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一家劍道館,今日館長迎來兩位重要人物,"燕回少爺,鏡樓少爺,兩位請!"
這家劍道館是王家名下投資的會館,所以館長自然認(rèn)得兩人。
王燕回和王鏡樓兩兄弟雙雙步入,由館長帶領(lǐng)前往劍道場。
"燕回少爺,您昨天電話通知后就將場地空留,兩位更換的劍道服也都備好了……"館長低聲微笑回報。
等來到一座劍道場后,館長又是道,"望兩位少爺愉快,有什么時候需要盡管吩咐。"
"老館長,您太客氣了。"王燕回笑著應(yīng)聲。
"燕回少爺,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館長自不敢當(dāng),退后幾步轉(zhuǎn)身離去。
王鏡樓瞧向王燕回道,"大哥今天這么好興致,約我來這里?"
"閑來無事,好久沒動過了。"王燕回邁開步伐,往更衣室走去,"這個時間剛剛好。"
王鏡樓也跟隨進入,經(jīng)過外間大廳的時候,瞧見墻上的擺鐘,時針正指向午后準(zhǔn)點,"他們也該到鵬城了。"
"沒想到,老太爺會讓林蔓生一起去。"這是王鏡樓不曾意料的事,雖然他早已收到消息。
王燕回脫下外衣道,"她現(xiàn)在的身份,已經(jīng)不是從前了。"
撇開師徒關(guān)系不談,單是女友這一層身份會顯單薄,但是未婚妻這個頭銜卻絕對有資格。
"看來老太爺已經(jīng)認(rèn)可她。"王鏡樓沉眸道,"能讓老太爺都認(rèn)可,她還真是不可小覷。"
"她的確有讓人刮目相看這個本事。"王燕回將外衣掛起。
王鏡樓不疾不徐也脫下外套。"所以,大哥你才會對她有所關(guān)注,安排今天的局?"
"如果能夠讓她知難而退,又何必非要置人于困境。"王燕回微笑道,一手抬起,另一只手慢條斯理解著袖扣,"對于王家而言,也省事了。"
這倒是事實,王鏡樓也表示同意,"我還以為大哥對她于心不忍。"
"你就這么確信,霍止婧一定會照你說的提議這么做?"王燕回側(cè)目望向他。
王鏡樓沉聲道,"事關(guān)尉容的真心,她一定會!"
"這些年來,你倒是對霍止婧更了解一些。"王燕回想起霍云舒假死那些年,王鏡樓一直不放心霍止婧,所以想方設(shè)法的關(guān)心,對霍止婧也是十分關(guān)注,"只是我沒想到,她這次居然會找你。"
從前的霍止婧,只要一對上王家一對上王鏡樓,那便是痛恨不已。但是此次,居然一改往日老死不相往來的態(tài)度,主動聯(lián)系王鏡樓,這真是讓人意外。
王鏡樓將外套丟向沙發(fā),"是尉容太絕,一次機會也不給,才把她逼到來找我。"
"霍止婧來找尉容,這件事情讓霍云舒知道了,恐怕她一定難以接受。"王燕回靠著墻道。
一想到霍云舒,王鏡樓的眉宇一擰。
霍家兩姐妹的性子,雖然一樣倔強倨傲,但也有不一樣的地方。相比起霍云舒。霍止婧更孩子心性,畢竟年輕,所以主見不夠。但霍云舒一直以來都是傲氣凜然,她優(yōu)秀聰慧美麗動人,自有一番傲骨。
如今情況尉容選了林蔓生,霍云舒已經(jīng)被拋棄,她又怎么可能會再讓霍止婧來找尉容。即便是死了,即便心里每日都在想念他,霍云舒都不會再低頭,更不會再去乞求得到關(guān)愛。
……
鵬城--
周末時光陽光甚好,但是霍家別墅內(nèi)卻籠罩著陰云。
樓上的房間里,霍云舒坐在輪椅里,她很久都沒有出聲了。
"云舒小姐,我?guī)鋈プ咦撸?quot;周博朗在身旁好言相勸了半天,卻都不管用。
自從襄城歸來后,霍云舒就容顏憔悴。因為沒有了希望,所以連復(fù)健都不再積極。這些日子以來,她顯得落魄頹敗。
周博朗不知是多少次的勸說,全都無用后,他也只能道,"我去給您準(zhǔn)備一些水果吧。"
周博朗說著,退出了房間。
旋轉(zhuǎn)樓梯一路至樓下的大廳,歐式復(fù)古的沙發(fā)椅里,霍止婧雙手環(huán)抱著臂膀,她已經(jīng)靜靜坐了許久。
霍止婧的視線,望著前方的時鐘。
差不多了,他們就快要到來。
突然,耳畔響起另一道低沉男聲--霍止婧,你敢不敢?guī)е致H眼看看尉容對著你姐姐到底說了什么!
王鏡樓電話里所說的話語,此刻依舊驚心。
霍止婧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
王鏡樓又道:他究竟對你姐姐是憐憫還是辜負(fù),是虛情還是假意,一看就知道!如果他是因為要對林蔓生負(fù)責(zé),才決定辜負(fù)她,那么也讓林蔓生親眼看看!這樣一來,一清二楚對誰都好!
那通電話里,霍止婧在聽見他這么說后當(dāng)下怔住,王鏡樓接著道:霍止婧,為了你姐姐賭一次,你敢不敢?
"二小姐?"周博朗一下樓,就看見霍止婧失神而坐,她神色惶惶,坐姿十分不安,"你怎么了?"
霍止婧回過神來,"沒什么!"
不過是賭一次,她沒有什么不敢!
"二小姐……"就在此時,管家匆忙來報,又驚又喜,"是容少爺來了!"
聽到這聲通傳,周博朗感到驚訝,尉先生居然到來?
"快請進來!"霍止婧立刻應(yīng)聲,整個人也隨之而起。
就在等候中,尉容和林蔓生兩人由管家?guī)е霈F(xiàn),大廳內(nèi)霍止婧以及周博朗都在。
"尉先生,林小姐。"周博朗出聲問候。
蔓生回了個微笑。
尉容頜首示意,直接問向霍止婧,"你姐姐她在哪里?"
"在樓上的房間。"霍止婧輕聲回道。
"蔓生,你坐一會兒。"尉容交待一聲,蔓生自然明白,便看著他上樓去。
愕然過后,周博朗一半憂慮一半歡喜。喜的是尉先生到來,云舒小姐一定會好轉(zhuǎn),可憂的是這樣一來,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的關(guān)懷。
"林小姐。"霍止婧忽而開口,朝林蔓生道,"你請跟我來。"
蔓生跟隨霍止婧來到了一間書房。
似乎是早就準(zhǔn)備好,所以書房里空無一人,可當(dāng)她一進入后,霍止婧就按下遙控器,緊接著墻上的液晶屏幕亮起,巨大的屏幕里,赫然閃現(xiàn)一間房間,房間里坐在輪椅上的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霍云舒!
……
畫面很清楚,所以蔓生可以瞧見整個房間。
霍云舒背對著鏡頭,但是她的背影,看上去那么孤獨落寞,是一種無聲的痛苦。
可霍止婧為什么要這樣安排?
"放心吧,我們在這里說話,那個房間里是不會聽見的。"霍止婧停步道,"請坐。"
蔓生看向她道,"你這么做,你姐姐知道么?"
盡管對霍云舒不了解,不過是幾面之緣,可蔓生能夠斷定,霍云舒是那樣驕傲,她絕不會允許這樣的方式讓別人窺探自己。
"事實真相,每個人都想知道。"霍止婧避而不答,只是凝聲道,"姐姐,我,包括你在內(nèi),我們都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就是今天。聽一聽他是怎么說的!"
所以,她的用意就是暗中布置,請她進來一睹尉容和霍云舒見面后的言行一切?
"不要說什么這是侵犯隱私之類的話,我知道尉容大哥選了你,因為我姐姐有告訴我。"霍止婧又道,"可我想,總要聽尉容大哥自己親口說。"
蔓生問道,"然后呢?等親眼見過之后,你又是什么想法?"
"如果他真的選擇你,那姐姐是輸了。可如果不是,我希望你也能夠退出。"霍止婧道出心中所想。
這樣的用意雖然荒唐自私,卻也讓蔓生感受到一點,"她有你這樣一個妹妹,也是值了!"
"好,我成全你這份姐妹情深,就陪你親眼確認(rèn)!"蔓生凝眸道,"但是霍止婧,感情從來不是輸贏兩個字就能定奪的事情!現(xiàn)在讓我退出可以,除非他親口來對我說,他和我分手!"
語畢,蔓生往沙發(fā)里入座。
她的視線望向屏幕,瞧著靜止不動的霍云舒。
霍止婧有些驚愕,卻沒有心思再訴說,她也一并入座,看向屏幕里霍云舒的身影。
屏息中,聽見敲門聲"咚咚"響起,是尉容上樓敲響房門!
但是霍云舒并沒有動也沒有回應(yīng),好似她根本沒有聽見。
下一秒,門已經(jīng)被轉(zhuǎn)開,有人踏入房間。
隨即,是尉容的身影出現(xiàn)在屏幕中。
氣氛突然變得微妙,空氣都好似稀薄,此刻尉容和霍云舒正在同一間房間里。
尉容沒有立刻上前,也沒有出聲。
在半晌時間的沉默里,霍云舒突然像是無法靜待,她一下喊道,"周醫(yī)生,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待著嗎!"
霍云舒猛一回頭,在對上來人的一剎那,臉上不耐的情緒退去,整個人亦是僵住。她似乎沒有想到,他還會出現(xiàn)。可緊接著,那份欣喜也很快襲上臉頰,雖沒有笑容,可眼中晃動的目光,全是殷切期盼。
尉容整個人卻是冷靜自若,他的神色偏冷。
"……你怎么來了?"霍云舒終于出聲詢問,女聲難掩那份驚喜。
尉容望著她,幽幽開口道,"我要是再不來,你病了死了,這個責(zé)任就要算到我的賬上,我擔(dān)不起。"
沉靜的男聲,幾乎沒有起伏,仿佛只是在訴說,可霍云舒卻像是被驚住。
莫要說霍云舒,隔著屏幕,霍止婧連呼吸都止住了。
蔓生看著他,是鏡頭中有些不真實的他。
那份冷意,如此清楚透出。
……
房間內(nèi),霍云舒顫了聲,"尉容……"
"你今天過來,難道就是要和我說這個?"那份喜悅散去,霍云舒只嘗到了愈發(fā)痛苦的滋味。
"不然還有什么?"尉容望著她道。
霍云舒立刻道,"我沒有讓你來!是你自己要過來,你……"
--你怎么能對我說這樣的話?喉嚨處哽咽著,霍云舒終究還是說不出口,也無法去指責(zé)他。
"你真是一切都好,不再苛待自己,好好保重身體,又怎么會讓霍止婧這樣擔(dān)心?"尉容反問一聲。
霍云舒這才明白,他今日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你是說,是止婧去找你,讓你來看我?"
"她三番五次來找,求我來見見你,她說你現(xiàn)在很不好,整個人沮喪氣餒,沒有活下去的希望。"尉容訴說著霍止婧告知她的話語,平實的男聲卻讓霍云舒情緒跌宕起伏。那是痛楚在撕咬心頭。
霍云舒不想去承認(rèn),更不想讓他知道,她的痛苦她的頹廢,全都是因為他不能再陪伴自己,他沒有選擇自己,"……我很好!"
她只能這樣說,"事實上,是止婧多慮了!是她誤會!我沒有她說的這樣!"
"那就好,我希望也是這樣。"尉容回道,"但是今后,我不想再發(fā)生同樣的情況。你該知道,我現(xiàn)在是保利的總經(jīng)理,沒有時間來回奔波。"
霍云舒怎會不知,"……你走吧!我不會再打擾你!"
"真的不再打擾,那就請你找一位如意郎君出嫁。"卻不想,霍云舒又聽見他這樣說。
"如意郎君……"霍云舒記得這四個字,那是年少時情竇初開,對著未來充滿無限向往。
不知是看了哪本書籍,便記住了如意郎君這個詞,她朝他笑著說:以后我也找一個如意郎君。
可是他怎么能將這四個字說給她聽,還告訴她,不再打擾的前提是讓她出嫁?
"尉容!"霍云舒顫了聲音道,"我嫁不嫁人,是我自己的事情!我這輩子不管我是單身,還是找到托付終生的另外一半,都是我自己的事,和你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所以,不要再對她說這樣說,好似單是她的存在,都會帶給他這樣大的煩擾!
"怎么沒關(guān)系?"尉容眸光落在她的臉上,"霍叔叔在去世之前,親口對我囑咐,讓我好好照顧你和霍止婧。"
"爸爸他是有托你照顧我和止婧,可就算是這樣,我的婚姻大事,和你無關(guān)!"霍云舒凝聲喊。
"你不知道的是,霍叔還對我說--"尉容道出當(dāng)年臨終托孤,"直到有一天你可以找到依靠終生的人,幸福出嫁為止。"
霍云舒駭然,"……你答應(yīng)了?"
"當(dāng)然。"他不曾遲疑。
"所以……"霍云舒回想過往,那些陪伴時光,那些愛護關(guān)心,他身邊不曾有過一個親近的女孩兒,"所以你對我這些年的好,只是為了兌現(xiàn)諾言?"
一陣寂靜中,尉容動了動唇出聲,"我不喜歡食言。"
……
書房內(nèi)同樣安靜,唯有霍止婧一下抑制不住的吸氣聲,是她倒抽一口冷氣,手也輕顫中握緊成拳。
霍止婧心中亂作一團,思緒卻也同樣飄遠(yuǎn)。
她記起父親,那時父親已經(jīng)病重。
那一天霍止婧抱著霍云舒哭成一團,尉容也有到來,他進去父親的房間,單獨和他說了許多話。她還能記得后來,當(dāng)她們來到父親身邊,就聽見父親朝他囑咐:尉容,我不放心云舒和止婧兩姐妹,以后你多照顧。
他一口答應(yīng):我會的,霍叔。
可是誰能知曉,父親原來不只是囑咐了這一句,原來之前還有這樣一筆?
"不可能……"霍止婧喃喃自語,不可能沒有愛情,不可能那份真心里沒有愛意!
蔓生的耳畔。還回響起他方才所說的話語--我不喜歡食言。
突然又記起任翔曾經(jīng)說過:君子一諾五岳皆輕。
世上真的是否有這樣一個人,愿一生守信,縱然山崩地裂也不可破。
"我不相信--!"突然,霍云舒的聲音再次響起,屏幕里是她崩潰的喊。
……
"我不相信--!"霍云舒朝尉容喊,"如果是這樣,你為什么要一直留在我身邊?還讓我以為,我就是你的女朋友!"
"這只是你以為。"尉容低聲道,"我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
霍云舒再次怔住!
他確實沒有承認(rèn)過,對著尉家,對著霍家,甚至是對著霍止婧……霍云舒此刻一想,才發(fā)現(xiàn)他真沒有一次承認(rèn)過。
剎那天旋地轉(zhuǎn),過往每一幕都顯現(xiàn)出來,初見他時,他從容卻也孤僻。是父親和尉伯父都對她說:云舒。好孩子,以后就陪著尉容一起好嗎?
那時的少年,不知為何神色寡淡,仿佛對世上一切都不曾有半分熱情,她忍不住上前,牽著他的手喊:尉容尉容,你陪我玩吧。
原來連第一次牽手,都是她先握住他?
"如果是這樣……"霍云舒思緒混亂,她迫切的想要抓住一些什么,"那為什么你沒有拒絕我?當(dāng)我吻你的時候!為什么不說清楚!"
她的初吻,吻在他的臉頰,那時候連唇都不敢輕易碰觸。小心翼翼的靠近他,在他睡著的時候,落下一個吻。
可誰知,他其實根本就沒有睡著,忽而睜開眼睛,將她嚇了一跳!
霍云舒當(dāng)時是焦急的,更是慌亂的,她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所以開始語無倫次。
就在當(dāng)時,父親突然歸來,被撞了個正著。她滿臉通紅,一下就逃不過父親的眼睛。于是便兩個人被一起喊到跟前,一番教育批評后,父親將她支走,留下尉容單獨教育。
"我有告訴霍叔。"尉容又將當(dāng)年道出,"霍叔說,他會和你說明白。"
霍云舒只記得后來,父親讓尉容離開后,就對她說:云舒,你不可以早戀,現(xiàn)在你們還太小。等長大后。再來談這件事。那天的父親十分嚴(yán)肅,霍云舒很認(rèn)真的聽完,也就答應(yīng)了。
所以不再談起,而后霍云舒為了避免尷尬,就對他說:那只是朋友間用來感謝的。
那天當(dāng)她這么說完后,他了然一笑回聲:我知道了。
他知道什么?
他怎會不懂一個少女的心!
"你真的有說清楚的話,爸爸他為什么不告訴我?"霍云舒感到不解,父親又怎會欺騙,若是當(dāng)時,父親明確告知尉容對她根本就不是同樣的心思,那她又怎會越陷越深,甚至還當(dāng)那不過是懵懂時候羞澀靦腆。
尉容注視著她,卻是反問一聲,"你說為了什么?"
成人世界,人在商場后總有許多的緣故,當(dāng)時霍家和尉家交好,但卻遠(yuǎn)比不上尉家的家世。康叔曾經(jīng)談起,對著父親說:如果大小姐能和容少爺結(jié)親,那以后惠能就不需要擔(dān)憂了。
"為了聯(lián)姻?"霍云舒此刻只能想到這一層結(jié)果,她笑出聲來,"哈!"
王家雖然也是大家族,可尉家卻更上一層樓。尉、王兩家之間,真要有一個選擇,撇開私下交情不談,單論家族勢力,父親一定會選擇尉家,這絕對毋庸置疑!
所以,父親只用婉轉(zhuǎn)的話語告誡她,霍云舒輕笑著說,"你是在說,爸爸在算計我?"
"如果你非要這樣認(rèn)為。"尉容并不作答,只是回了句。
卻到此刻。那些曾經(jīng)都變的荒誕無稽,霍云舒看著他道,"所以,你對我好,也只是因為這樣而已。你為我做那樣多的事情,也只是因為沒有兌現(xiàn)當(dāng)年的諾言?"
"尉容……"霍云舒的眼眶里全都是淚水,磅礴醞釀而起,"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回望著他,多么害怕聽到那答案,可是最后,卻還是聽見他說,"沒有。"
這一聲回答介乎將霍云舒摧毀,她大哭起來,"我不相信!你怎么會沒有!尉容!我不會相信!"
她寧愿他說曾經(jīng)有過,以后再無往來,也好過他說從來沒有!
至少,至少曾經(jīng)擁有過!
"如果你不信,你可以找康叔,霍叔臨終那天他也有在場。"尉容漠然道,將可以證明當(dāng)日真相的證人交待。
霍云舒的眼淚不斷落下,卻也止住聲音。
"我該說的,都已經(jīng)說完了。"尉容就要轉(zhuǎn)身,霍云舒看著他遠(yuǎn)走,仿佛此生都不會再相見一般,"不要再讓霍止婧來求我,否則下一次她就不是只受了點輕傷而已。今后霍家有難處,大可以告訴我。你出嫁那天,我一定隨禮出席。"
"尉容……"淚水淹沒了視線,霍云舒看著他離去,終于崩潰似的大哭出聲,"你太狠!你為什么這么心狠,對我這么絕情!"
……
哭聲驚動而起,充斥在周遭,書房里突然一切靜止,是霍止婧拿起遙控器按了關(guān)機!
可蔓生眼前,卻還仿佛定格方才。
是霍云舒詢問:所以,你從來都沒有愛過我?
他說:沒有。
"我很抱歉!"霍止婧的聲音在發(fā)顫,"也請放心,以后再也不會有人去打擾你們……"
蔓生徑自起身,她走出書房離開,"那就多謝了。"
從書房離開,蔓生來到大廳的時候,尉容也剛好從樓上下來,她朝他揚起一抹笑容。
她只知道,從此以后不會再有人打擾。
他上前牽過她的手,道一聲告辭便離開霍家。
走出別墅,她聽到他詢問,"蔓生,你很冷。"
不知不覺中,手竟然退去溫度。
為何會泛起冷意,蔓生自己也不知,大概是身體畏寒。
……
"姐姐!"就在尉容和林蔓生走后,霍止婧立刻上樓去瞧霍云舒,周博朗亦是跟隨在后。
霍止婧疾步來到房門口,她看見霍云舒已經(jīng)跌倒在地,狼狽不堪,哭的滿臉淚痕!
"姐姐……"霍止婧立刻將她扶起,霍云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為什么要去找他!為什么要求他來見我!你說啊,你為什么要去!"
"對不起……"霍止婧只能道歉,她也是哭了起來,"對不起,姐姐……"
"我說過不要去找他!我對你說過!"霍云舒死死抓住霍止婧的手。痛苦和絕望在交織讓她無處安放。
周博朗聽見霍止婧在不斷道歉,見到姐妹兩人都痛苦不止,他一下上前,拉開霍止婧后,將霍云舒從地上拉起,"霍云舒!你清醒一點!他已經(jīng)和你說清楚了,他選擇了另一個女孩子!你為什么還要這樣一廂情愿!"
"難道你心里真的不知道嗎?為什么在飛機遇難后,你一直不出現(xiàn),你還活著不是嗎!"周博朗質(zhì)問她,"難道你腿受傷了,就真的這么重要?重要到,他不能接受?如果他真的愛你,一雙腿算什么!"
"其實你害怕,你不敢!你知道,他心里沒有你,你也沒有那么重要!至少沒有你想象中重要!所以你一直不出現(xiàn)。你寧愿活在他的記憶里,也好過自己出現(xiàn)后,他還是沒有和你在一起!"周博朗突然也似豁出去一般,雙手扶住她的雙臂不斷呵斥,"你瞧瞧你的臉,看看你現(xiàn)在的樣子!"
周博朗說著,強行扶著她來到梳妝鏡前方,"你臉上的傷疤明明可以治療,你都不愿意!就因為他說他不介意?你知不知道,如果他真的愛你,就一定會讓你去接受治療,而不是尊重你的選擇!"
"哪一個男人不希望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是美麗的,又有哪一個男人愿意看見自己喜歡的女孩兒每一天都不敢照鏡子,害怕自己不再美麗!"周博朗將霍云舒扶住在鏡子前,他的聲音幾乎環(huán)繞而來,"霍云舒!你不肯治療的原因。其實是因為你知道自己如果恢復(fù)到從前,就沒有了理由讓他留在你身邊!"
"你這么自私!你對得起你的妹妹霍止婧嗎!她也是擔(dān)心你,才會去找他!"周博朗的話語再次驚起千層浪,霍云舒的身體一顫,她一下?lián)]開他的手,自己也隨即再次跌倒在地。
霍止婧奔跑到她身邊,"對不起,姐姐……"
霍云舒看著滿臉淚水的霍止婧,她的臉頰還有一絲刮傷,何時受傷的,她也不知,現(xiàn)在才清楚察覺,"是去找他的時候傷到的么……"
"不是……"霍止婧搖頭,"是我自己不小心傷到的……"
"是姐姐不好……"淚水轟然一下再次涌出,霍云舒抱住霍止婧不放,"是姐姐一直讓你擔(dān)心讓你受委屈……對不起……止婧……是姐姐一直自以為是一廂情愿……"
像是終于認(rèn)清一般。霍止婧回抱住她哭喊起來,"姐姐……"
……
海城劍道館一處場地內(nèi),兩個男人身著劍道服正在英武博弈,一來一往之間瀟灑非凡卻也氣勢驚人。
突然,王燕回一記猛烈劍擊,王鏡樓節(jié)節(jié)敗退,木劍一下?lián)糁兴男靥牛屗诘兀?quot;大哥,是我輸了。"
王燕回收起劍看向他,"你心不在焉,當(dāng)然贏不了。"
王鏡樓干脆坐在地板上,也不急于起身,"就算我認(rèn)真,也贏不了你。"
"今天就到這里吧。"王燕回見他心思不定,便也不再繼續(xù)。轉(zhuǎn)身離開道場,就要前往更衣室沐浴更衣,"雖然輸給我,但你今天已經(jīng)贏了。"
這個時間,尉容應(yīng)該已經(jīng)見過霍云舒。
可霍止婧并沒有來電,事實證明他已經(jīng)贏了。
"你該清楚,感情的事怪不了別人,誰讓自己放不下。"王燕回的聲音已經(jīng)遠(yuǎn)去。
可不是。
誰讓自己放不下?
王鏡樓又怎會不知,因為他也是,哪怕知道,他們永無可能。卻還是會因為,聽聞她過的不好而憤怒擔(dān)憂。
然而,王鏡樓也是笑著喊,"大哥,那你豈不是也輸了一回?林蔓生,她是不會輕易退出。"
王燕回離去的步伐依舊,眉宇之間有了一絲折印。
……
從鵬城回到海城后,立刻趕至尉家報告老太爺。
"蔓生,真的說清楚了?"老太爺方才詢問過尉容,又是望向她道。
蔓生點頭道,"是,爺爺,您放心。"
"好,那去陪陪小寶吧。"老太爺吩咐一聲,蔓生便起身離開,不再打擾兩人單獨敘事。
周末午后的花園里,寶少爺正開心的在玩耍。
蔓生停步在不遠(yuǎn)處靜靜看著,突然身后傳來一道女聲,"恭喜你,終于徹底贏了。"
蔓生沒有回頭,也知道是誰,"大嫂。"
"你現(xiàn)在應(yīng)該很得意很高興吧。"王子衿走到她身旁道。
她該得意高興么?
縱然明白仁慈真的無用,盲目只會害人,可為什么并沒有預(yù)期中的那般,仿佛只感受到了解脫。
"蔓生,小心成為前車之鑒。"王子衿又是笑道,"空了不如看看這些海棠花,開的多美。"
蔓生忽而揚起唇,扭頭朝她道,"不管怎樣,是我贏了!勝者為王,這個道理,我想大嫂比我更懂!"
王子衿朝她笑了笑,卻見她突然定睛,審視一般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冷不防問道,"大嫂,我和尉容感情的事,請你還是不要太關(guān)注。不然被旁人聽見,還以為你對自己的小叔子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