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洗手間嘀咕,壓根想不到會碰見懂平講話的人,她們之前見過這位“肖小姐”,據(jù)說是京城本地人,誰又能想到她不僅聽得懂平江話,還會說。
對視一眼,快速逃離了是非之地,不曾想迎面撞見了唐菀,她與阮夢西一道,正抱著孩子。
“菀菀,西西……”碰面時還熱情得打了招呼。
“不好意思,今晚太忙了,實在顧不上你們!碧戚遗c她們雖不是那么熟,她們千里迢迢來參加滿月宴,面子上也要照顧得到。
“沒關(guān)系……”幾人七嘴八舌。
“那你們多吃點(diǎn),我還有點(diǎn)事!碧戚沂菧(zhǔn)備去給孩子換尿布的。
“你快去吧!
幾人笑著送唐菀離開,然后眼睜睜看著她碰見了方才洗手間內(nèi)遇到的兩個姑娘,看打招呼的方式,顯然比她們更熟。
最讓幾人膽戰(zhàn)心驚的事,唐菀居然與那位“肖小姐”聊了起來。
做賊心虛,幾人慌忙逃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依依,你說她會不會在唐菀面前說我們壞話啊!睅兹藝谝蛔溃吐曌h論起來,“本來還想找她幫點(diǎn)忙的,看來是沒戲了。”
“她和唐菀好像就是主顧關(guān)系,能有多親,這年頭還有人手工做衣服?她肯定也是想找唐菀?guī)兔Φ!?
“我們說我們的,和她有什么關(guān)系,多管閑事。”
……
而“肖小姐”與唐菀聊天,說得壓根就不是這個問題。
她本就不是喜歡背后議人是非,說人長短的人,像唐菀同學(xué)這樣的人,現(xiàn)實中挺多,人前人后兩副嘴臉,總覺得別人幫她是應(yīng)該的,不幫她反倒成了錯誤。
背后說人是非本就不該,還攻擊別人的身材長相,真的挺惡心。
唐菀與她說的完全不是同學(xué)的事,而是屏風(fēng)的問題。
“……我懷孕的時候,你就定了屏風(fēng),我也出月子了,馬上就幫你做!碧戚疫@個訂單都有大半年了,她心里一直記著。
“沒關(guān)系,我不急的。”
“上次你去我的工作室,結(jié)果碰見四哥生病,也沒來得及和你好好聊聊。”唐菀笑著,“之前四哥在我這里也做了幾扇屏風(fēng),我原本是想讓你參考一下的,不過他的屏風(fēng)已經(jīng)拖走了。”
“改天你有空,我?guī)闳ニ銟凡靠纯雌溜L(fēng)!
她點(diǎn)頭應(yīng)著。
“四哥挺挑剔的,但是他的設(shè)計圖你就很喜歡,我覺得成品你應(yīng)該也會喜歡。”唐菀現(xiàn)在還后悔當(dāng)初曬什么設(shè)計圖啊。
結(jié)果把兩個最挑剔的客人都給招來了。
說起了屏風(fēng)的事,似乎就有聊不完的話題,她干脆就陪著唐菀與阮夢西一起去給孩子換尿布,而林組長則提前回到了座位上。
此時云鶴枝正在臺上唱戲,不是什么正規(guī)的戲臺,也沒畫上油彩,穿上水袖,就是圖個喜慶。
今日來參加滿月宴的,不少上了年紀(jì)的長者,都是聽得津津有味,江承嗣則端著酒杯,正和霍然勾肩搭背聊天喝酒,瞧見林鹿呦回來,下意識環(huán)顧四周。
“四哥?看什么。亢染啤被羧蛔罱杂X很多,不染頭發(fā),也不出去浪蕩了。
說什么要給未出生的侄子或者侄女樹立個好的榜樣。
“沒事!苯兴冒櫭迹四?
云鶴枝一曲《龍鳳呈祥》的選段都唱完了,他身側(cè)的位置還是空的。
猶豫著,他還是硬著頭皮,湊到了林鹿呦身邊。
林鹿呦從小到大,只在春晚節(jié)目中聽過京戲,現(xiàn)實中聽到,覺得新鮮,而且云鶴枝是唱旦角兒的,男相女腔,唱詞聽不太懂,卻格外認(rèn)真,壓根沒注意江承嗣的靠近……
倒是江時亦第一時間注意到了。
端著面前的茶杯,挑著眉眼看向某人:
你想干嘛?
江承嗣此時也只能硬著頭皮湊上去,“抱歉,打擾一下……”
“嗯?”林鹿呦詫異得看向他。
仔細(xì)算起來,她與江承嗣壓根沒怎么接觸過,更沒說過話,他忽然過來搭腔,也著實有點(diǎn)出乎意料。
“我想問一下,剛才跟你一起去洗手間那個……”江承嗣頂著自家親哥灼人的目光,硬著頭皮開口,“她人呢?”
“她與江夫人在一起。”林鹿呦與唐菀還沒熟到那個份上,稱呼還非?蜌。
“弟妹?”
“嗯!
“謝謝!苯兴没氐阶簧蠒r,江時亦忽然就起身坐到他身側(cè),因為云鶴枝還在唱戲,周圍嘈雜,兩人壓低了聲音說話,旁人也無從聽到內(nèi)容。
“你們聊了什么?”
江承嗣從沒想過,他哥占有欲這么強(qiáng)。
說句話而已,這都要管?
“就隨便說了兩句,沒聊什么!
“沒說我壞話?”
江承嗣一聽這話就不樂意了,“哥,你什么意思。课沂悄菢拥娜藛?我可是你的親弟弟,你怎么能這么想我?”
江時亦挑眉,“難道你是好人?”
“……”
江承嗣氣結(jié),這個家算是待不下去了,奶奶看他不順眼,連親哥都覺得他壞。
**
唐菀給小歪脖子樹換了尿布,又哄他睡覺,阮夢西離開得比較早,這位“肖小姐”則陪著唐菀多待了一會兒。
直至范明瑜過來,“孩子我來照顧吧,你趕緊去吃點(diǎn)東西。”
“客人呢?”
“已經(jīng)連續(xù)有人走了!
有范明瑜照顧孩子,唐菀與“肖小姐”就到了前廳,此時客人已走了大半,也有不少還在喝酒。
這其中,數(shù)江承嗣和霍然為最。
江承嗣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喝了不少,唐菀到喜宴廳時,他已經(jīng)是沉醉狀態(tài),臉被酒水熏得透紅。
“四哥怎么喝了這么多酒?”唐菀看向江錦上。
“剛才有人找我喝酒,四哥主動幫我擋了。”今天是江錦上兒子滿月,大家自然是圍著他轉(zhuǎn),不少人要給他敬酒,一人一杯,加起來也不少。
“三哥不在?”
“三哥送林組長回去了!
“弟弟都不要了?”唐菀嘆息,“那四哥待會兒跟我們回老宅休息吧!
唐菀思量著,都醉成這樣了,就算找個代駕,把他送到城東的家門口,他只怕連大門都摸不到在哪兒!
她扭頭看向一側(cè)的“肖小姐”,因為她是搭乘江承嗣車子過來的,他如果不回去,那她只能自己走了,“我讓人送你回去吧。”
“不用,我……”江家今晚太忙,她不愿再麻煩唐菀,剛想拒絕,就看到江承嗣忽然起身,搭上江錦上的肩膀,“我不去老宅,我要回家——”
江承嗣雖然醉了,可是心里抗拒去老宅。
他哥戀愛了,他是知情人,奶奶肯定不會放過他,又喝得爛醉,等他明天醒來,肯定不會有好果子吃。
“那讓人送你去河西?”江錦上聞著他一身酒氣,略微皺眉。
“不去,不去那里!”
上次就撞見了他哥和林組長,這要是回去再看到……
尷尬不說,就他喝成這個德性,他哥潔癖發(fā)作,可能連門都不讓他進(jìn)。
“難不成你要回城東?你這樣怎么回去?”
“找個代駕給我……”
“代駕?”江錦上瞧他喝醉的模樣,只怕被代駕拖到山溝溝里賣了,都還跟著傻樂。
“江就和江措呢?”唐菀看向四周。
“我讓他們送奶奶、師傅他們先走了!苯颐Φ貌豢砷_交,壓根撥不出人手送他,江錦上捏著眉心,還是決定要把他帶回老宅。
“要不……”此時站在邊上,一直沒開口的“肖小姐”說了話,“我送他吧,我也住東面,送他回家后,我回家也很近。”
“你送他?”唐菀皺眉。
“我有駕照的,放心吧,不會出什么問題的,到了之后,我跟你們說一聲。”
唐菀似乎不太同意,江承嗣以前喝多了酒,曾經(jīng)和小姨媽“打過架”,這種不受控的人,要怎么送他啊。
不過江錦上卻直接說了句,“那就麻煩你了!
“原本是他送我過來,就當(dāng)還他這個人情了!
“那我扶他上車!苯\上這話,幾乎就是把事情給定下來了。
目送車子離開后,唐菀還皺著眉,看了眼身側(cè)的人,就算他不想照顧四哥,也不需要把他踢給別人吧。
“怎么?擔(dān)心四哥?”江錦上笑道。
“我是怕他耍酒瘋,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事吧。”
“能出什么事啊!苯\上伸手摟住她的肩膀,“我們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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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唐菀冷不丁想起一件事:
“剛才你告訴她四哥的地址了嗎?”
江錦上心底一緊,臉上卻波瀾不驚,“說了!
“我怎么不記得你說過?”
“可能你忘了!
唐菀懷孕開始,記性記不大好,總是忘東忘西的,既然江錦上說告訴了,她也沒多想。
事實就是,江錦上還真的忘記說了。
不過這位“肖小姐”也沒問,這倒是挺有趣的,江錦上摟著唐菀往回走,心底千回百轉(zhuǎn)。
江承嗣的性格,他非常了解,連車子都不忽然女生碰的人,又怎么會帶女生回家?更不會告訴她自己住在何處。
而她居然知道他的住處,結(jié)合之前曝光游慎明的事,加之江承嗣租住房子的特殊性,江錦上就百分百確定了她身份。
巧合還是緣分?
四哥還真是……
挺有福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