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符這一條線索就像是被中途攔截……
余安安愈發(fā)感到匪夷所思,又見她神思游離,好似是在回憶,不禁又是問道,"副總,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而她那張白凈通透臉龐上,的確是不曾隱瞞的疑惑之色,卻久久不曾出聲。
余安安不斷猜想,想這所有一切,這般的詭異莫測,又是提及當(dāng)年追問,"我一直很想知道,您怎么會來到這里,又怎么會找到這座浮生塔?"
實則那座雪山并不偏僻,本就是朝圣之地,可這樣一個遠(yuǎn)離人煙的后山盡頭,卻委實想象不到。如果不是有人通風(fēng)報信,給出了訊號,又因為機緣巧合,他們也根本不可能會找到。
因為這里,實在是太隱蔽太幽深。
先前三人在重新計劃尋找林蔓生的時候,自然斷定她是被人囚禁,才會派人傳訊。可是此刻一瞧,這座浮生塔清靜安寧,她甚至是隨同師太一起前往深山齋戒,歸來后也并沒有一人看管,限制她的人身自由。
所以,她并不是被囚禁?
余安安簡直無法理清思緒,卻只得不斷詢問,"是不是被人關(guān)在這里?所以才沒有辦法離開?"
若是不然,又怎會銷聲匿跡,至少這些年來也該給一絲信號才對……
若真是如此,那么囚禁她的幕后之人,卻唯有一人--
"這個人難道是容少?"余安安終于忍不住脫口而出。自從相見后,還是初次提起尉容。
當(dāng)年在尉家祖宗祠堂,容少是最后一個見到副總的人,也是最后一個和她有過交集的人,更是他親眼看著她忍受鞭刑家法……
余安安定睛道,"這一切都是因為容少!是不是?"
那張白皙臉龐悠悠回神,她的視線落在余安安身上,望著她動了動唇,卻是輕聲說道,"安安,都已經(jīng)過去了。"
她用平靜的女聲道出這一句,仿佛往事早已如煙遠(yuǎn)去,這讓余安安一下怔住。
刻骨銘心如此,那些愛恨情仇,怎么就能過去,又如何能過去?
好似,再也回不去的過去,再也不愿回到人間……
"副總……"余安安還想訴說,卻被打斷了,因為她的笑容竟讓她無法再繼續(xù)。更因為自己的肚子,不爭氣的發(fā)出"咕嚕"一聲。
"看來只吃糕點不夠。"她朝她微笑,那樣柔和的笑容,又是對著她說,"我給你做幾道菜吃?"
她已經(jīng)起身,徑自往古塔里去,"讓你嘗嘗我的手藝。"
……
余安安也跟隨她進入古塔,塔內(nèi)有一間小廚房,廚房里燒的是柴火,油鹽醬醋都不少,收拾得十分整潔。
小廚房通向古塔后方的一片菜圃,里面種了一些新鮮蔬菜,采摘一些后,親自洗弄烹煮。余安安站在后方處,瞧著林蔓生有條不紊的烹煮過程。從前時候。不下廚房的她,而今如此有模有樣。
待余安安回神,她已經(jīng)呼喊,"妙玉也該回來了。"
兩人又回到方才的前院,那張石桌子上,將兩三道菜擺開,鮮嫩的色澤,雖然都是素菜。
院子口,是去而復(fù)返的小妙玉喊道,"師姑,我拿來飯菜啦……"
又是回頭望去,只見小妙玉提著食盒慢慢前來。
那道身影緩緩迎了上去,余安安瞧見林蔓生已經(jīng)走向妙玉接過了食盒。
小妙玉張望了一眼,發(fā)現(xiàn)桌子上已經(jīng)擺了幾道熱氣騰騰的菜肴,"師姑原來做了飯菜?"
"有人來做客,不該自己做幾道菜?"她笑著問,小妙玉點點頭。只覺得有道理,"師姑說得對,應(yīng)該!"
余安安卻在后方聽得一陣彷徨,她是來拜訪的客人,這本沒有錯,可她并不是這里的主人,這座浮生塔更不是她的家……
這一餐飯食,余安安整個人有些沉重。
小妙玉不解問道,"女施主,是師姑做的飯菜不好吃嗎?"
"不是……"余安安搖頭,其實飯菜的味道很清新爽口,"很好吃……"
她卻像是讀懂她為何如此,叮嚀一句,"先吃飯,有什么事,吃完了再說。"
用完膳食,余安安剛放下碗筷,一抬頭就見對面這兩人雙手合十,小妙玉念道,"阿彌陀佛,感謝上天賜了食物。"
萬物播種于土壤,這都是上天所賜,自當(dāng)要珍惜,余安安也明白,可她卻覺得距離愈發(fā)遙遠(yuǎn)……
"師姑,我來收碗筷!"小妙玉十分貼心,開始動手收拾。
而她默默走到了桃花樹下,那把古琴還落在一片桃花地上,被她輕輕拿起。
"副總!"余安安追了上去,她再也無法靜待,"你跟我下山吧--!"
顧不得這張平安符究竟是誰安排布局,余安安思來想去,都要請她下山,帶著她離開這座浮生塔,回到紅塵中去。
"高進就在村子里,我們現(xiàn)在就下山去和他碰面……"余安安喊著,她急忙拉過她的手。
可她定住身影,并不肯相隨,而是說道,"安安,我在這里也挺好,其實住哪里都一樣。"
"哪里一樣?這里是出家人住的地方!你不該住在這里!"余安安喊道,當(dāng)下將孩子再次提起,"寶少爺還在等著你!"
她站在桃花樹下,懷里捧著古琴,女聲帶著一絲悵然,"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她哪里不合格!
當(dāng)年為了孩子,她是這樣崩潰痛苦……
余安安當(dāng)然清楚她為什么而疑慮,"副總!現(xiàn)在不用再擔(dān)心了!當(dāng)年你走后不久,寶少爺手上保利的股權(quán)權(quán)力就被稀釋了!直到十八歲成人,才會重新回到他手中!"
"那我就更不用回去了……"她輕輕回道,對于這樣的結(jié)果卻不曾感到詫異,好似她早就得知。
余安安急了,"明明是他負(fù)了你!為什么你要留在這里!"
"他是負(fù)了我。"聽見她的聲音傳來,多年之后她如此坦然承認(rèn),卻又是道,"可這和我住哪里沒有關(guān)系。"
余安安一顆心沉了下去。
這一路千辛萬苦,怎能想到尋找到她后的結(jié)果,竟是她不愿下山!
……
山下的村子里,高進還在耐心等候。
可是余安安上山有兩天了,昨日上去后,就一直沒有動靜。直到今日,消息全無。高進并不是怕出事,佛門清凈地,最安寧不過的地方。
只是他擔(dān)心的是,難道余安安并沒有找到副總?
就在這天傍晚時分,高進聽聞小尼姑妙玉從山上下來,他立即找到小女娃,詢問山上之事,"妙玉,和你一起上山的那位女施主,她有見到你師姑了嗎?"
小妙玉想起今日下山的時候,師太告訴她,再有人問起師姑的事,如實照說就可以。于是,小妙玉回道,"見到了。"
"然后怎樣了?"高進繼續(xù)追問。
"然后那位女施主一見到師姑,她就哭了……"小妙玉將當(dāng)時情景道出,"師姑說,女施主是因為太高興了,所以才會哭……"
余安安哭了?
高進心中卻是一定,而后無數(shù)情緒涌現(xiàn)而起,那位無憂師姑真的是副總,是副總沒有錯!
"她們見面以后又發(fā)生了什么事情?"高進幾乎難掩激動。
小妙玉又是道,"師姑和女施主見面后。師姑就請她喝茶,還給她嘗糕點……"
"女施主和師姑說了許多話,再后來我就回庵堂去拿飯菜,等我送飯菜上去的時候,師姑已經(jīng)做了幾道菜……"小妙玉一一道來,高進凝眸聆聽,卻已是明白。
余安安再見到副總之后,肯定有許多話相談。多年不見,那些發(fā)生的事情怕是說上三天三夜也道不完,可是高進也有疑問,"她們怎么沒有和你一起下山?"
既然已經(jīng)找到,那也該立刻下山才是。縱然有無數(shù)的話語,也可以一邊下山一邊慢慢相告。來日方長,也不必急于一時。
小妙玉卻道出那驚人原因,"女施主有讓師姑和她一起下山,但是師姑不愿意走!"
高進震驚了,"為什么……"
竟然是副總不肯下山?
那張平安符,難道不是副總發(fā)出的求救訊號?
"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師姑喜歡住在這里!"小妙玉想了想道,卻也有些不高興詢問,"可是你們?yōu)槭裁匆寧煿米撸坑忠獛е鴰煿萌ツ睦铮?quot;
高進一時間無法回答,抬眸望向那座雪山,山中深處不見那座庵堂,更不見那座浮生塔……
現(xiàn)在又要怎么辦?
緊接著,高進又等了一天。
就在余安安上山后的第三天,有香客下山。其中有人將一封書信交給了村民,又讓村民轉(zhuǎn)交到高進手中。
高進拆開一看,是余安安寫給他的信函。
內(nèi)容簡短,是她告訴他:高進!你快去請林總過來,副總不肯下山!或許林總來了,副總就能改變心意!
高進已然明白,余安安無法說服副總!
現(xiàn)在唯有林書翰了……
……
遠(yuǎn)在千里之外的宜城--
一輛私駕從錦悅大樓地下停車庫飛奔而出,由程牧磊駕車,飛奔趕往機場。
車后座內(nèi),林書翰不禁追問,"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她現(xiàn)在人又在哪里!"
就在十分鐘之前,程牧磊接到了高進的電話。之后,他立刻前往總經(jīng)辦告知林書翰這件從天而降的喜訊--已經(jīng)找到副總!
聽聞那一刻,林書翰一雙眼睛起先是怔住,而后無數(shù)的驚詫浮現(xiàn)而起,隨之而來的是瘋了一般的喜悅。
卻來不及再追問,因為程牧磊就呼喊他速速去尋找。
兩人疾步下樓,一眨眼已經(jīng)坐在前往機場的車上。
程牧磊一邊開車,一邊回道,"副總在一座山上的庵堂古塔里,余秘書已經(jīng)和她碰面!"
"那為什么不回來?不!我該去接她!"林書翰思緒凌亂,卻也無比欣喜。
可是程牧磊下一秒的話語,又讓林書翰再次愕然,"林總,高組長那邊的消息來報,余秘書有請副總下山,可是副總并不愿意!所以,讓我來請示林總,林總?cè)绻H自過去,或許副總會改變心意!"
林書翰當(dāng)下又是一愣,突如其來的喜訊未曾完全定心,又冷不防得知這樣的后續(xù),"為什么不肯下山?"
離開的數(shù)年里,林書翰一直在等待,一直在尋找她的蹤跡。
可是,好不容易找到之后,為什么她不肯下山?
程牧磊回道,"林總,這一點并不清楚!村子里沒有手機訊號,高組長也沒有能夠上山,余秘書見到副總后又沒有再下來,還是讓人傳了書信,高組長才聯(lián)系我,所以實際情況是怎么樣,誰也不清楚……"
林書翰猶如置身于一團迷霧,當(dāng)年她的離去,是這樣突然,而今她的現(xiàn)身,更是同樣突然……
但不管如何,林書翰只知道一件事,終于找到她了,終于找到姐姐了!
車子加快車速,林書翰側(cè)目望向車窗外的藍(lán)天。
媽,請你保佑我。
我現(xiàn)在就去找姐姐,讓我一定見到她。
……
林書翰以及程牧磊兩人又是經(jīng)過一番奔波,才和高進碰面。余安安曾經(jīng)走過一遭的來路,此刻他們也再次經(jīng)歷。高進已是三次進山,所以道路已經(jīng)熟悉。
當(dāng)林書翰也進入村落,瞧見那座深山的時候,他不得不感慨于這片村落的隱蔽。如果不是有人帶路。哪一個人能夠輕易找到。
雪山后山,茂盛的山林綿延,卻根本瞧不見那座庵堂,也瞧不見那座古塔……
林書翰卻覺得距離林蔓生,那樣接近,這幾年來從未有過的接近。
然而,林書翰的到來,依舊沒有讓村長準(zhǔn)許進山,"已經(jīng)破例讓那個女孩子上去了,怎么又來人了?"
村長帶著村民們一起阻止林書翰等人上山,這下子陷入僵局。
林書翰那樣焦急,他開口請求道,"村長!上山住在那座古塔里的人,她是我的姐姐!她是我離家整整三年的姐姐!我當(dāng)時沒有在她的身邊,就讓她這么走了……"
眾人瞧見他如此傷心急切,心中皆是凄然,又聽見他說,"我要去接她回家,請讓我去接她回家……"
眾人面前,他不再是堂堂公司總經(jīng)理,更不再是林氏公子。
只是一個來接家姐回家的弟弟而已。
……
縱然可以體諒明白這份至親情感,眾人也無一不動容,可是村子終究還須嚴(yán)守規(guī)矩。
村長堅持道,"小伙子!規(guī)矩一早就定下來,我也因為瞧見你們誠心所以才破例讓那個女孩子上去,現(xiàn)在你又要上去,那是絕對不行!"
林書翰驟然眉宇一凜,"村長,我是真的不想為難你們!可是如果你們不愿意幫我,那我自己去找!"
他轉(zhuǎn)身就要上山,村長在后方喊,"你們自己上山,會在山里迷路!走上三天三夜,也未必能夠找到!"
"高組長,程助理!派附近的直升機過來!就算是找遍了這座山,我也要把人找出來!"林書翰直接下令,后方處兩人聽聞,也是立即應(yīng)聲,"是!"
"不行--!"村長更是派村民攔住了他們的去路,并不同意他們離開,"你們這樣做,是在冒犯佛祖冒犯菩薩!這是座神山,不允許你們這樣!"
村長發(fā)怒放話,村民們視雪山為神山,那是世世代代根深蒂固的信仰,一心虔誠于此,怎能容人這樣放肆冒犯!
剎那間,兩方人竟然要鬧作一團,場面一度僵持,更是混亂無比--
就在這一刻,突然一道清亮的女聲響起,竟是念了一聲,"阿彌陀佛!"
眾人皆是一愣,尋聲望去,卻見小尼姑妙玉正站在村長家的孩子身旁,兩個孩子顯然是好友,所以放學(xué)后一道玩耍。結(jié)果來到村長家中,就剛好目睹了這一切。
村長家的孩子驚嚇到,但是小妙玉卻十分有佛性,所以絲毫不懼怕,更是問道,"不要吵架,各位施主不要吵架!"
林書翰一看見這個小女娃,一眼就認(rèn)出,"你就是妙玉?"
來時路上,已經(jīng)從高進口中得知這個小女娃的存在,林書翰上前道,"妙玉。你領(lǐng)著我們上山去浮生塔好不好?"
"你們?yōu)槭裁炊家ジ∩?quot;小妙玉困惑,那座古塔為什么一下子成了香客們都要前往的場所。
"妙玉,你的師姑是他的親姐姐,他要去接他的姐姐回家!"高進在旁回道。
小妙玉應(yīng)道,"原來你是師姑的弟弟,可是師姑不愿意下山……"
實則林書翰一行早已經(jīng)得知,可他們自然不肯就這樣放棄,"如果我見到她,她再說她不愿意,那我就信了!"
"可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許外人上山了……"就連小妙玉也知道這則規(guī)矩,卻忽然又是一想,靈機一動道,"你等一等,我給你這個!"
眾人好奇不已,只見妙玉從身上挎著的書袋里取出了一只錄音機,小女娃將錄音機送上,"這是村長伯伯送給我的。我借給你用。師姑說,這個能錄音,就能說話了。"
能錄音,能說話……
林書翰看著這只微型錄音機,突然想到了寶少爺。
那年離開,她也有留下錄音機,還留下了無數(shù)的錄音帶。寶少爺每天都為她錄音,為她說一則睡前故事……
……
那座浮生塔外,余安安不時來到前院門口,朝著山下望去。她還在等,等待高進的回音。她不知道林書翰何時會抵達(dá),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自從那日請人將書信送到村子里給高進,距離也有數(shù)日,再算算時間,大約也差不多了,林書翰也該從宜城趕到這里。
余安安一邊殷切等候,又是望向后方那座古塔。
午后時間,傳來很輕微的誦經(jīng)聲,正是林蔓生手捧一本經(jīng)文,佛珠在手緩緩轉(zhuǎn)動。
余安安走近一些,透過窗戶,瞧見了她的背影,是她背對坐在蒲團上。
那道身影纖細(xì)寧靜。
明明,她的烏黑發(fā)絲還在。明明,她并沒有出家。縱然她還會對她有說有笑,當(dāng)她談起從前的時候,她也依舊如故,可卻仿佛遠(yuǎn)離世俗。
這幾天下來,余安安也借住在這座浮生塔里,和她同吃同睡。
即使心急如焚,卻也不得不承認(rèn),她在這里的日子,誦經(jīng)念書,做糕點烹煮。彈琴種花……簡直就像是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特別悠閑自在,無人打擾,也遠(yuǎn)離紛爭。
可是,怎么能讓她余生一直在這里?
余安安不忍心,也不愿意這樣。
就在此時,院外傳來腳步聲,余安安回頭一看,瞧見是一位庵堂里的女弟子,送來一只木盒子,"女施主,這是給你的……"
余安安立刻前去接過,女弟子朝她叮囑,"是村民剛剛送來的,說是一位叫林書翰的男施主交給師姑的東西……"
余安安一下了然,"我去交給她!"
正說著,她已經(jīng)疾步往古塔而入,將門輕輕推開,她來到林蔓生身旁的蒲團跪坐,"副總,這是林總給你的!"
誦經(jīng)聲念過一段后,微微一止,她回道,"你先放下。"
余安安將木盒子放下,又退了出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余安安站在塔外窗邊,聽見誦經(jīng)聲終于停止,而后林蔓生將木盒子打開。
她也有些好奇里面是什么,卻見她從木盒子里取出一只錄音機。耳機被拿起,輕輕放入耳中,她將錄音機開關(guān)按下,開始聆聽那段錄音。
余安安不清楚林書翰透過錄音機究竟說了什么,但是當(dāng)錄音帶停下,她瞧見林蔓生的側(cè)臉。雙眼微微透紅,似有所觸動。
終究是姐弟,心有所動,這下子是不是有轉(zhuǎn)機了……
……
近日以來,海城算得上風(fēng)和日麗。
保利總部大廈的高層辦公室內(nèi),下屬正在報告,"王首席!尉總還在北城,這一次被警署調(diào)查拘留,應(yīng)該要費些時間!"
大班桌后方,王燕回靜靜聆聽消息來報,"再去查探!那起案子究竟和北城容家有什么牽扯!"
消息竟然被容氏家族保守如此嚴(yán)密,簡直密不透風(fēng)!
"是!"下屬領(lǐng)命退下。
這邊一人離開,又有一人匆匆而入,孟少平神色更是迫切,急忙開口道,"大少爺,有蔓生小姐的消息了!林公子和那三位心腹下屬都一起去了雪山接蔓生小姐--!"
那指間的煙猛然停住,王燕回幾乎是無法置信,卻心中狠狠一定。
林蔓生,時隔三年光陰,你終于肯出現(xiàn)了?
……
雪山后山的僻靜村落里,林書翰等人到來后,就一起住下。
村長為了以防萬一,就讓他們?nèi)巳甲≡谧约椅葑永铩A謺裁刻於伎粗鹤油猓胍纯磥砣撕螘r來訊。那一天他親手將錄音機放入木盒子里,再交到村民手中,由村民送上山去。
那位村民上去之后,卻一直都沒有下來。
這邊高進和程牧磊也在等候,久等不到皆是著急。
眼看著一周就要過去,又逢妙玉要上山回到庵堂里去,林書翰不肯再等待,攔住小女娃的去路,"妙玉,我要跟著你上山!"
小妙玉早就得到村長的叮囑,不能帶著外人上山,"阿彌陀佛,男施主,我不能這樣做!"
"你的師姑是我的姐姐!我難道不能看看自己的姐姐?"林書翰執(zhí)著詢問,他其實不想為難一個小女娃,可他還能怎么辦,"妙玉,帶我上山去,我只要見她一面……"
小妙玉瞧見他一臉難過的神情,不禁安慰道,"男施主,你不要難過,要是知道了,她也一定會難過的。"
"妙玉--!"結(jié)果當(dāng)下,又被尋找而來的村長一行阻攔。
村長一下護住妙玉,不讓外人再糾纏,又是對著林書翰厲聲道,"你這個小伙子怎么沒有誠信?說好了讓人送訊上去,你在這里等!人已經(jīng)去了,你又不等了?那個女孩子也在上面,如果住在塔里的師姑真的是你的姐姐,她難道還會不下來?她要是真不想下來,你上去打擾又有什么意思?"
又有什么意思……
林書翰并不知道,可他只清楚,他要接她回家,他不能讓她一個人住在那座古塔里……
"小伙子!人已經(jīng)下山回來了!"突然,后方處有村民奔跑前來,是先前上山傳訊的村婦丈夫。
那只木盒子又被捧回,林書翰立刻打開來瞧,又將耳機塞入耳中按下開關(guān)。
周遭一片寂靜,他的眼前變得如此模糊,就在靜默之中,他聽到一聲呼喊,是那樣久違的聲音。那是姐姐的聲音,是她在對他說--
"書翰,我已經(jīng)從余安安那里知道你們一切都好,我很放心。你也不要擔(dān)心我,我也很好,你們都回去吧。"
那簡短的話語,給林書翰帶來無盡思念,但是卻截然而止,竟然讓他心中空寂。
姐姐,她不愿意走?她真的不愿意離開這里?
林書翰竟是不信,他又是按了回播,又是來回聽了數(shù)次,結(jié)果還是一樣。她的話語清清楚楚,最后一句對他們說:都回去吧。
眼中茫然一片,林書翰望向那座雪山,這一刻真想要劈山前往,卻偏偏無法辦到。
不行!
不能就這樣回去!
林書翰心念一定。決心先突圍離開再派直升機進山……正這么想著,耳畔卻傳來"隆隆"聲響,隨即而來的是巨大的旋風(fēng)……
眾人站在原地,紛紛抬頭望去,皆是驚愕無比,那竟然是一架直升機!
林書翰眼睜睜看著直升機慢慢飛近,就在上空中,他眸光一凝,看見窗口處那人的聲音,那竟然是,"王燕回--!"
村長卻厲聲大喊,"不許開進山里!你們這樣做要遭報應(yīng)!佛祖菩薩會發(fā)怒!你們不會有善終!快停下--!"
緊接著,村民們一起喊了起來,那喊聲驚天。
直升機降得很低,那隱約的聲響傳來,王燕回卻還是聽清楚了,孟少平在一旁詢問。"大少爺?"
王燕回垂眸望向地上的林書翰,隔空視線交匯,他凝眸發(fā)令,"進山--!"
如果真有報應(yīng),那就應(yīng)驗在他身上!
……
直升機在這片雪山里開了許久,低空飛行很有難度,而且要在這片深山樹林里尋找一座古塔更是難上加難。山林上空的氣流有些急,更是彌漫著白霧,眼前都被霧氣籠罩,幾乎難以分辨前方。
王燕回用望遠(yuǎn)鏡去探,他不斷仔細(xì)的尋找,不肯放過任何一絲可能……
直升機不斷飛行,孟少平謹(jǐn)慎駕駛,不知道過了多久后,聽見王燕回沉聲命令,"停下!"
直升機盤旋于上空停止往前,王燕回低頭去瞧。他看見不遠(yuǎn)處有一座庵堂,在庵堂后方隱約有一抹塔影!
"附近降落!"王燕回再次命令,孟少平犯難道,"大少爺,這里沒有辦法降落!"
"靠近那座庵堂,放降落梯下去!"王燕回當(dāng)機立斷,直升機立即飛近那座庵堂。
終于,在庵堂附近降下繩梯,王燕回身形矯健落地。
而庵堂里的女弟子,正在院子外為果蔬澆水,瞧見突然一位男施主不知何處出現(xiàn),卻是生得人中龍鳳,僵在那里沒了聲音。
那人卻問道,"古塔怎么走?"
女弟子下意識指了個方向,那人就邁開步伐尋找而去。
……
浮生塔里,余安安再也無法靜待,就連林書翰親自到來都不能讓她改變心意,"副總,你就和我下山吧,他們都在等你……"
可是林蔓生卻沒有再說話,只是轉(zhuǎn)動佛珠誦經(jīng)。
余安安站在她的后方左右兩難,唯有不斷呼喊,"副總……"
"哐--"塔門卻在下一秒被冷不防推開,余安安嚇了一跳,她猛地回頭,卻看見一道身影赫然閃現(xiàn),瞧清來人后,她更是震驚,不禁喊道,"王首席……"
王燕回疾步而至,當(dāng)他推開這扇門后,他看見了余安安,隨之也看見了那一道跪拜誦經(jīng)的安靜美好身影。
他定了定心神,卻不知為何無法上前去,就像是一個跋山涉水的旅者,在抵達(dá)目的地之后,心智全部喪失。
那誦經(jīng)聲漸漸止了,是她就此停下。
王燕回看見她緩緩而起,又見她轉(zhuǎn)過身來,一襲青衣素服,潔凈到底的模樣,她的烏黑秀發(fā)落下,一雙明亮清澈的雙眸,仿佛一如初見時那般,安之若素歲月靜好,忽而朝他微笑呼喊一聲,"大哥,一路上山不累么,喝杯茶吧。"
王燕回心神俱顫,這是他初次聽見她喊"大哥",她終于認(rèn)了他,卻是這樣驟不及防。
他這才開口,那一句話間隔了三年,卻是他心中一直念想--
"蔓生,跟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