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暮白輕聲一笑,隨后伸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清兒。可以陪我再看一次雪嗎?”
鳳清歌覺得今日的蘇暮白甚是怪異,微微蹙眉,冷聲道。“皇上這是要與臣妾打感情牌嗎?還是秋后算賬?你知道的。冷宮那把火是我放的,是我親手殺了你的如月!”
蘇暮白微微一愣,卻伸手將她擁入懷中。“清兒。那些事。我都知道。我都知道,我沒有要怪你的意思!”頓了頓,“其實(shí)在你遠(yuǎn)嫁去突厥,出事的時(shí)候,我就明白了。你愛不愛我,哪有那么重要。只要我愛你。就夠了,可惜,我們終究還是走到了這一步,我們……”他長嘆一聲。“回不去了,是不是?”
鳳清歌沒有說話,只是任由他抱著自己,一句話都沒有說。
“如果當(dāng)初我將你遠(yuǎn)嫁去突厥時(shí),你求我了,或許我們也不會走到如今的地步!”
聽著他的話,鳳清歌卻忽然笑了,聲音如雪般清冷,“蘇暮白,早在鳳家滅族之時(shí),我求你,你沒答應(yīng)饒過我鳳家滿門的時(shí),我就說過,我鳳清歌此生絕不再求你!”
“我知道!”蘇暮白將她緊緊抱在懷中。
耳邊再卻再度響起她清冷的聲音,“蘇暮白,其實(shí)你誰都不愛,你愛的只是你自己。”鳳清歌在他的懷中,看著滿目的雪,眸中帶著水光,“如果你愛我,你就會相信我,信我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會背叛你!”
“清兒……”蘇暮白詫異地看著鳳清歌。
而鳳清歌卻笑著說,“你不會知道,為了護(hù)著你,我曾付出過怎樣的代價(jià),你以為沒有三哥,華貴妃會放過你?你當(dāng)年被查出私藏兵器,意圖謀反,是我去跪求三哥,讓他救你,三哥的要求是,要我做他的皇后!”
“為什么你不告訴我?”
“說了,你會信嗎?”鳳清歌的話輕輕的,仿佛在說別人的事,“為了護(hù)你平安到北地,我故意說那些話的,因?yàn)槿绻也徽f,華貴妃就要你死,所以即便你誤會我,恨我,我亦沒有辦法,因?yàn)闆]什么比你活著更重要!”
“你也不會知道,我們曾有過一個(gè)孩子,可終究卻還是留不住!”鳳清歌的聲音帶了些許的哽咽,眸色哀傷,“被你遠(yuǎn)嫁和親的時(shí)候,在我被人玷污的時(shí)候,孩子胎死腹中,所以蘇暮白,我不愿意為你生孩子,是你害死了他,我鳳清歌所有的不幸,全都是因?yàn)槟恪!?
頓了頓,她忽然仰頭,看著他一字一句地說,“很多時(shí)候,我在想,如果我愛的是三哥,那該多好。人生若只初見,我和你不可能再回得去了!”
“對不起,清兒!”蘇暮白上前去擁著她,忽然因?yàn)橥蝗缙鋪淼恼嫦鄤恿藲猓瘸隽搜伤麉s硬生生壓了下去,他忽然問,“清兒,我只愛過你,你還愛嗎?”
鳳清歌看著面色蒼白的帝王,眉微蹙。
還愛嗎?
蘇暮白,你永遠(yuǎn)都不會知道,即便是那么多年后,再聽到這句話,我依舊是心動了,我也想和你重來,就像當(dāng)年的相遇,梨花紛飛而落,你牽著我的手,坐在梨花樹下仰望月光。
在心里眷戀著那種溫暖,寧愿那條路永遠(yuǎn)沒有盡頭。
可是阿暮,等一個(gè)人太累了。
等到隨時(shí)都可能會放棄,而我就是懷著那樣忐忑的心情,一步步走到了絕望,到最后才發(fā)現(xiàn),你愛不愛,會不會回頭,其實(shí)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這份感情早已白發(fā)蒼蒼。
鳳清歌看著男人如畫的眉眼,輕聲道,“愛過!”頓了頓,似發(fā)覺他的不適,又再補(bǔ)充道,“阿暮,我們就這樣罷,求你廢了我!”
“清兒……”蘇暮白詫異地看著她。
“我不是你的皇后,那百年之后,便不用與你在陵寢里合葬,這樣我們也就不用恩怨相對了!”
蘇暮白沒有應(yīng)承她,只是輕輕一笑,轉(zhuǎn)身獨(dú)自離開了翊坤宮,看著一地的雪白,和滿園的白梅,那些錯(cuò)失的往昔,一抬眼,一轉(zhuǎn)眉,誰錯(cuò)過了誰,終究是似水流年,什么都留不住的。
都留不住的。
這晚,鳳清歌做了*的夢。
夢中,白衣少年鮮衣怒馬而來,神采飛揚(yáng),他帶她飛上梨花樹枝,輕聲喚她道,清兒,等再過些時(shí)日,我就向父皇求親,要你做我的王妃。
她甜甜的笑了笑,正準(zhǔn)備答應(yīng)好。
可還沒來得及觸碰,外面就傳來相思急切的聲音,“姐姐,皇上駕崩了!”
鳳清歌匆忙起身穿衣,險(xiǎn)些摔倒在地。
去到寢宮看著躺在床上的蘇暮白,她忽然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耳邊響起的卻是他曾在耳邊的低喃,清兒,別怕,我一直都在。
聽到窗外的風(fēng)雪聲,鳳清歌顫抖著伸手,擁住了懷中的人。
其實(shí),他早就知道了是她給他下的毒,是不是?
明明知道,卻還是喝了!
承載了她十年悲喜,愛了一輩子,恨了一輩子的男人,今后不管愛也好,恨也好,他終是離她而去了。
一生一世。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