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無庸聽到了蘇暮白絕望麻木的聲音，仿佛那一刻，整個世界都在他的心中死去了。他心中那種悲傷恐懼仿佛要人淹沒了般，一瞬間，他感受到了。平素里淡漠的帝王此刻滿身悲傷。

幾乎是無意識地。高無庸閉上了眼睛，那晚帝王的嘶吼聲，還猶在耳。

那晚。他對他說。高無庸。她在叫朕。清兒她在叫朕。

蘇暮白緊握住自己的手，隨后淡漠的道，“你們下去吧！”

“皇上……”

“滾——”

御醫們都害怕牽連自己，跑得比誰都快，而高無庸則是留在了外殿。以免蘇暮白，一邊蘇暮白有什么吩咐。他好照應。

直到他們離去了。蘇暮白才又重新回到了位置上，眼輕輕望向遠處，風很輕很輕地從他的身邊吹過，他靜靜地站在那里。墨色的眼珠就像是凝住了一般一動不動，他的世界早就沒有了任何聲音……

“清兒……那不會是你……不會是你的，對不對……”

突厥傳來消息，清平郡主染病去世，帝王震怒，獨自將自己關在了御書房中，誰都不肯見。

如皇貴妃娘娘也不得見。

御書房。

逆光中，蘇暮白坐在龍椅上，仿佛已經坐在那里很久很久了，應該說，從接到鳳清歌死的那一日開始，他便已經一直坐在這里了，還是先前的動作，一直未曾改變。

房間里靜靜的。

他的眉頭輕輕蹙起。

直到第五日，高無庸帶著一個骨灰盒進來，“皇上，天氣炎熱，尸體不易保存，所以突厥那邊將清平郡主火化，裝于盒中送回！”

“是么？”蘇暮白淡淡的笑了，墨眸充血，俊美的臉微微扭曲，一直緊握的手握得更緊了，手上的舊傷口，又開始疼了，似過了良久，他才淡漠開口，“把清兒留下，你們都下去吧，朕累了！”

高無庸看了看，想再說些什么，但看著蘇暮白的模樣，便不再說什么。

只是當他轉身的瞬間，他竟看見，淡淡的光亮下，一向冷酷狠絕的帝王，竟然哭了。

還未等他離開御書房，便再次聽到身后傳來那人淡漠的聲音。

“高無庸，傳朕的命令，讓尚宮局打造一副鳳棺，讓尚宮局在一天之內做出一套皇后服飾！”

“老奴遵命！”高無庸微微暗啞著聲音道。

“還有清兒怕冷，讓她們將衣服做的厚些！”

“是！”

“讓御膳房做些梅花糕，清兒愛吃！”

“是！”高無庸應答著，原本淡靜的眼睛竟泛起了絲絲淚，他用袖子拂去。

蘇暮白沒有再說話，只是靜靜的坐著，看著自己眼前的一切，那雙墨眸此刻顯得空洞異常，仿佛在一瞬間，他竟蒼老了十歲。

他靜靜的注視著前方，深邃的眼眸有著無法掩飾的悲傷與痛苦，他們離去后，蘇暮白的眸光緊緊盯著放在遠處的木盒，她就那樣靜靜的躺著，他甚至連上去再看一眼她的勇氣都沒有。

清兒，你會不會覺得你的阿暮竟也是這樣懦弱。

你愛不愛我，哪有那么重要，只要我愛你，只要我愛你，不就好了！

可惜，已經太遲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