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你好像也有一雙水晶鞋。"曾若水輕聲一句,便將曾經(jīng)歲月徹底揭開。
蔓生終于記起,是在那座被拆毀的園子里--
那是一個白雪皚皚的冷冬。
她飛奔著跑向他,只因為從旁人口中得知他們的開始并不是一場故意的設(shè)局。他一瞧見她,就立刻迎了上來,將她一把扶住,那時候的她,因為腿傷未曾痊愈。
待到精致禮盒一打開,那雙水晶鞋就璀璨映入眼底,當(dāng)真是無法再轉(zhuǎn)移視線。
"……"蔓生沉默著,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
實(shí)際上,曾若水也幾乎快要忘記。誰還會去記得,一段早已逝去的戀情,那只是一個負(fù)心人。可卻也瞧見過這雙水晶鞋,當(dāng)她收到之后,就滿心歡喜拿給她們欣賞。
那一刻的林蔓生,眼底眉梢全都是幸福甜蜜,是沉浸于戀愛中的小女人。
經(jīng)理在旁一聽,好奇回道,"這么巧,林小姐也有一雙?"
蔓生這才開口道,"我那雙已經(jīng)不見了。"
確實(shí)是不見了。
當(dāng)年她離開的時候,并沒有將水晶鞋帶走,記憶最后是留在了海城香頌灣別墅。
"謝謝經(jīng)理……"曾若水微笑著將手機(jī)送還,那位經(jīng)理將餐后甜品送上便暫時退離,不再打擾她們兩位。
曾若水又道,"不要告訴我,剛剛照片里的水晶鞋就是你的那一雙。"
其實(shí),從一開始那不過是她隨口提起。早過了童話年紀(jì)。誰還會去憧憬那些不切實(shí)際的夢幻故事。誰想到,他卻偏偏記住了,甚至將水晶鞋送給她,還朝她允諾,會建造一座城堡。
可是,他們早已經(jīng)分開,應(yīng)該不會還留著。而他闊綽如斯,也不會將同一雙鞋子轉(zhuǎn)送……
"那個玩偶,又到底是什么動物?我看是個四不像……"曾若水又是詢問,腦海中浮現(xiàn)起方才手機(jī)里的照片。
蔓生幾乎是脫口而出,"是小白龍!"
話音未落,蔓生愣住了……
曾若水也是一愣,卻有些悵然,是在為誰而難過,而后肯定道,"這個玩偶,還真是屬于你的。"
縱然蔓生不想記住,偏偏玩偶實(shí)在是太特別,所以才會在當(dāng)時引起方以真、任翔以及宗泉三人揣測不斷。
三個人各執(zhí)己見之下,她才道出真相:它是一條龍啊!你們沒發(fā)現(xiàn),它有一條小小的尾巴嗎?
結(jié)果三人都一下無言以對,而她也鬧了一出笑話。
這只是一個附贈品,是采購家具的時候,商家免費(fèi)贈送的小禮物。也因為瞧著可愛,所以才會帶回來。
可是--
"他現(xiàn)在又算是什么意思?蔓生,你不想知道?"曾若水笑著詢問,實(shí)在是覺得匪夷所思。
水晶鞋和小白龍,還有那座城堡……
蔓生放下了玻璃杯,也像是將一顆心輕輕放下,輕聲說道。"這是他的事情,已經(jīng)和我沒有關(guān)系了。"
曾若水瞧見她的側(cè)臉,那樣安寧悠遠(yuǎn),她沒有再追問下去。
那些過往雖已成久遠(yuǎn)回憶,卻像是夜幕降臨前的晚霞,美麗卻也落寞。
她們不再去談那些過往,只是品嘗著盤中的甜品,等待夜晚到來,也等待一場美麗星空。
卻在這個時候,經(jīng)理前來低聲道,"曾小姐,有位郭助理來找您!"
蔓生回眸,是曾樓南身邊的郭助理?
曾若水應(yīng)聲,"請他上來。"
郭助理上樓來,他將來意道明。"若水小姐,大少爺請您現(xiàn)在就回去!因為有人到了曾家向您提親!"
蔓生感到詫異,而曾若水更是不敢置信,卻又聽見他道,"--是沈寒先生!"
……
聽聞沈寒前往曾家上門提親后,蔓生立即陪同曾若水前往曾家府邸。
事情到底是怎樣一回事,誰也不清楚。而到了曾家后,一走入大廳里,就瞧見一行人正在融洽笑談。
正是曾夫人以及曾樓南雙雙在座。
還有,求親之人沈寒。
蔓生卻瞧見了整座大廳的樟木箱子,整整十個箱子還被打開著,里面全是朝霞似錦的綾羅綢緞,還有古玩瓷器金銀。
曾若水停下步伐,曾樓南的目光正望著她,曾夫人則是笑著開口,"若水,你回來了!快來瞧瞧,這些是沈寒給你送來的聘禮,還有聘金八千萬,一枚寶石戒指作婚戒……"
曾夫人將手邊的紅色信函拿起,這封信函里存有支票,那枚戒指也隨即被打開,當(dāng)真是絢麗無比。
十箱金銀財寶,一張八千萬支票,還有一顆寶石戒指……
沈寒竟然會這樣大手筆!
蔓生并不驚訝沈寒對于曾若水的心意,可是這樣貴重的聘禮,的確會稱奇。
這樣華光異彩的場面,依稀之間,卻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曾若水回過神來,她又是望向了沈寒,卻見他緩緩起身,拿起了那枚戒盒走向她。
當(dāng)著眾人的面,沈寒站定在曾若水面前。
蔓生就在曾若水的后方處,恰好可以瞧見沈寒所有細(xì)微的表情,是他一張剛毅臉龐緊凝著,他是這樣緊張。戒盒被他小心翼翼捧著,拿到她的面前,是他朝她單膝下跪,微笑開口,"若水小姐,如果你愿意,請你嫁給我!從今以后,我一定不離不棄!"
簡短的求婚誓言,是他在告訴她,他對她是真心,是一輩子的期許。雖談不上有多么浪漫,卻那樣樸實(shí)真摯,蔓生也被動容。
曾若水低頭望著正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沈寒,忽然說不出話來,"……"
"若水!你還不快答應(yīng)!讓人家這樣一直跪著!"曾夫人已經(jīng)笑應(yīng),"這樁婚事,我已經(jīng)同意了!你大哥他也同意!"
他也同意……
曾若水的目光掠過曾夫人,下意識落向曾樓南,她還在等,等著親耳聽到他的回答--
而他果真說,"我同意!祝福你們!"
這個世界這樣安靜,蔓生側(cè)目望向曾若水,只見她眼底空洞一片。
猶如萬箭穿心。
蔓生終于記起那似曾相識究竟發(fā)生在何時,是元伯帶著提親之禮前來,卻沒有得到家人同意,更沒有得到半句祝福。
當(dāng)下恰恰相反,這條婚路卻也是這樣殘忍。
……
曾家宅邸大廳里,曾若水終于開口道,"事情太突然了,我實(shí)在是感到意外。沈寒,你先起來,我需要考慮。"
"還有什么好考慮的?"曾夫人再次出聲,"他這樣誠心來提親,你就不要再故意讓他提心吊膽了!早些定下來,選個日子結(jié)婚辦喜事……"
曾夫人開口勸說,幾乎是緊迫盯人,"樓南,你說是不是?"
而曾樓南沒有再多言,低聲應(yīng)道,"母親。您說得是。"
蔓生瞧著這一幕,只覺得又是一場僵持,而在這個時候,沈寒微笑道,"沒關(guān)系!我愿意等你的回答,不管你要考慮多久都可以!"
視線落向沈寒,曾若水沉默將他扶起。
曾夫人心中的算盤再次被擱淺,她叮嚀道,"若水,沈寒這樣的男孩子,有能力又可靠,打著燈籠也難找!"
"曾夫人這樣認(rèn)同我,我實(shí)在是感謝。這些聘禮,就請準(zhǔn)許我放在曾家,只要若水小姐一天未嫁,那我的心意就不會改變,請您放心!"沈寒直接撂下這句話,終于讓曾夫人無話可說。
曾夫人悶了下道,"既然這樣,那我就等著你們的好消息了!"
瞧著整座大廳的輝煌彩禮,曾樓南卻是問道,"沈寒,在這之前,我還有一個問題!"
沈寒回聲,"請問。"
曾樓南沒有半分委婉之意,當(dāng)下挑明,"你這次求親,對若水的誠意,我看到了,整個曾家也看到了!不過,這些聘金彩禮,我想要知道來歷是不是清白?"
周遭還有曾家管家以及傭人,眾人都瞧得瞠目結(jié)舌,姑爺來向如意小姐求親的時候,也沒這樣厲害的陣仗……
在場之人,也都是知道沈寒,他一直都跟隨在若水小姐身邊。身為保鏢助理,哪里能有這樣豐厚的家底,實(shí)在是惹人懷疑。
沈寒一臉正色,沒有絲毫躲閃回道,"我之前一直在國內(nèi)國外幾位大佬身邊做事,大大小小經(jīng)歷了多少場事故,自己也記不清了。身上這七十二道傷疤,和三顆子彈留下的痕跡,足夠了嗎?"
這哪里是一個普通人會經(jīng)歷的遭遇?
蔓生又是一驚!
曾家上下更是被驚到,誰人會知曉他在跟隨若水小姐之前,居然有過這樣厲害的豐功偉績……
曾夫人也是心驚,眉宇之間卻有些憂慮:這樣厲害的一個男孩子,他娶了曾若水,真不知道是喜是愁!
曾樓南卻是滿意微笑,"足夠!"
那些疑慮,全都消散無形!
"那就將這些彩禮先搬去庫房……"曾夫人接著道,這邊汪管家立刻呼喊傭人一起將樟木箱子抬離。
卻也在同時,一道女聲哀怨響起,從大廳外傳來,"媽……"
那是曾如意提著行李箱,有些狼狽歸來!
她一走進(jìn)大廳,就瞧見了滿地的金銀財寶,也瞧見了曾若水以及林蔓生站在面前,"這是怎么回事?"
"如意小姐,這些是沈寒先生向若水小姐提親的彩禮……"汪管家如實(shí)回聲。
"……"曾如意一下啞然,瞧著樟木箱子被一一搬走,那些璀璨光芒從眼前一一掠過,心底卻是一陣不甘憤怒。
竟然有人拿這樣豐厚的聘禮來向曾若水求親!
……
"若水,沈寒,還有林小姐,今天就留在曾家一起用晚餐。"于情于理,曾夫人都該邀請。
沈寒主動應(yīng)聲,"感謝曾夫人的好意,只是若水小姐和蔓生小姐今天已經(jīng)外出用餐。怕是吃不下了,我也還要送她們回去,不如下次。"
曾夫人也沒有再挽留,三人道別一聲離去。
曾樓南望著曾若水轉(zhuǎn)身,那道身影漸漸遠(yuǎn)去……
"媽!那個保鏢竟然來家里提親?還拿了這么多的聘禮?"曾如意上前不滿發(fā)問。
"他們這兩年一直在一起,朝夕相處日久生情也是正常!怪不得之前。若水一直不答應(yīng)盛家的婚事,原來是早就心有所屬!"曾夫人微笑回道,卻是側(cè)目望向一旁的曾樓南。
那些話語全都掠過耳畔,曾樓南收回視線問道,"你又是怎么回事?不是去度蜜月了?"
曾如意氣憤之下,哭了起來,"還不是他!好好的去度蜜月,結(jié)果又惹我不高興!"
原來是不歡而散負(fù)氣而歸,曾樓南皺眉道,"一定是你又無理取鬧!"
"媽,你聽大哥說的是什么話!我都這樣了,他還幫著別人!"曾如意哭得更兇了。
"好了,你別哭了,一會兒動了胎氣!"曾夫人擔(dān)憂呼喊,曾如意神色卻是猛然一慌,立即被扶著坐下。
"樓南!你少說幾句!你當(dāng)大哥的,就不會護(hù)著你妹妹一些?"曾夫人不悅質(zhì)問。
曾樓南不耐起身,"您就慣著她,再慣下去,看誰受得了她!"
……
蔓生一行重回翠屏公館的時候,夜幕已經(jīng)降下。
余安安瞧見他們是一起歸來,倒是有些好奇。
"你跟我來。"曾若水則是朝沈寒道,兩人一前一后上樓去。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于樓梯上方,余安安卻是困惑:這是怎么了?
這個夜里,蔓生靜靜坐在偏廳里。
也不知過了多久,沈寒獨(dú)自下樓來,顯然談話已經(jīng)結(jié)束。只是瞧見他沉凝的模樣,也可以確定,結(jié)果并不是太美滿。
沈寒來到她身邊道,"蔓生小姐,今天是我太唐突了。"
蔓生微笑回道,"雖然是有些唐突,但是我看得出,你是真心的。可是沈寒,你愿意娶她,是一件事情。她愿不愿意,又是另外一件事。"
沈寒頜首道,"蔓生小姐,我明白的,我都明白。"
"嗡嗡--"手機(jī)振動而起,沈寒歉然遠(yuǎn)離,他瞧見屏幕赫然顯示著--曾總來電!
蔓生這才起身,她上樓去,來到曾若水的房間。
一推開門,再走近一瞧,發(fā)現(xiàn)她正坐在窗臺上蜷縮著身體,那樣寂寞的姿勢。
一個人的心是那樣難以控制,卻又清清楚楚。
時常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卻清楚自己不想要什么。
就像是面對愛情,她們同樣不知道自己將來還會愛上誰,卻那樣清楚知道自己不會愛上誰。
……
蔓生沒有追問曾若水,有關(guān)于沈寒的求親。
因為她知道,這場婚事來得太過突然。
此刻的曾若水,更需要獨(dú)立思考的空間。
可是就在沈寒登門曾家求親的第三天,宜城各家媒體卻爆出一則喜訊--曾家千金曾若水小姐即將與沈寒先生喜結(jié)良緣!
豪門世家的婚禮,總是能夠引人關(guān)注,特別又是宜城曾氏這樣的名門世家!
喜訊傳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比起曾如意結(jié)婚之時更為轟動熱烈。
身為曾家長千金的曾如意,十分低調(diào)的完婚,只有在婚禮當(dāng)日才由媒體公布祝福。而曾若水的這場婚事。明明還未定奪,卻已經(jīng)鋪天蓋地!
蔓生瞧向曾若水,她正握著那份報紙,一開口就連聲音都帶著滿腔怒火,"我還沒有答應(yīng)!他就急著登報!"
蔓生凝眉,曾樓南這一次公布天下,竟像是鐵了心一般!
手中的報紙被握緊成一束,曾若水再也無法視若無睹,"我現(xiàn)在就去找他!"
……
宜城燕莎五星級酒店餐廳--
回廊盡頭的貴賓包廂,今日被人定下,兩位賓客都是大人物。一位是當(dāng)?shù)睾蘸沼忻脑洗笊伲硗庖晃灰彩菢O有名望的豪門大少。但是經(jīng)理卻并不認(rèn)得,只聽見曾總稱他一聲"尉總",待退出包廂,卻想起海城保利集團(tuán)也有一位尉總。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媒體新聞上,可并不是同一人。
包廂內(nèi)曾樓南今日宴客,是為了之前咖啡館一敘先行離席,"尉總,實(shí)在是抱歉,之前有事就走了。"
"曾總客氣了。"尉容拿起一杯酒,和他碰杯,"事情能夠圓滿解決就好。"
曾樓南回以微笑,"尉總好像很關(guān)心?聽說先前還和家母偶遇了?"
"是指前些日子在韓老住所?"尉容揚(yáng)唇應(yīng)道,"的確是和曾夫人見過一面,也聊了幾句。"
曾樓南笑問,"家母回來后告訴了我一樁事情,都已經(jīng)時過境遷后,尉總還能這樣出面維護(hù),也真是少有。"
"只是有些真相,旁人不了解所以才會誤傳。剛好聽見曾夫人誤會了,才會解釋制止。"尉容有條不紊回聲。
當(dāng)真是沒有絲毫破綻!
曾樓南一時間也分不清他到底是何意……
然而,一旁還有一位卻是聽得一頭霧水,"兩位是在說曾若水的婚事?"
說話之人是鄒家公子鄒育愷,也是曾家的女婿,曾如意剛剛結(jié)婚的另一半。
"若水小姐的婚事已經(jīng)全城登報,婚禮什么時候舉辦?"誰也沒有為方才的話題解釋一句,尉容直接回道。
鄒育愷哪里知道婚事具體進(jìn)展,他也是才剛剛抵達(dá)宜城,"大哥,婚禮都安排好了?"
曾樓南眸光悄然一沉,臉上的笑容依舊,"還在選黃道吉日。"
"一輩子結(jié)一次婚,當(dāng)然是要慎重……"鄒育愷笑著開口,又是圍繞著曾若水以及沈寒聊了片刻。
緊接著。鄒育愷奉承道,"尉總這次來宜城,和大哥有重要的生意要相談,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分一些給我?"
任翔駐足于身后,當(dāng)走入包廂的第一刻起,瞧見這位鄒公子在座,就已經(jīng)明白他的真正用意--這是想要透過曾氏大少和保利牽線搭橋!
"鄒經(jīng)理是鄒氏的未來繼承人,又是曾總的妹夫,我怎么能沒時間。"尉容當(dāng)即吩咐,"任專務(wù),記下安排行程。"
"是!"任翔應(yīng)聲記錄。
鄒公子欣喜笑了,然而手機(jī)卻在不斷振動,不知道是第幾通電話。他不耐低頭去瞧,發(fā)現(xiàn)又進(jìn)來一條信息,來自于曾如意--鄒育愷!我就在包廂外面,你再不出來我就沖進(jìn)去!
鄒育愷心里一驚,歉然起身,"抱歉,我回個電話……"
待出了包廂,鄒育愷就瞧見曾如意的身影正在前方,他一下疾步走去,拉過她往回廊盡頭走!
盡頭這邊并沒有旁人,一側(cè)只有一處窗臺,鄒育愷想要將她帶入,可是曾如意的步伐卻是猛然止住,"別拉拉扯扯的!有什么話就在這里說!"
"你來做什么?"鄒育愷強(qiáng)硬不過她,一出聲卻也沒好氣。
曾如意質(zhì)問,"你真是好樣的!來了宜城也不去曾家向我賠禮道歉,竟然直接去找我哥!還借著我哥的名義,來這里的飯局就是想要攀上保利尉總!說來說去。你還不是要靠我們曾家!靠我大哥!"
"曾如意!你少在這里得意洋洋!"鄒育愷一聽就怒從心中起。
"我還就真是得意了!沒有我哥,你能有今天?你能讓你父親升你當(dāng)經(jīng)理?你就是一個不學(xué)無術(shù)的敗家子!"曾如意不悅道,"我告訴你,你現(xiàn)在就去曾家,當(dāng)著我媽的面向我斟茶認(rèn)錯!"
"你大哥優(yōu)秀杰出,他真是了不起!其實(shí)就是個偽君子!"鄒育愷愈發(fā)怒火中燒,氣急之下道。
曾如意也是憤然,"你竟然敢這樣說我哥?"
"我說的都是事實(shí)!你們曾家背地里這些骯臟事,你大哥曾樓南和曾若水之間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真當(dāng)我都不知道?曾若水那個流產(chǎn)的孩子是誰的?還不就是曾樓南的--!"就在鄒育愷道出這番話語后,曾如意徹底怔在原地!
曾如意回過神來,她直接拿起挎包往他身上砸過去,"我讓你亂說!"
結(jié)果,兩人就在回廊爭執(zhí)不休,造成了一場鬧劇!
原本在包廂里的曾樓南也被驚動,奔走出來瞧個究竟。
尉容也起身外出,但是遠(yuǎn)遠(yuǎn)的,卻聽到"砰--"一記破碎聲響起,透過盡頭那方窗簾垂落的窗臺后驚心傳來,是水杯打破在地!
鄒育愷急忙質(zhì)問,上前將窗簾狠狠撩起,"誰躲在那里!"
但是映入眼簾的是兩道身影,卻讓人意料之外!
曾若水臉上的血色褪盡……
"是若水小姐,還有蔓生小姐……"任翔認(rèn)出兩人。
間隔了一道回廊的距離,尉容的目光定格,就在曾若水身旁的她,白皙的臉龐是震驚過后的黯然悲戚,空洞茫然到?jīng)]了方向。
他曾經(jīng)瞧過她這般模樣。
那是她手足無措下,非常非常傷心的模樣。
……
曾如意眼底剎那滿是驚恐,她張口結(jié)舌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鄒育愷也是感覺一切不可思議,想起方才自己所言,臉色登時驟變,是愧疚卻也是難堪……
后方處,是曾樓南走近,"你們在鬧什么!"
"大哥……"曾如意支吾了下,卻始終無法訴說。
鄒育愷慌了神,"我們不知道她們在這里!她們怎么會在窗臺后面?"
曾若水抿緊的唇,都透出了血絲,是在麻木過后無意識的嚙咬。
蔓生卻想起方才來時的場景,當(dāng)她得知今日曾樓南和尉容在這里相邀商談,就開車帶著曾若水前來。但也怕闖進(jìn)去太過莽撞,所以就勸說在外等候。結(jié)果就來到了窗臺處,一來是無人打擾,二來也是因為可以時刻瞧見狀況。
等待之際,蔓生向服務(wù)生要來一杯水,結(jié)果不久就聽見了曾如意和鄒育愷在爭執(zhí)。兩人都不想出去打斷,以曾如意的性子,要是發(fā)現(xiàn)她們在這里,不管是誰先來后到,一定會憤然遷怒,到時候更是難以解釋清楚。
可是誰知道,竟然會聽到這樣驚天的話語:曾若水那個流產(chǎn)的孩子是誰的?還不就是曾樓南的--!
莫要說曾若水,蔓生都緩不過來。
他們明明是親兄妹,竟然有過一個孩子……
"若水?"曾樓南一回眸,瞧見曾若水整個人搖搖欲墜,像是快要摔倒!
蔓生也是猛地回頭,就在這個當(dāng)下,她們來不及再去解釋,更無法去多言半句,她只聽見曾若水那樣微弱的女聲在喊。"蔓生……"
她是在說:蔓生,帶我走……
蔓生沒有一刻遲疑,她直接握住曾若水的手,將她攙扶而出。她們走過曾樓南身邊,也走過曾如意以及鄒育愷。
這樣迅速的離去,是尉容瞧著兩人的身影像是一陣風(fēng)掠過,虛無縹緲到了讓人心中狠狠一擰!
曾樓南的步伐定住了,是她慘白的側(cè)臉一閃而過,他凝聲道,"育愷,你陪著尉總。如意,你跟我過來。"
鄒育愷聽從朝尉總而去,曾如意則是跟隨曾樓南暫時離開。
"尉總,您里面請……"鄒育愷將尉容重新迎進(jìn)包廂,兩人復(fù)又入座后。他解釋道,"實(shí)在是不好意思,我和太太之前鬧了一些不愉快……"
卻見一雙眼目陰冷盯著他,像是決然審判,"只是不愉快而已?"
鄒育愷竟然無法道出那一聲"是",像是徹底戰(zhàn)亡!
……
餐廳另一間包廂里,曾如意面對俊彥冰冷的曾樓南,她著急的哭喊起來,"大哥!我不是有意的,育愷也不是有意的……"
"曾如意!你總要記得她是曾家的人,她也姓曾!"曾樓南冷聲道。
曾如意不斷點(diǎn)頭,"大哥,我一直都記得……"
"告訴我,你們無意說了什么,又做了什么!"曾樓南動了動唇。吐出這句話來。
紅了一雙眼睛,不斷的哭泣,曾如意也不知該如何去訴說,"是她們不好,是她們的錯!故意藏在窗臺那里!"
"曾、如、意!"她的名字被一個字一個字頓開念出,曾樓南已是盛怒!
在這份盛怒之下,曾如意大哭出聲,"被她們聽見了……"
曾樓南僵在原地久久,眼前浮現(xiàn)起方才那張毫無血色的臉龐,卻是突然只覺像是墜落無間地獄,再也無處可逃。
"哐--"門被打開,曾如意瞧見曾樓南走了出去,她想要呼喊卻都不敢!
曾樓南重回另一間包廂的時候,鄒育愷戰(zhàn)戰(zhàn)兢兢,他立即起身道。"大哥,還是你陪著尉總,我去看看如意……"
"抱歉,尉總……"鄒育愷倉皇而去,沒有再停留片刻。
曾樓南入座后,亦是對于方才一事致歉,"他們剛剛結(jié)婚,鬧了些矛盾,讓尉總見笑了。"
尉容不以為然,卻是問道,"剛才若水小姐好像身體很不舒服,曾總不去看看她?"
曾樓南沉默了片刻,才回了一個淺淡的笑容,"蔓生已經(jīng)在她身邊,不會有什么事。更何況現(xiàn)在該陪著她的人,不是我這個大哥,而是她的未婚夫沈寒!"
……
之后這場飯局,任翔卻是感覺在座兩位大少都已經(jīng)是貌合神離心思不定。直到結(jié)束離席,商談結(jié)果都是未定。
曾樓南匆匆離去,只因為曾夫人緊急來電。
瞧著那輛車迅速駛離餐廳,任翔問道,"容少,是回海天大廈?"
尉容眸光一定,卻是朝他吩咐,"車鑰匙!"
任翔將車鑰匙遞上,見他伸手接過閃身上車,踩下油門迅猛離開。一連串動作在眨眼之間進(jìn)行,這讓任翔怔住,他甚至是來不及詢問一聲,容少到底是要去往哪里,他已經(jīng)飛奔而去,像是要朝著誰而去。
車子穿梭在宜城街頭,那些景色全部黯淡無光……
縱然是任意妄為,也忘卻了那些該與不該,這一刻他只知朝她奔去!
……
翠屏公館--
蔓生獨(dú)自一個人坐在樓下大廳里,自從歸來后曾若水就將自己反鎖在房間內(nèi),她只說自己想要靜一靜,并不想任何人打擾。沈寒前來,一直守在房間外面。
她亦是六神無主,卻忽然聽見傭人來報,"蔓生小姐,外邊有位尉先生來找您!"
此刻尚在宜城,姓尉的先生除了他,還有哪一位?
蔓生慢慢走出公館,那扇鐵藝側(cè)門一打開,果真見到他就站在門外。他的車子就停在后方,卻不似往常倚著車身瀟灑的姿勢,而是直接站在她的面前。
她不知道他為什么會來,無聲望著他等待下文。
他卻已垂眸注視她,冷不防低聲問了一句,"你好嗎?"
蔓生亦是定睛,其實(shí)他根本就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就在方才震驚無措過后,蔓生更是感覺沉重難擋。縱然心中已有預(yù)感曾若水所愛之人是誰,可她最不希望的就是當(dāng)下這種狀況。她深知曾若水,從來都不是亂來的女孩子,更何況是這樣天理不容的事!
可是為什么……
為什么他又來到她的面前,狀似關(guān)心的模樣,來問她好不好。
蔓生默了下,朝他微笑回道,"我很好。"
偏偏,他一言不發(fā),那種目光竟像是將她看穿--
林蔓生,你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