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生一扭頭,對上他一雙陰鷲的眼眸,一種徹骨的寒冷聚集上來,"我沒有忘記!"
"如果你沒有忘,那你怎么敢做這樣的決定,拋頭露面去應酬陪酒,現(xiàn)在又敢放肆成這個樣子!如果不是因為我,你能有今天!"尉容的手還撐著門,將她禁錮在這兩者之間,寬敞的會議室,卻突然變得這樣狹小,小到不過是一個胸膛的距離!
"我知道,我都知道!"蔓生朝他喊,她凝眸以對,"如果不是因為你,今天的我不會站在錦悅的會議室里,不會能夠和林逸凡平起平坐,和他一起會面客戶!"
如果不是當時,她去找上他,如果不是當時,他有答應她。
她哪里會有這一刻?
他所做的一切,她從來沒有忘記過,每一步每一次做決定,都有他相輔相成!
"我很感謝你!真的謝謝你!"蔓生凝聲說,發(fā)覺自己的喉嚨處好似被什么哽住了,所以才那樣的艱澀,"我真的……很感謝你!"
"你以為我會需要你這一句感謝?"他冷聲質問。
或許,這真的太不足夠,可她還能怎樣?
當她早就明白,她的心意不過是一廂情愿后,她從來不敢奢望,更不敢奢求。"那么,你希望我現(xiàn)在怎么樣呢?只是當一個名義上的林氏大小姐,當一個什么都不會卻還擺著高高在上架子的林總監(jiān)嗎?"
突然,她這一番話像是問住了尉容!
她還能怎么樣?
選擇冷眼旁觀,而后看著錦悅被業(yè)界嗤笑,看著投資商咄咄逼人而后將錦悅告上法庭?
然而,想到她種種行為,卻像是一團無名烈火襲上,尉容冷聲質問,"誰讓你去管這件事情!誰闖出來的禍,誰去頂!"
"錦悅只是一家小公司,連上市都沒有做到!你比我心里更清楚,以現(xiàn)在的錦悅,絕對不可能和冰城的合作方抗衡,更何況,還是我們理虧在先!"蔓生的聲音在發(fā)顫,卻也越來越冷靜,"拿不出地皮作抵償,沒有足夠的資金作賠付,董事會的元老們不會就這樣放過!我只想解決困境,讓投資商退讓一步!"
"所以,哪怕是被人這樣輕薄都不在意?"他緊接著問,一聲接著一聲,一點都不遲疑,溫漠的男聲簡直如同冰冷的枷鎖,將她整個人鎖住,"我看你是很高興,會所里賠笑喝酒很自然而然,在公司里被人調笑也堅持到最后!那個負責人碰你手的時候,你倒是也沒有拒絕!"
"你以為我真的很想這樣?可如果真這么簡單,就能解決困境,我也沒有所謂!大不了。我洗一百遍手!"蔓生忍受一切屈辱,多少次她都很想狠狠的揮開對方,更甚至將文件甩在那人的臉上,可她都忍了!
"所以,要是上一次床就能夠解決這些困境,你是不是要開心的笑?還真是簡單!再洗上一百次的澡嗎!"尉容的聲音冷到冰凍一般!
這番爭執(zhí)繞了一個圈子后,突然又兜轉回原地,尉容猛地抓住她的手臂,繼續(xù)質問她,"有沒有到最后一步,有沒有和人上床!"
……
好痛!
不只是頭疼欲裂,手臂的疼痛又是而起,雙重的折磨讓她幾乎難以承受!
"你放開我!"蔓生朝他喊。
但是尉容卻絲毫不肯松手,"回答我!"
"放開!"
"我問你最后一次,你說不說?"他扣住她的肩頭,那些冷冽的男聲如同夢魘中誰的呼嘯聲不斷穿過耳朵。蔓生終于無法抵抗,她輕聲回答他,"我沒有!沒有--!"
可她回答過后,他卻是定定看著自己,一言不發(fā)的俊臉,那雙深沉的眼睛仍舊一眨不眨盯著她!
這是一種多么可怕的感覺!
"把衣服脫了!"他突然命令說!
蔓生真是感到慌了!
他說了什么……
這里又是哪里?
是錦悅的會議室!
"我已經(jīng)回答過你了!我要走了!"蔓生轉身就要離開,她是用了力氣去開門,但是那扇被他強撐住的門紋絲不動,她的力道根本就不能撼動半分!
他的手一下從背后將她環(huán)住,環(huán)過肩頭!
"你要做什么!"蔓生的手已經(jīng)開始顫抖……
"沒什么,只是檢查一下。"他低聲說,突然一下將她從門口拉到身后,又是猛地,會議室的大門被反鎖住!
他瘋了嗎!
蔓生往后退,可是這里沒有一個人,沒有人會來幫她!
"這里是會議室!"蔓生想要讓他清楚明白。
"現(xiàn)在不會有人再進來。"尉容微笑說,更是安撫她,"放心,我已經(jīng)看過了,沒有攝像頭,也不會被錄下來。"
蔓生已經(jīng)退無可退,她站到了會議桌的那一邊!
"現(xiàn)在,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來幫你?"尉容的步伐慢慢走近,如同叢林里的王者,獅子一般的沉穩(wěn)矯健迅猛,只在眨眼間就到了面前!
……
"別這樣……"蔓生更是一驚,但是卻已經(jīng)來不及。
她只覺得身上的衣服一緊,他的手已經(jīng)朝她探近,蔓生伸手阻攔,卻根本無法阻擋,就在不斷反抗里,步伐都凌亂了!
一個暈眩中,蔓生被直接放倒在會議桌上!
"我會很小心,不會讓你出去的時候尷尬。"他又是沉聲一句,她領口處的扣子就被解開了!
衣服被他強行扯開,襯衣本就是一排的紐扣,現(xiàn)在全部敞開,她的里面穿了一件白色內搭,里面也是純白色的內衣。卻因為此刻的劇烈掙扎,她的身體扭作一團,白皙肌膚都開始泛紅!
但是她的身上沒有半點其余痕跡,沒有吻痕,沒有陌生男人留下的任何痕跡!
尉容低頭一瞧她,一張臉通紅,一雙眼睛帶著怒意還在請求,她這樣的渺小微弱,她還在喊著,"我真的沒有……你放開我……尉容……我求你了……求你……"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求他!
從認識至今,卻還是沒有過的事情!
尉容一怔,被她那雙發(fā)紅的眼睛占滿視線!
他無法再繼續(xù),可偏偏又放不開!
這又是怎么回事?
一碰上她,他的手竟然好似沒有辦法抽離?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那一天被蕭素素下藥,將她抱出咖啡館后給她上藥,也是這樣的情形!
就像是毒藥,一旦沾上,居然上癮不成?
一種不曾有過的感覺,那樣的激烈,莫名的襲上心頭,讓尉容突然驚住,而后收回了手!
……
他一放開手,蔓生狼狽的從會議桌上起來,她立刻去扣起扣子,匆忙而且迅速,不愿意再有一絲一毫的停留!就當她將襯衣穿好后,她直接飛奔出會議室,推開門離開--!
"林總監(jiān)?"宗泉已經(jīng)送那個男孩子去了研究開發(fā)部回來,只是不曾進入打斷他們談話,此刻瞧見林蔓生突然疾步而出,他有些詫異。
蔓生一對上宗泉,她也有些反應不及,強扯一個笑容就一閃而過。
宗泉這才又進了會議室,瞧見里邊安靜如常,唯有尉容站在里面,好似什么事情也沒有發(fā)生!
可是,他臉上沉凝的表情卻再清楚不過!
"那位投資商客戶的負責人,實在是放肆卑劣!"宗泉還以為是為此事,但是這樣的事情,卻也是常態(tài)。就像是生物鏈里總是強者欺壓弱者,"不過,林小姐這次確實很能放下面子,也很能受辱!"
宗泉跟隨在容少身邊,先前輔佐的幾任,不是沒有過這樣相似情況,有一開始就直接無法忍耐翻臉的,也有能忍下氣的,卻在最后因為身份,因為自己的地位,最終都是忍不下去。
能坐在臺面上議事的人,但凡都是有些身價的,雖不是金字塔頂端,可也是自小錦衣玉食,哪里可能被這樣羞辱?
而且對方擺明了是故意,只要一旦觸發(fā),就正好不給臺階下!
方才,那位林經(jīng)理不正是正中下懷?對方不會輕易放過!
如果因為這點小事就坐不住,那么今后遇到更多商場上的風雨之時,又要如何抵擋?
"而且,林小姐比起其他幾位來,她更加獨立能分辨什么應該什么不該。"宗泉想起來時容少問了一句:只有林經(jīng)理秘書來電?
她已經(jīng)懂得,在非自己所屬管轄的項目里,這樣公私分明的讓該項目負責人親自聯(lián)系!
會議室里突然一片寂靜--
良久,尉容才幽幽回了句,"她,很有長進。"
宗泉卻聽不懂容少話里的態(tài)度,到底是夸獎,還是其他?
……
另一邊,蔓生從會議室離開后,立刻回到自己的部門里。
余安安看見她回來,則將男孩子領進來,男孩子走到她面前后突然說,"是你的那個男下屬不同意你錄用我嗎?"
這是哪里來的說法?
蔓生搖頭,"為什么會這么問?"
"我看你眉頭都皺起來了。"男孩子很是謹慎仔細的說,"大概是剛和他談過。"
其實,哪里會是因為面前的男孩子?
蔓生卻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眉頭果然是一直緊皺不放的。只是此刻,再次瞧著他,蔓生終于問道,"我已經(jīng)明白你想要跟著我的決心和用心了,但是,我想知道的是,你為什么會選擇放棄當律師而跟著我?"
蔓生還記得那一天在事務所里初遇,他哀求著所有人,哀求她,更是哀求尉容,求著他們每一個人,詢問他們是不是這里的律師,又是否可以招收他當學生又或者助理。
"你說過,你已經(jīng)大學畢業(yè),而且還通過了司法考試。"蔓生微笑說,"這樣好的條件,不當律師可惜?"
男孩子愈發(fā)沉默的緊,過了很久后,他才說,"我已經(jīng)不想當律師了!"
"為什么?"蔓生更覺得好奇。
男孩子卻并不想說,他的唇抿的那樣緊。
"是不能告訴我的原因?"蔓生又是詢問,卻見他用一雙赤誠而又受傷的眼睛望著自己,竟是讓自己不忍心!
男孩子終于開口道,"可以不說嗎!"
自己究竟是哪里見過?
這樣的一雙眼睛?
突然,居然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仿佛自己也是這樣面對旁人的詢問!
那些不愿意言說的理由!
蔓生朝他點頭,"可以,當然可以,你不想說的話,就不用說。"
隨即,男孩子露出前所未有的感激之色,"那你愿意錄用我了嗎?"
蔓生沉思了片刻后道,"以你這樣的年紀,能有這樣聰明的腦子,讓你跟著別人可惜了。"
"所以,你錄用我了?"男孩子欣喜問道。
蔓生望著他也是笑了,"是,我錄用你了。不過,你必須要知道,我只是一個正常人,或許沒有你想象中那樣能耐有本事,很多時候,都是低人一等的。但是。就算是這樣,我們也不能在心里對別人卑躬屈膝,就算是面對再窮困潦倒的人,也不能高高在上。"
"我知道,商場很黑暗!"男孩子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你可以隨波逐流,但我仍希望要保持一顆清醒的心!"蔓生朝他叮嚀。
"我會的!"男孩子堅持認真的許諾。
"希望哪怕是經(jīng)過三年又或者五年,你還能這樣對我說。"蔓生朝他頜首,按下話機,"余秘書,你進來。"
余安安進來了,蔓生道,"這是我新招進來的職員,對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程牧磊!牧羊的牧,三個石頭疊在一起的磊!"他立刻解說,蔓生倒是覺得有意思,"那以后私底下,就叫你小石頭吧。"
小石頭?
程牧磊瞠目,顯然對這個綽號不是太滿意。
余安安卻笑了,"好了,小石頭,我先帶你去人事部……"
……
終于得以安靜,蔓生坐在椅子里,她開始回想方才的一切。
一切都在倒影著,讓她閉上眼睛卻覺得頭是這樣的疼。
她極力的撇開他方才所說所做的,只去回憶林逸凡離開會議室時的放話--林總監(jiān)!尉董事!你們兩個是怎么招待的?讓你們會客,可你們有處理好?王經(jīng)理剛才走了,這件事情你們去解決,如果解決不了,那就是你們的全責!
所以,她還是要去找他的,還是要去請示他!
"咚咚!"就在思量之中,余安安進來道,"林總監(jiān),人事那里會按照程序錄用,小石頭要安排什么職位?"
蔓生回道,"當我的助理吧,讓任助理和趙律師帶一帶他。"
"好,我知道了。"余安安一一記下,又見她臉色略顯蒼白,不禁問道,"林總監(jiān),您不舒服嗎?"
"昨天晚上有應酬喝了點酒,今天還有些頭疼。"蔓生應聲說。
余安安也知道她最近在為什么而煩惱,撇開追討債務外,眼下也就是冰城的項目了!依稀知道大概,余安安擔憂問,"很棘手嗎?"
"嗯。"蔓生不得不承認,確實非常麻煩。
"尉董事最近一直都在宜城,也沒有離開,您為什么不一開始就直接找他幫忙?他那樣厲害的人,一定會幫您的!"余安安著急說。
蔓生揉著太陽穴,輕聲說,"我不能一直麻煩他,雖然他確實可以給我意見。"
"可他之前也有幫您啊!"余安安卻不明白,"而且他是公司的獨立董事,幫錦悅也都是應該的!"
蔓生輕輕揚唇,"如果是以公司的名義請他,那是沒有什么問題。可如果是我私下,遇到了困難,自己還沒有想著靠自己的能力去解決,就只想著一味去依靠他,不是長久的事。"
"這有什么關系!"余安安不以為然,非常簡單的小秘書單純道。"您不是認了尉董事當師父嗎?而且,他本來也應該幫您啊!"
蔓生突然沒有說話。
其實,其實心里邊不是沒有這樣想過。
其實也想在第一時間就立刻給他打電話,就像是從前一樣,詢問他有沒有更好的辦法,可是她忍住了,她沒有這樣做。
或許,因為昨夜他不曾歸來,他睡在了別處。
更或許,因為她還記得,她一直都清楚,是他說--也是,我不可能永遠陪著你!
所以,如同她先前早就知道的結果一般,這一刻不過是認清現(xiàn)狀!
就在這片沉默中,蔓生慢慢睜開眼睛看向余安安道。"這個世上,沒有誰一定要幫誰的。總有一天,他會離開,會走的。"
"怎么會呢?尉董事怎么會走?"余安安詫異問,可是忽然一想,尉董事不是公司的股東,他是公司的獨立董事,不是這個公司的擁有者!
卻像是想明白了一樣,余安安有些感觸,竟是眼睛一紅,"林總監(jiān),尉董事真的會離開嗎?"
蔓生見她還是這樣喜怒形于色,不禁笑了,"是啊,可不知道是什么時候。"
或許是明天,或許是下個月……
"尉董事要是走了,林總監(jiān)你會難過不舍得嗎?"余安安又是輕聲問。
對上余安安,蔓生那些假裝堅強的城堡防備,都好像卸下了,她承認道,"會。"
難過不舍得,那是一定會的。
她更怕,怕自己會越來越依賴他。
這一刻,不是她意氣用事,不是沒有考慮周全,更不是甘愿被人這樣羞辱。
只是,她更明白,他會走的,他會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她不能太依賴,不能太習慣他。
總有一天,她只能靠自己。去解決所有的問題。
蔓生這么說著,又見到余安安一副哭喪著臉的樣子,不免感到有些郁悶,她笑著安撫他說,"而且,他可是王牌,王牌的話,不是要在最重要的時候,最關鍵的時候才去找他的么?"
……
夜已經(jīng)深了,五星酒店的套房內,那位夏小姐已經(jīng)被接回來,她正在尉容身邊說著話,"今天練舞的時候,好累呢,我的腿都抽筋了。不過還好,是我自己喜歡的,所以再累都值得……"
"尉董事,你在看什么書?我陪你一起看吧?不然的話,我倒杯酒給你?"夏小姐想方設法的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但是誰知道他總是淡淡的,不太理會。
太吵了……
尉容隱隱皺眉,只覺得吵鬧不休。
宗泉又是進來了,"容少,林小姐又聯(lián)系了方秘書!"
隔一個小時就一通電話,還真是事態(tài)緊急的樣子!虧了林小姐,有這樣的好耐心!
"這位林小姐到底是誰呀?為什么一直找你呢?"夏小姐有些不高興了,竟然有這樣一個女人一直催命一樣的找他,自然會吃味,"尉董事,她難道是你的另外一個女朋友?"
尉容冷冷看向她,夏小姐登時噤聲,又是討好道。"人家只是好奇,覺得這位林小姐這樣急的來找您,一定是很要緊的事吧!現(xiàn)在都快半夜了!"
眼看著一天又要過去,可分明午后他們才又見過!
她又是哪里來的勇氣,就能夠這樣面對他了?
"不如,你就見見她吧。"夏小姐很是乖巧說,"我一定不吵你!"
尉容一笑,像是很歡喜她這樣的懂事,"那就去請林小姐過來吧。"
……
錦悅大樓的辦公室內蔓生一直等著,等到深夜的時候余安安和程牧磊都離開了,唯有保安組長高進前來一瞧究竟,"林總監(jiān),您還沒有下班?"
"我在等一通電話。"蔓生回道,她的喉嚨愈發(fā)疼痛。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電話吧。"高進不由得這樣想。
這的確是一通很重要的電話。
每過一個小時,蔓生都會聯(lián)系方以真,說明自己需要見到他的意愿,但是方以真的回執(zhí)卻都是同樣。
眼看著臨近午夜,就在等候之中,方以真突然來電說,"林小姐,容少現(xiàn)在有空了。"
"他在哪里?我來找他。"
"在榕江酒店。"
榕江酒店,那是宜城一家五星酒店!
"林總監(jiān),天這么晚了,我送您過去?"高進詢問說。
……
車子一路的開,終于來到榕江酒店。
宗泉前來接應她,一路領著她往高層的套房而入,進去之前,宗泉突然提醒說,"林小姐,容少不是一個人。"
這句話是什么意思?
蔓生卻突然有些明白過來,不是一個人,那么就是說--
當她進入套房,當她踩上紅毯,當她聽見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隱約到清楚,直到她踏進那間房間,她看見那個長相艷麗漂亮的女人正坐在他的身側,她摟著他的手臂,那樣親昵的說著話,可到底說了什么,蔓生卻沒有聽進去。
只是整個人好像還有些發(fā)懵,但其實這樣的場面,似乎也在意外之中。
初見到他的時候,已經(jīng)覺得他的容貌驚為天人,他身邊總是有那么多的女人陪伴在身旁。
只是從未像此刻,他是這樣親昵和另外一個女人相處!
蔓生慢慢走到他面前,卻幾乎要忘記自己的步伐是有多沉重,她開口喊,"尉董事。"
尉容并沒有抬頭,只是回了句,"有什么事,你就說吧。"
"可以單獨嗎。"蔓生問道。
那位夏小姐倒是很識趣,她笑著朝尉容道,"你有事要忙,那我先不打擾了。"
"不用走。"他卻直接挽住她的腰,不讓她離開,夏小姐一下笑了,有些嬌嗔道,"可是這樣不會妨礙你們談事情嗎?"
"本來現(xiàn)在就不是工作時間。"他很是淡然的說。
所以,蔓生聽明白了,終究還是她耽誤了他的時間,仔細一想,也沒有太多的顧及,所以她直接道。"只是幾個小問題,我問完就走的。"
"那還是快坐吧。"夏小姐招呼著她說,真像是這里的女主人。
蔓生坐了下來,她望向對面的他,可他根本就沒有看向自己。就連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還有勇氣來見他,分明午后的一切還讓她感覺這樣不堪……
"時間不早了,有什么問題你就快問。"終于,他出聲詢問,像是在下逐客令一般!
蔓生清醒回神,她來不及再讓自己浪費時間,所以立刻說,"今天下午在公司,對方負責人的態(tài)度,你也看見了。我想知道,還有沒有轉圜的余地。有沒有……"
不等她說完,他徑自打斷她,用一種緩緩滿滿的男聲,"你覺得還會有?"
實質上,蔓生也同樣清楚,可她還是不死心,"如果連你也這樣認為,那我想是真的沒有了。"
"你這樣想挽回,直接滿足對方的條件不就可以了?"尉容溫聲說,"對方要的不就是你手上三百畝的地皮,你都能這么慷慨的招待對方負責人,還能在意這區(qū)區(qū)的地皮?"
如果可以選擇,她又怎么會愿意將地皮拿出來?
蔓生凝聲道,"我想你知道,我不愿意這樣做。"
"你不肯妥協(xié),又要達成自己想要的結果。哪里會有這樣的好事?"尉容的目光漫不經(jīng)心掃向她,清清淡淡落在她的臉上,"上一回為了環(huán)秀,你不也是很爽快的拿地皮出來解決對方的危機?這一回可是自家的公司,你更是可以大方的拱手相讓!"
"你應該知道,佛祖就算慈悲,可是凡塵里的世俗人卻不會慈悲。雙全法不過是你天真的意想,但是事實卻需要你付出代價!"他犀利而且尖銳,冷厲的說著上一回的真相。
的確是……
哪怕是她所認為的信仰,卻也需要代價,才能維系!
他總是這樣清醒,比她不知道要清醒多少倍,所以才能句句深刻!
蔓生被他說的無法辯駁,所以遲遲沒有辦法再回應。
過了片刻后,他很是冷淡道,"還有問題?"
他摟著女人在溫柔說話。她卻實在是太過多余,所以,她也應該走,離開這里!
"沒有了。"她輕聲說,如同死心一般!
"今天晚上是我打擾了,我先走了,再見。"蔓生站起身來道別,朝他,也朝他身邊的女人。微笑過后,她轉身離開--
"尉董事,這么快就談完啦?那我們去洗澡了,好不好?"女人的聲音從后方傳來,蔓生只是看著前方走出房間。
然而,當她一離開后,尉容那張俊媚的臉上,卻又恢復了冷淡。
"尉董事?"夏小姐纏著他問。
尉容復又躺在沙發(fā)上,雖是微笑著,卻是冷漠的說,"你先去。"
……
離開的時候,宗泉倒是問了聲,"林小姐,方便回去嗎?"
"沒事的,小泉,我今天也是高組長送我過來的。"蔓生朝他微笑,想了想后又是道,"他是因為不方便回海天,才住在這里的嗎?"
宗泉不知該如何回道,蔓生以為真是這樣,她輕聲說,"請告訴他,我這幾天正好想回去住一段日子。"
該走了,不要霸占著不放,那本來就不屬于你的房間。
其實他想和誰在一起,都是他的自由,她從來都不是他的誰。
……
車子緩緩駛離榕江酒店,車內高進問,"林總監(jiān),您要回哪里?"
她要回哪里呢?
此刻,這真成了一個問題……
沉默中蔓生道,"回家……"
"您家在哪里?"高進又是詢問。
她的家又在哪里?
哪里都是孤單單的一個人,哪里都沒有為她留著的一盞燈火!
突然之間,在這個夜里,蔓生感到格外孤獨,她想母親,格外的想,可母親早就已經(jīng)不在。或許,唯有回到那里才能再瞧見她。
……
冬日里的夜實在是冷。
母親所住的老宅前,蔓生讓車子在門口停下,高進開著車打了個旋轉離去。
蔓生想要上前去叩門,就像是從前每一次,不管何時回來,母親都還會在。
可是當她站在門口抬手的剎那,才發(fā)現(xiàn)自己真傻。
媽媽,早就不在了!
風吹向她,她的頭那樣疼,蔓生孤單單站在門口。
突然,深黑色的夜空里突然飄下來雪花。
下雪了!
蔓生一定,瞧見漫天的雪花從頭頂墜落,從無邊無際的夜空里降下來!那樣的潔白,那樣的好看,她站在寒風的雪地里,一動不動。只是任由那些雪,全都落在自己的身上,落在她的頭頂,落在她的心里。
好涼爽,好舒服……
是誰在喊:蔓兒,翰翰,媽媽陪你們堆個雪人吧!
媽,我想你,很想很想。
模糊的視線里,她這才急急去敲門,想要去喊母親一起來堆雪人……
而這突然的敲門聲驚動了里面睡著的人,是趙媽披著大衣出來瞧,"大小姐!"
"大小姐,您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還不快進來,外邊這么冷!"趙媽趕緊去扶她,等一拉住她的手,發(fā)現(xiàn)渾身冰冷,她臉上沒有半點血色,"大小姐,您都凍壞了!您別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