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之后,幽暗的暮色降臨在枕邊,我疼得昏天黑地在床上打滾。看見醫院從手書后臺拿來的孩子殘尸,就惡心作嘔。心里微微一酸:“可憐的孩子,是我這個做母親的對不住你,是我太笨,沒能保住你的性命。”
摸著平坦的小腹,瞥見還有剛才未流干的斑斑血跡。我只有堅強著,一瘸一拐的走出醫院的大門。
任良鈺,你這個混蛋!從今天開始,我沐九九留下的血和這個死去的孩子我叫你這輩子都償還不起!
自打我醒來以后,我就發覺大家的神色都有些不對。氣氛有一絲絲的尷尬。
我從手術臺的大門出來,見到家成,看他關切我的模樣,我的心有如被刀割了一般。我狠狠的推開他,不想欠他太多情。微微的閉上了眼,不好意思再看他打擾他,所以先遣他回去。我自己扶著墻角,一步一步地走回去。
“九九,你別這樣,我會受不了的。”家成跟在我的身后,依依不舍的樣子讓我看了都心疼。
“你何必跟著我這樣的女人?我墮胎了,你懂嗎?墮胎了!”我狂亂的朝著他吼叫,不記得自己還是個女孩子,忘了曾經的自己乖巧可愛。
我一巴掌推開他,為的是自己心里能更好受些,也為了讓愛我的人不要受到傷害。自己已經成了這幅模樣還有什么臉面見他。
自己一個人扶著墻踉蹌著回到了學校,剛走進學校的門口,就見到了雅娜。
那個心思歹毒的女人!
我知道情況不妙,可是自己剛剛流產走不動路也躲不開她。
“呦,這是我們的九九妹妹?這是怎么了?”她裝作一臉關心我的樣子,不由分說的搶走了我手中的流產記錄表。
接下來她像是發現了我的軟肋一般,用高傲的眼神俯視著我的自尊,冷笑一聲說道:“想不到你懷孕了,你這樣的人,就是低賤。”
我沒有力氣辯解,死死的盯著她。用盡力氣搶來,狠狠的撕碎了那張化驗表。
“撕吧撕吧,紙是包不住火的,這件事情,遲早會人盡皆知。”她依舊不忘用言語羞辱著我。
我不知道為什么她長得這么好看的一張臉,但是心地卻這么的歹毒。她嘲笑的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我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想了想,是啊,撕了有什么用呢,這件事情遲早會被大家知道的。
“你到底想怎么樣?”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但是強忍回去,當著這個女人的面兒,我暫時還不能丟人。
“當然就是,讓大家都知道知道,我們的沐九九到底是個怎樣的人。”雅娜將地上的碎紙片一張一張的撿起來,掰開我的手掌,一片一片的放在我的手心。
“拿好。”她高傲的轉身離去。我望著她的背影,眼淚收不住的流。
我就不該在宿舍突然暈倒,不然也不會鬧得如今人盡皆知,接下來我該怎么辦呢。我靠著墻角大聲的哭了出來。不想回學校,也不知道可以去哪里。烈日當頭我的身體卻分外的冰冷。
一直輾轉到晚上學校快關了門點,我才回到寢室。
可是剛回到寢室,氣氛就有些尷尬。推開門后,舍友們見我進來都立刻停止了剛才的交談,坐在凳子上目光憐憫的盯著我看。
“九九,你出事兒了,快看看班級和校級的群里都在說你。”妍妍拿出手機,遞給我看。
一條一條的內容,在群里和學校的網站上傳播的這么迅速。我點開一看,里面的內容不堪入目,沐九九勾引了別人的男人還墮胎,等等大約都是這類的話,而校方則回應這件事情影響嚴重,要參與抑制和嚴肅處理。
我懵了,一看就是雅娜干的事情,她果然讓我的丑事人盡皆知,現在我想解釋也解釋不清了,校方想解釋也礙于輿論壓力太大不會顧及我的顏面。
一晚上,我也沒能睡著覺,翻來覆去的想著怎么抑制這件事情,可是情況是那么的不容樂觀。
直到第二天一早,我去教室上課,大家見到是我就紛紛避讓,連平常和我要好的幾個朋友遇到我也低頭繞開我走。
我拿出口罩戴在臉上,這樣一路才走到了班級,我以為走到班級就能好一點兒,可誰想,事情更加的嚴重。
“九九,你停一下課,跟我出來一趟。”輔導員到我出教室,來到了他的辦公室。我像個挨批評的小學生一樣,靠在桌子邊低著頭。
“沐九九,本來這是你個人的私事兒,校方不便參與,但是輿論影響很不好,我們已經通知你的家長來溝通和處理了。你先停課幾天,把這件事情處理好,學校那邊也好有個交代。”老師遞給我一張停課批準條。
“我們已經和你的父親把情況說明了,他等會兒來學校處理,你在這里等一下。”
我一句話都沒有說,空氣中到處都是危險的氣氛。我覺得我很像是在等死。
剛剛走回班級,我的父親就站在校門口,我不愿意看見的事情終于發生了。他走進辦公室,看到我站在那里。
“啪!”一聲清脆的響聲,我一個沒站穩摔倒在地上,被一巴掌抽的滿嘴都是血。我腦袋懵了。
“爸爸?”我驚異的看著他,怎么,下這么重的手。
而父親也沒有停手的意思,追著我上前就又要打
“孩子爸爸,你別激動,有什么事情我們處理要注意方式方法。”老師見狀趕緊拉住了父親的胳膊。
“別叫我爸,我沒你這個女兒。”父親氣的一個踉蹌也跌坐在凳子上。
我的面頰還在抽搐,雙腿在發抖,眼瞧著就是父親已經確定了我懷孕的事情。
“你怎么做出這么不要臉的事兒?”父親當著的面兒,在辦公室。指著我的腦袋羞辱我。
捂住臉,太痛了,我沒有答話,因為這件事情確實是我做錯了。
“十九年,我就當養了一條狗。”父親背過身,我看著他顫抖的身軀。有了一絲絲心疼。
“老師我們出去聊好么,等我們在外面解決好了再給您答復。”我的父親保留著最后一絲絲的冷靜和理智。
我跟著父親走出教師辦公室。我的腦袋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的清醒。凌亂的為自己辯解著。
“爸爸,您知道這件事情是誰做的嗎?任良鈺,那個對你有恩的人的兒子,而且是他強迫我的。如果您今天不愿意認我,我也無話可說。早在兩年前,我就知道,我不是您親生的。”我偏過頭,不敢看他。
“可我帶你哪一點不是親生女兒了?你自己說說。現在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讓我的老臉往哪里擱,你別怪我不認你,我養你,十九年,你就這么給人白白地糟蹋。我們沐家沒有這樣的人!”父親越說越激動。
“我會償還你們的,如果要斷絕父女關系的話,我也不會挽回。我本來就是沒人要的孩子。”說這話的時候,我的心情卻異常平靜。早在兩年前就知道我不是他們親生女兒的真相。
而因為這件事情,我甚至丟掉了整個家庭。
父親大步的離開了我,走向老師辦公室,“這件事情學校該怎么處理,就怎么處理,她沐九九以后跟我什么關系都沒有。”
“您先別激動,我們校方是想找個解決的辦法,并不是想把事情挑大的。”
父親頭也不回的走出了老師辦公室。
我原本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即便是這個家庭本就不是我的。但事實證明,我有多么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