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視小孩的掙扎,用力的捏了捏她的胳膊,連連點頭,然后指使身旁之人拿出了,提前準備好的一串銅板。
一邊遞給那人一邊說:“錢貨兩訖啊。”
結局呢?星音只看到了那名婦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女兒被拉進賭坊,自己卻無能為力,似乎是失去了生的希望,她用力的撞上了賭坊門口的柱子,死去。
而那名男子拿到了錢財,感天謝地的歡歡喜喜的進了賭坊。
這名男子和那名女童的以后,她看不到了,即便能猜到些許,但此時的她卻無能為力。
她想,若是以前的她,是不是會同情那對母女,是不是會憤怒這名男子,或者是嘲諷周圍都只會看熱鬧的人群。
可現在的她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
無悲,無怒,無恨。呵,這便是現在的她嗎?星音問自己。
聞人烙說:“阿音,你可知你為何縱觀之時,可窺其全,微觀之時,卻只見現下?”
星音依舊沉默不語,依舊一個一個的盯著看。
聞人烙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你選擇只看現今,卻忽視了結果。”
“活在當下,自然只看當下,又何苦去愁那未來。”星音淡淡說道。
她的力量賦予的能力,讓她清楚得知未來之事的弊端,明知必然的發生,無法改變也無法躲避,這種無力感又豈是別人能知道的。
“你不愿看未來嗎?”聞人烙說。
“不愿。”星音回。
他低頭沉思片刻,便問:“因為無法選擇嗎。”
不想回答,星音聽聞人烙的話,開始縱觀州郡縣鄉,只要是有人居住的地方,所有人的過去、現下和未來,不斷的在眼中呈現。
每個人的一生僅僅是一瞬而過,她如同看故事一般瀏覽而過,有讓她上心的人,也有容易遺忘的人。
聞人烙無奈的嘆了口氣說:“你選擇視而不見,這是逃避,別一葉障目了,遮住的只是你自己想法,但掩蓋不住你的心。”
瞟一眼不理睬他的星音,他無奈只好接著說:“是你自己選擇舍棄情感,而不是被動舍棄。”
“你想說,是我自己丟掉的。”星音疑惑。
“對,你選擇丟掉,因為不想面對的事,你便被能力吞噬,變得不再是自己。”聞人烙的眼神空洞,仿佛是在說自己。
星音低頭,縈繞的星光也黯淡下來,她在反思聞人烙對她說的話。
“你可有不舍的人?我們這群伙伴,就沒有一個值得你想念的?包括荀陽賢嗎。”
突然提到荀陽賢的名字,星音的心中下意識的一跳,她的耳邊又忽然響起那日荀陽賢說的話:待事了,我娶你可好?
星光忽亮忽滅,顯示出星音此刻的心態,聞人烙讀懂了現在的星音,他沒有再去引導,而是開始閉目回顧著自己的過去,以及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感悟和記憶。
這些記憶力有祖輩們的感悟,而他也有新的感悟。
去感悟前,他又對星音說:“此去見,或許會是永別,好好珍惜僅有的時光。”
這一路,兩人就這樣默默的進行著各自的感悟。
而另一邊要前往饒樂府的一行人,卻在路上發生了一些事情,導致原本就因為星音而發生變化的氣氛,更加往分分裂的方向走去。
整個隊伍仿佛只要再增加一點點的壓力,或是再發生一件微小的事情,就會分崩離析。
渤滄門
在璆鳴悠閑的用完早點后,邽塵浩、吳優語等人才陸陸續續的起床,三三兩兩的用過早點后,才整裝啟程。
這時,除了荀陽賢、水惗桐和璆鳴以外,其他人才知道星音和聞人烙獨自離隊,而原本就有些內疚的風果含,整個人都沮喪了。
荀陽賢沒有了往常時刻的冷靜和溫和,也無法同往常一樣安靜的看著書。
得知自己身世的吳璃落也異常的沉默不語,仿佛困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別人說的任何話都聽不進去,也沒有做出任何的反應,讓一直陪在她身邊,形影不離的邽塵浩心疼不已。
因為星音的離開,讓水惗桐無所事事,她的責任就是保護星音。
所以她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星音的身上,現在的小團體里,熟悉的人都不正常了,正常的人都不熟悉,只好和水碧瑩互相聊天了。
風果含默默的遠離了荀陽賢,卻又在她能保護的范圍內。
這些人里,她就和荀陽賢是最熟的,稍微認識也就只有星音和水碧瑩了,在和水惗桐了解了水碧瑩的情況后,她只能選擇少去接觸。
但依照她活躍的性子,這樣的狀態讓她渾身不舒服,可心里又十分的內疚,只好和每個人都淺顯的接觸了下。
一路上最低調,最沒有存在感的就屬印嵐了,擁有山元素的他,是暗影聞人烙的守護者。
他雖然很少說話,但總是默默的觀察著大家,記下了每個人的習慣和喜好,也默默的照顧著每個人。
當有人情緒不好的時候,他也總是出現在這個人的面前,或安慰或陪伴或是開導著。
璆鳴就與印嵐相反,是最高調也是最講究的那個存在。
總是騷包的穿著鮮艷的紅色,時不時就調戲每個人,一定要把人惹到暴怒的邊緣,才迅速閃人。
可偏偏又有潔癖,只要是自己要坐要用的所有,都一定要親自弄干凈,或是看著別人弄干凈才肯罷休,但每次把人都得罪個遍。
除了印嵐和風果含,都沒人愿意理睬他,反而在得知他的潔癖后,總是用潔癖來打趣他。
最習慣璆鳴的文均夏已經對他的表現見怪不怪了,也常常在他被眾人打趣后去調侃他。而在現今的氣氛里,也就只有他在盡力調解每個人之間的關系了。
雖然文均夏已經從詳細的情報里,得知了每一個人的情況,但他覺得自己應該做些什么,不然在這次的旅行結束后,一定會后悔。
他們各自做著各自的事,卻又因為同一個目標,而不得不一起行動,僅僅只有這一點,才艱難的讓這個幾個人聚在一起。
但在不久的未來,經歷了許多,也看過許多的他們才懂得,他們這十一人能相知相識,并聚在一起共同經歷這些,是多么難得的緣分。
此時的他們,卻在揮霍著這份緣。
荀陽賢八人緊趕慢趕的才走了一小段的路程,到達了他們往饒樂府方向唯一的一座城——幽州。
因為風果含比武招親的事不了了之后,許多從四面八方涌向恒州的人,都停下了步伐。
這眾人的人里,有的人還沒來得及到達恒州,而已經到恒州的人卻又迅速的分散開來,就導致了他們在進幽州的城門口,足足排隊到了傍晚。
所幸是座大城,也因為是東北方向,往饒樂府和松漠都督府最近,走陸路必經的一座城。
而經商之人也需在這座城中,帶夠充足的水和糧食,畢竟過了幽州,只有少許的鄉鎮。
但是,近幾日的幽州卻發生了件不同尋常的事,導致進城和出城都需要經過嚴格的檢查,城門甚至隨時都會關閉,不讓進也不許出。
他們聽到城門口的士兵對他們說“天黑不許出房門。”的話語,并且不僅僅只是他們,而是對每一位經過檢查進城的人說。
剛進幽州城,離城門口還沒有太遠,守城士兵就關閉了城門,還對著較為擁擠的人群喊道:“在天黑前,請盡快找到住處!”
荀陽賢一行人中,也就只有印嵐、水惗桐、璆鳴和風果含注意到了士兵反復強調的‘天黑以后’,四人都留意上了心。
而一路向天香樓行去的路上,卻看到小攤已經無人在了,偶爾遇到一兩個都是吃食的,也正在快速的收攤。
若是運氣好,今晚就能知道是什么情況了。四人同時想到,也又像四周的伙伴看去,卻發現他們依舊沒有注意到。
但是當風果含看向荀陽賢的時候,她注意到荀陽賢明顯是聽懂了,也猜測到了卻依舊沒有放在心上。
此時的荀陽賢只是想著盡快到饒樂府,也許到了饒樂府不久,就可以和星音再次同行了。
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星音的離去,讓他這般心緒不寧,就像是有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一樣。
他們到天香樓準備好的房間休息,印嵐、水惗桐、璆鳴和風果含商量之下,決定由兩位男子守夜警惕,讓女生休息。
雖然是這樣說的,但水惗桐和風果含心中的不安,讓她們睡的比平時更淺。
就在這神經緊繃的情況下,四個人度過了平靜的一夜直到天明,陽光和煦的從天空中灑下,街道上也陸陸續續的出現了人群。
水惗桐和風果含恍恍惚惚的醒來,掀開簾子看到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心累的重新倒床深深的睡去。
一晚上都沒有休息的印嵐和璆鳴也無奈的趕緊爬上床休息。
但這兩個人的心態就差了十萬八千里了,印嵐是安心的睡去,璆鳴卻有些抓狂,他犧牲掉自己最重要的睡眠時間,白白浪費了一晚上,可又抵擋不住一陣陣泛來的困意,沉沉睡去。
早早醒來的荀陽賢和后來才起床的吳璃落、邽塵浩和文均夏四人,沒有去打擾才休息的四人,就這樣一直等到午后,這四人才陸續醒來。
荀陽賢看著還未睡醒的四人,眉頭越皺越深,說:“你們四個昨晚做什么了?”
風果含用力的甩甩頭,努力睜開眼睛看向荀陽賢,原本想說點什么,卻在下一刻閉上了嘴。
衣衫松松垮垮掛在身上的璆鳴往文均夏的身上靠過去,還邊說:“以防萬一。”
“今日暫時雇輛馬車,跟著商隊走吧。”一直硬撐著不斷襲來困意的印嵐說到。
荀陽賢轉頭看向端正坐著,頭卻一下一下點著的水惗桐,和靠在水惗桐肩上,已經開始睡眠狀態的風果含。
他無奈的搖頭嘆氣,向邽塵浩問了租馬車的地方獨自行去。
車行的人卻告訴他,今日城門關閉,不讓進出,并且接連三日都只準進不準出了。因為昨晚城中又有一人失蹤。
荀陽賢隱忍著自己即將爆發的怒火回到了天香樓,將事情告知眾人,卻換來印嵐和璆鳴的震驚,昨晚他們二人一點都沒有感知到城中有人消失。
“有些麻煩了。”邽塵浩低頭沉思。
“既然今日無法出城,那今晚我在感知下情況。”文均夏說。
水惗桐搖頭否決說:“璆大哥和印大哥都無法感知到,那就只有一人了。”
“誰?”文均夏問。
水惗桐看向荀陽賢,正猶豫要不要說出來時,一旁的荀陽賢已經開口說道:“阿音。”
她點頭,說:“小音的能力更便于夜間,在有我與璃落的能力相助,能感知的更加細致。”
璆鳴拿著帕子,仔仔細細的擦著自己的手指說:“小音不在,我們得另想他法。”
“列陣。”邽塵浩抬頭,堅定的看向他們,“由我和璃落坐陣眼,惗桐、果含、璆璆、印大哥守四方,最后由陽賢和小夏為矛。”
印嵐點頭說:“目前最好的方法,四方位由我來定。”
璆鳴點頭,聲音越來越懶散的說:“我去補覺,你們自便。”
印嵐點頭,和璆鳴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間補覺去了。水惗桐輕輕拍了拍了肩上已經熟睡的風果含,對她說:“果含,今晚有行動,好好休息。”
風果含揉了揉了眼睛,聲音軟糯的應了一聲,回到房間就直接倒床睡了,連鞋都沒脫,當她醒來的時候,是后悔不已,自己沒有抵擋住睡意直接倒床睡去。
因為她是被疼醒的,小腿直接撞到了床邊。
夜幕降臨,根據傍晚的部署,八人站在各自的方位時刻警戒著。
不消片刻,鎮守四方的印嵐等人,就感知到了那詭異的氣息,在城中迅速的移動。
印嵐、璆鳴、水惗桐和風果含相互傳聲,運用山的厚重、沼澤的吞噬能力,減緩了那股氣息的行動力。
利用風的無所不入,和水的萬物可入,引導那氣息向荀陽賢和文均夏所在的地方前去。
氣息越來越近,讓荀陽賢立刻就感知到了那氣息中的熟悉感,這股熟悉感正是來自于原來的世界,不論白天黑夜都需要解決的邪物。
雖然他們不能過多的插手人世間的事,但這邪物卻是因他們的能力才出現的。
就像是有光的地方就會有影子,而光越是耀眼,影子就會越加黑暗。
邪物,正是因為他們的存在,卻不接受這陰暗的存在,所以這些邪物為了成形,為了幻化成人,才選擇了吞噬。
若是一味的放任,就會破壞人世間的平靜。
這邪物,他們統稱之為厄。厄的能力只來自于天、地、水、風、火、山、沼澤、雷,而陽與月的厄,據說是由暗影全部承受了下來。
荀陽賢習慣性的上前與之戰斗,卻發現這個厄比以前遇到的要強很多,并且運用能力也要嫻熟很多。
根據厄出現的時間推測,不應該會如此之強,唯一的可能就只有所處之處的不同。
這個世界有時間的流動,有過去、現下、將來,而原來的那個世界,卻只有現下,沒有過去和將來。
邽塵浩看出了荀陽賢和文均夏的艱難,傳音與印嵐商量決定開啟鎮眼,將四方陣啟動,使用身上的陣符。
整座城都被四方陣籠罩在內,月光越來越昏暗,直到伸出五指,視線再也無法看清。
在這片黑暗之中,荀陽賢和文均夏卻依舊身手矯健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即便厄強盛卻依舊在二人聯手之下,戰敗消散。
待陣法退去,印嵐等人立刻趕回天香樓,卻不知此時在天香樓內的吳璃落和邽塵浩,卻遇到了一位意想不到之人。
眼前之人蒼老許多,滿頭白絲,他正淚眼婆娑的看著吳璃落,想伸手又不敢伸手。
“落兒,你醒了!終于醒了!”
吳璃落看著眼前之人,與記憶里的人相重疊。
“爹。”
這一聲爹,讓吳義全是老淚縱橫的,他欣慰的應:“哎。”
邽塵浩自覺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留吳璃落和吳義全在大堂,二人相互說了許多,這些年的見聞。一直到門外響起了邽塵浩、璆鳴、文均夏談笑風生。
“落兒,你同他們一起,最是安全,為父還未找到你姐姐,等找到語兒,我們一家團聚,不用太久。”吳義全勸說道。
“爹爹,落兒幫你找姐姐,我有辦法可以找到姐姐。”吳璃落拉著吳義全的衣袖哀求到。
吳義全苦笑,拍了拍吳璃落的肩,“落兒聽話,與他們一起,為父才放心,何況你還擔此重任,不可因小而枉顧百姓。”
吳義全說完便立刻從后門離去,沒有再給吳璃落說話的機會。
吳璃落沒有理會進門的荀陽賢等人,更無視了他們對她打招呼。
荀陽賢等人直接結束話頭,草草了事的休息了。
次日,八人不約而同的早起,圍坐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