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段世昌心里不是滋味,可表面的功夫他依舊做的那么足,連虛偽的奉承話,都像是掏心窩一般。面對段世昌的熱情,白仕清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算是一個回應(yīng)。趁著這個功夫,段世昌的眼睛左右看了看,卻又不死心,問了一句:“怎么就您們兩人?”
“難道會有別人?”白仕清反問了一句。
“哪里的話,哪里的話。”白仕清的一句話反問的段世昌啞口無言,他趕忙的岔開了話題:“天熱,咱們屋里坐慢慢聊。”說完,段世昌親自開了鐵門,門一開,謝鳳華正帶著李媽穿過不大的前院向大門口奔來。
段世昌偷偷給謝鳳話遞了個眼神,謝鳳華點了點頭。段世昌見了松了一口氣,領(lǐng)著白仕清朝著客廳走去。謝鳳華跟著童學(xué)生的身后。幾分鐘后,一行人進了客廳,楊媽進廚房泡茶,段世昌又給謝鳳華遞了個眼神,謝鳳華猶豫了幾秒開了口卻是沖著坐在白仕清身邊的童學(xué)生問:“您就是童醫(yī)生吧?”
童學(xué)生欠了欠身,點了點頭。
“林舒跟我說起您好幾次了,今天總算是見到您了。”謝鳳華笑著,竟難掩有些激動。
“您客氣了。”童學(xué)生又點了點頭,這種場合他收斂了自己的個性。一則,白仕清葫蘆里賣的藥他沒有徹底看清楚,二則,雖然第一次段世昌他卻有一種很不舒服的感覺,天底下城府深的人都有兩個極端。一種深的讓人生厭,一種深的讓人敬畏。段世昌屬于前者,而白仕清屬于后者。
“既然來了病人為大。”白仕清突然開了口,童學(xué)生一聽立刻回頭看了一眼,白仕清微微的點了點頭。童學(xué)生心中一嘆,只好硬著頭皮接過了白仕清的話:“那我們現(xiàn)在就去看看林舒,怎樣?”
謝鳳華一聽,趕忙的點了點頭,起身帶著童學(xué)生上了二樓。兩人一走,李媽端上了茶,白仕清端著茶杯,一副悠然的姿態(tài)卻又沒開口。段世昌見了,試探的問:“白董,要不我們?nèi)磕阕俊?
“不必。”白仕清一口回絕。
段世昌微微的皺了皺眉,抬起手沖著楊媽揮了揮,楊媽轉(zhuǎn)身離去。看見楊媽走后,白仕清這才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轉(zhuǎn)頭看著段世昌說:“我白仕清,你了解的,是個不喜歡繞彎子的人。”
段世昌聽著點了點頭附和道:“是、是、是。”
“那我們就打開天窗先說點家事。”白仕清說:“你的孫子這胎保還是不保?”
段世昌的笑容凝結(jié)在臉上,臉頰上的肉抽了抽,問道:“白董,您這是什么意思?”可段世昌問完了,白仕清卻沒有答,表情依舊,轉(zhuǎn)頭不再看他而是重新端起了茶杯。幾分鐘后,段世昌耐不住性子終于開了口,答:“當然是要保,什么事能瞞得過您,我們家現(xiàn)在的狀況您肯定早就清楚了,怎么著段家也得有個后。”
“孫子不成,兒子還不成?”白仕清嘴里慢慢的吐出了幾個字。
段世昌一聽,臉色煞白,他沒想到白仕清竟然會當著他的面這樣提出來這種方案。雖然這種方案早依舊在他腦海里成了型也付之于行動。幾秒后,礙著他的老臉,他的面子,他不自然打了兩個哈哈,故作輕松的答:“都一把年紀,怎么還能有這種花花腸子。”
“一開始我就說了打開窗說亮話,我不想說第三遍。”白仕清冷冷的一句話,驚出了段世昌一身的冷汗,他沒有想到自己的心思一下子就被白仕清看透。一分鐘后,他收了笑容,謹慎的說:“既然說到這個份上,白董您有什么想法就直說。”
“孫子順其自然的好。”白仕清答。
“這是我段家的事,外人不便插手。”面對白世昌的高壓,段世昌生生的頂了一句回去:“況且如今這個孫子保還是不保也不是我段世昌說了算了。白董您能跟童醫(yī)生一同上門來,自然知道這事已經(jīng)是人命關(guān)天的大事了,事關(guān)生死,當然得當事人自己來決定。”
“看來,段總你已經(jīng)是一顆紅心兩手準備了。”白仕清淡淡的答:“是我多慮了。”
“客氣。”段世昌恢復(fù)了笑容。
“既然要決定這么重要的事,找長輩商量商量是理所應(yīng)當?shù)牧恕!卑资饲宸畔铝瞬璞粗问啦?
“當然。”段世昌點了點頭。
段世昌的話音一落,白仕清就起了身。段世昌本以為他要起身離開,卻沒想白仕清又開了口:“既然家事談完了,就上書房吧,我們談點公事。”段世昌一聽笑開花了,滿點頭哈腰指引著白仕清上樓。走到樓梯口,段世昌站著白仕清身后,卻幽幽的來了一句:“看來白董也不是惜花之人啊。”
“彼此彼此。”白仕清淡淡答。在白仕清眼里,能入他眼的花,才能有這份惜花心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雖然見林舒的時間不多,但她的性格已經(jīng)被白仕清看透。如果他猜的不錯,這個孩子為了她自己的錢途,她一定會拼了命保下去。自己的路,自己選擇,哪怕是條絕路。既然是這樣,他推波助瀾一番又何妨,反正她不是入自己眼的花,自然沒有半分的惜花的心境。
此時,二樓一間屋子的床上,林舒正安靜的躺著。沒有半分血絲的臉,白的如一張薄紙。童學(xué)生走了上去,輕輕的坐在床邊的椅上。他皺著眉頭看著林舒,心中竟有些隱隱作痛。做醫(yī)生這么多年,即便是婦產(chǎn)科中醫(yī),生死也見了很多,可這次,也許是林家跟童家的淵源,他沒有往日的那番超脫。
“童醫(yī)生,您終于來了。”林舒躺在床上,疲倦的擠了個笑容,輕聲的說。
“嗯來了。”童學(xué)生點了點,低頭從自己的包里掏出一個小枕頭放在床邊:“把手給我,我替你把把脈。”
林舒將手輕輕的放在了枕頭上,童學(xué)生將手搭在了手腕的穴位上。冰涼的肌膚,接觸的那一刻,他的心竟不由自主的跳快了一分。那一刻,他忍不住感嘆,他終究不適合做一名醫(yī)生,見不得人生死。
幾分鐘后,童學(xué)生收起了枕頭。林舒關(guān)切的問:“童醫(yī)生,我的身體怎樣?寶寶怎樣?”
童學(xué)生笑了笑,點了點頭:“還好,我馬上開個保胎的方子,先吃著。”說完,他轉(zhuǎn)頭看著身后的謝鳳華,問:“林小姐應(yīng)該還有個西醫(yī)的醫(yī)生吧,能否請他過來,我有點事情想問問他。”
謝鳳華點了點頭,走了出門。童學(xué)生從包里拿出了病例門,開始慢慢的寫著藥方。
“童醫(yī)生,謝謝你。”林舒躺在床上,看著在床頭專心寫著藥單的童學(xué)生。
“你有何苦,以命博命,值得嗎?”童學(xué)生停了手里的筆低頭看著她。
“童醫(yī)生…….”林舒的眸子一淡,看著窗外湛藍的天空,輕聲的問:“您也在嘲笑我,對嗎?”
“為何這么講?”童學(xué)生微微的皺了皺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