,她愿意每天都這樣看著他。
慕離對她的目光說不出感覺,仿佛想排斥又不覺不妥。
“慕離,有件事我要告訴你。”許苑緊緊攥著檢驗單,下意識動了動手指讓慕離看到,卻又沒有拿到眼前。
慕離的視線果然在單據(jù)上瞥了眼,他薄唇抿著,再一抬頭看到了許苑的眼眶閃著晶瑩。
“進(jìn)來吧。”他幾乎是無意識的脫口而出,說完后眉頭微皺,卻說不出趕走她的理由。
許苑似乎也挺震驚,她沒想到那個老先生的催眠術(shù)這么厲害,在催眠的過程中,她叮囑老先生,最好能讓慕離對她放下負(fù)面情緒,讓他覺得許苑這個人的存在更重要。
現(xiàn)在看來,她應(yīng)該是成功了。
許苑跟著慕離進(jìn)了公寓,她看到玄關(guān)處放著林青的一雙拖鞋,嘴角勾起抹笑來。
老天都要助她。
慕離已徑自走到沙發(fā)旁坐下,他修長的雙腿交疊起,靠著沙發(fā)點了支煙。
他并不經(jīng)常抽煙,以前也只是在壓力過大的時候吸兩根。而現(xiàn)在明明沒有壓力,他卻覺得只有抽煙能讓自己平靜下。
許苑今天穿的是雙平底鞋,和平時的感覺不太一樣,她直接走了過去,看到他指間夾著的香煙不由皺眉,表情略帶夸張排斥地別過了臉:“慕離……可以把煙掐掉嗎?”
她記得他并不怎么抽煙的。
慕離看了眼冒著火星的香煙,彈了彈,將煙蒂按進(jìn)了煙灰缸:“你以前不討厭煙味。”
說完他就一愣,他怎么會記得這個?
許苑紅唇微微一揚,走到他身邊坐下。她沒有挨著他,而是保持了些距離。
“我本來不想再打擾你們的生活了,可是這件事……我一個人真的害怕,不知道該怎么辦。”
慕離已經(jīng)注意到她一直攥在手里的檢驗單,用指尖點了點:“是什么?”
許苑像是這才看到他發(fā)現(xiàn)了,慌忙背到身后去,糾結(jié)一番之后才又拿出來。她遞給了慕離,手腕還有輕微的顫抖。
“我懷孕了。”
慕離冷眉一皺,盯著檢驗單上的東西看了半天。
懷孕了?
從檢驗單上來看,的確是。
所以,她下句話是想說,孩子是他的?然后還要說,能不能把孩子留下來?
“我會去把孩子拿掉,”許苑接著剛才的話,神情帶著緊張的期盼,“我只有一個請求,能不能到時候陪我一起去醫(yī)院?我一個人害怕。”
她緊咬著唇,小心翼翼地握著慕離的手臂。
慕離能感覺到她的手心冒出細(xì)細(xì)的冷汗,渾身都在發(fā)抖。
他記不清那次和許苑是不是真的做了,檢驗單上懷孕的時間,算一算好像確實是那個時候。
慕離想得深了就覺得頭疼,他捏了捏鼻梁,把檢驗單遞還到許苑手里。
不管他的回答是什么,許苑已經(jīng)成功了一大半。如果是之前,她哪里能和他這樣坐在一起,對她一點排斥也沒有?
女人的心思和男人當(dāng)真不同,男人只覺得哪里有不對勁,卻又說不出來。他看了看許苑微紅的眼眶,明明想拒絕她,卻當(dāng)真是說不出口。
“慕離,你不說話,我可以當(dāng)成你答應(yīng)了嗎?”許苑抬起頭去看他,那張臉并沒有不同,可是慕離只要想到許苑的名字,就會有和看到她的臉不同的感覺。
媽的,不會是那個庸醫(yī)水平太差了吧?
過了半晌,慕離像是經(jīng)過了一番激烈的心理斗爭,喉結(jié)滾動下,吐出個字來:“好。”
許苑的心口有些發(fā)涼。若是真的有孩子,他也是這樣輕易就同意拿掉,她到時候可該怎么辦?
許苑握著檢驗單的手指不自覺地收緊。
“孩子……”慕離薄唇張了張,想問的話說不出口。
他想問孩子真的是他的嗎?
其實他心底是有疑惑的。可是話到唇邊,生生地停在了那兒。
“怎么了?”許苑有些緊張。
“沒事。”慕離手指頓了下,看看墻上的鐘表,“林青快回來了。”
要是讓林青看到許苑在家,指不定又要怎么想了。
聽到林青的名字,許苑厭惡地皺了皺眉,卻沒有反駁什么,雙手撐了下沙發(fā)就要起身。
她剛站起來,身體來回晃了晃,一個沒站穩(wěn)就要向旁邊栽下去。
慕離本來已經(jīng)將視線收回,沒把注意到放在許苑身上,感覺旁邊的人晃了下就要摔下去,他伸手就撈住了許苑的胳膊。
許苑向前猛地一傾,整個人撲在了慕離身上。
她身上噴了香水,是一直用的那個牌子和香味,慕離眉頭皺了下,等許苑站穩(wěn)了之后把她扶開。
“既然懷著孕就小心點。”慕離也站起身,把許苑送走后還要去書房一趟。
許苑沒有久留,在慕離起身時將那張檢驗單藏在了沙發(fā)墊的縫隙里,她確定不會被輕易發(fā)現(xiàn),又不可能不被發(fā)現(xiàn)后,離開了公寓。
沒過多久,林青回來了。她以為慕離還在部隊,看到門口的皮鞋時眼前一亮。
“慕離?”她剛從醫(yī)院回來,路曉這兩天情況沒有太大變化,也不怎么吃飯。
沒有人回應(yīng),她就直接上了二樓。
她已經(jīng)知道了戒指的事,心里自然輕松許多,腳步也輕快些。走到樓梯拐彎處的時候,沒注意腳下的塑料紙片,一腳踩了上去。
她腳下向前一滑,身體向后一仰,咚的一聲摔在了地上。
雖然是木地板,砸這一下也讓她后背生疼。
慕離正從書房出來,聽到聲音快步走了下來,樓梯走了一半就看到林青躺在地上,一條胳膊撐著地,一條胳膊垂在旁邊。
這女人在干嘛?胳膊不會脫臼了吧?
他三兩步跨下樓梯,在林青身旁彎下身:“摔到哪兒了?”
林青剛想動一下就倒吸口氣:“腿。”
她半條腿都麻了。
慕離眉頭皺著將林青小心抱起來,看了下樓梯,到客廳比較近,就把她抱去了客廳的沙發(fā)上。
林青窩在慕離懷里,雖然疼得不行也只是咬著唇,慕離抱她的時候,她能聞到他懷里淡淡的香水味。
慕離一貫不喜歡用香水,她雖然有一瓶,也幾乎從未用過。
而且,林青在心里不舒服地想到,似乎許苑經(jīng)常用這款。她去許苑辦公室的時候,總能聞到相似的味道。
他們之間已經(jīng)有不少麻煩了,林青總不想在這個時候引起些不必要的誤會。
畢竟路曉的事,就是她對慕離缺少信任。
想到那枚戒指,林青的目光柔和了下。
慕離正把她放在沙發(fā)上,低頭看到她的眼神,心尖一動,幾乎是脫口而出:“沒事就到處摔,從來就沒見你消停過。”
林青咬著唇極不情愿:“我又不是故意的。”說完她突然想到什么,突然仰起頭去看慕離,“你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慕離失憶后她雖然病了幾回,卻沒摔倒過。
慕離并未察覺到自己想起了些以前的事,幫林青把胳膊放好,又去查看她腿部的情況:“你這么蠢,想忘了也難。”
林青抿著唇:“那你失憶不是也把我給忘了?”
慕離手上的動作頓住,隨即用力掐了下她的腿:“你的意思是,我現(xiàn)在繼續(xù)把你忘了?”
林青忙搖了搖頭,被他掐得吸口氣:“你就沒想起來過。”
“……”
她氣人的本事倒是長進(jìn)不少。
慕離沒注意到那些想法,俯身把林青按倒在沙發(fā)上,一手撐在她頭側(cè):“那是你讓我想起你的方法不對。”
“方法?還有什么方法?”林青認(rèn)真回想了下,緊咬的唇瓣突然松開,“聽說有種催眠療法很有效,要不要去試試?”
“……”提起催眠慕離就氣得不行,那白老頭簡直就是個騙錢的庸醫(yī)!
要不是白老頭和慕家有交情,早就把他變成無業(yè)游民了!
林青看慕離的臉色突然冷下來,也不知道說錯了什么,猶豫之間,一雙薄唇覆蓋而下,從她松開的唇瓣探入進(jìn)去。
“慕……慕離!”林青睜大眼睛去看他,他已經(jīng)擠進(jìn)了她的腿間,隔著薄料衣物能感覺到她胸前的柔軟。
“不是讓我想起來嗎?我正在想。”慕離順著她的脖子一路吻下去。
要是平時林青也不會怎么反抗,可是這會兒她半條腿都是麻的,胳膊也摔得酸痛,這么折騰一下,她擔(dān)心自己幾天都不能下床了。
“你別……我腿疼……”林青兩只小手不停想要推開慕離,無奈力氣太小,她索性對著他的下巴狠狠咬了一口,“我肚子疼!”
“肚子疼?”慕離眼底被勾起的火焰瞬間熄滅,他想到剛才許苑說的那件事。
他看著林青,就覺得心口被什么東西牽引著,仿佛是種極深的感情,心底卻告訴他這個念頭十分荒謬。
最近發(fā)生的事明明都有印象,仔細(xì)想?yún)s記不清楚,看到林青也有種忽近忽遠(yuǎn)的錯覺。
看到慕離真的不繼續(xù)了,林青心里松了口氣,她用還能動的那條腿蹬了蹬慕離:“我有點渴,幫我倒杯水吧。”
慕離低頭看了她一眼,翻身下去,還真的去了廚房。
林青看著慕離的背影總覺得哪里奇怪。
他今天怎么這么好說話?
趁著慕離倒水的功夫,林青半坐起身,雖然沙發(fā)挺大,躺在上面實在太難受了。她向后靠了靠,想去拿放在那頭的抱枕,剛彎了腰就看到沙發(fā)墊的縫隙里塞著張紙。
她什么時候把紙放在這兒了?
林青順手就把那張紙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