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惗桐看著眼前的星音,目光閃爍意志消沉,因為她明明白白的看出星音現在的狀態,那是對生沒有了渴望的眼睛。
她又該如何做,才能留住星音,才能喚起星音對生的渴望,她迫切的想要找到辦法。
正在水惗桐內心糾結抓狂的時候,耳邊響起了輕微的說話聲。
“放心,我會保住阿音。”聞人烙對著水惗桐眨了下眼睛,便移開了視線。
一共十一人,現在只剩下火素,沼澤和雷素,離目標越來越近了。
聞人烙看著其樂融融的六人,圍坐在一起,談天說地,聊著各種趣事。他知道,他應該做的事情不遠了。
這一次的他們,必須要和這百世的詛咒有一個了斷。
為了將來那美好的向往,無論付出任何代價,即使不折手段,有所犧牲,也要達到目的。
因為,真相是殘酷的。
剛剛匯合的兩位,分別的暗影——聞人烙,和山素——印嵐。
二人和大部隊一同,按照原定的計劃行事,由荀陽賢出面對風凌承諾,帶走了風果含。
而對這一切毫不知情的風果含,就這樣歡歡喜喜的跟著她一直心心念念的陽賢哥哥一起往下一個地方趕去。
也因為發生的這些事情,和風果含的加入,讓這個小隊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一直是荀陽賢和星音走在最前面,而水惗桐守護在星音的左邊,離她半步到三步的距離,邽塵浩和吳璃落在落后十步左右。
因為一路上吳璃落就像個好奇寶寶,問各種各樣所瞧見的事物,而一直回答她問題的是邽塵浩。
雖然星音、荀陽賢和水惗桐偶爾也會告訴吳璃落一些有趣的事,但他們五人相處的一直都很輕松,一路也是歡聲笑語。
現下,荀陽賢的身邊換成了風果含,她占了星音一直在的左邊,而星音卻和聞人烙一路,走在了小隊的最后。
其實也可以不算是最后,因為作為守護者的水惗桐和印嵐,一左一右的護在兩人身邊。
邽塵浩和吳璃落就像是在中間隔斷了他們一樣,吳璃落也不像從前,有問不完的問題和說不完的話。
她現在就是每天擺弄著采摘來的藥材,偶爾和邽塵浩說上幾句話,甚至都到了偷偷摸摸的地步。
跟在荀陽賢身邊的風果含絲毫沒有注意到怪異的氣氛,每天都是歡歡喜喜、蹦蹦跳跳的像個終于可以出門玩耍的孩子。
在休息的時候,邽塵浩帶著吳璃落特意去找了聞人烙,問他有關于暗之家族的事。
對于那鋪天蓋地的問題,聞人烙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不耐與煩躁。
“聞人,火素和沼澤又何必讓我們跑一趟,你傳信讓他們去饒樂會合唄。”
“璆(同球)鳴說,要享受這最后悠閑的時間。”聞人烙正兒八經的回答。
眼神瞟到出去摘野果回來荀陽賢和風果含二人,便立刻轉頭對星音說:“阿音,我們去那邊聊聊。”
“好。”
荀陽賢看到起身跟在聞人烙身后的星音,眼神失落。
從恒州出來已經有兩天了,星音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他想看看她還要借著看風果含轉頭的時機,才可以看到星音。
他從小就被培養成不動聲色的人,他不可以明顯的暴露出自己的情緒,就連情緒的起伏也不可以過大,荀陽賢也一直認為自己做的很好。
但是自從這個聞人烙出現后,他發覺他的“忍功”越來越差,他越來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
看到聞人烙和星音說話,他想上去霸道的拉走星音,他想霸道的對星音說不可以看別的男生,和別的男生說話,像這樣的場景他想過無數次,但從來沒有一次實現過。
因為星音的眼神,變了。
變得讓他不認識了,而他對于星音來說,就像是同行的陌生人一樣,他也越來越看不出星音的心情如何。
她好似沒了感情一樣,不會笑不會哭,沒有了含情脈脈的眼神,沒有了清悅的聲音,說出來的話也沒了語調和波動。
都是他的錯,對嗎。
起身的聞人烙和星音稍微走的遠了一點,才對著空氣喊了一聲。
這時,吳優語出現了,她第一件事就是設下陣法,掩蓋他們的身形和聲音。
“我哥如何。”星音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吳優語。
“音姐姐放心,我在教墨霖哥哥,怎么去融入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吳優語俏皮的說。
聞人烙看兩人沒有再多說些什么,立馬就問:“現在情況如何?”
一說到正事,吳優語立刻嚴肅起來到貨:“確實動作很多,朝堂已讓位給太子,詔書已下,時間也定下了,各門派來人甚多,應是快按捺不住了。”
聞人烙將雙手環于胸前說:“好,我的人已經布置下去,危急時刻才會出動,你的人注意動向,她要是請了能人異士,立刻除去,那些跳蚤不必理會。”
吳優語點頭,“自然。”
“優語,雷素的事,你找到辦法沒。”
說到這個,吳優語才露出笑容來,她可是找那東西找了好久的,終于知道消息,已經派人去取,過不了多久就到了。
他們這一代的雷素身為女子,倒是受了許多的苦,雖然早先已服用過“嘉榮草”,但日益增長的靈力,已經抵消了“嘉榮草”的效用。
明明每一代的雷素都是男子,當所有人都想當然的以為,雷素誕下的一直都會是男子時,可偏偏他們這一代卻是個女子。
“我已派人去取了,你們去滄州也不會呆多少時間,再到饒樂府,不知道趕不趕得上。”
“盡力。”
“好。”吳優語略微停頓后,從香囊包里拿出了一只瑪瑙釵,上面只有一朵迎春花和兩片葉子作為陪襯,迎春花的中間是一顆白色的珠子。
吳優語把瑪瑙釵遞給星音說:“別著急讓落落全部吸收,慢慢引導,便可讓這源力掙脫枷鎖,化為己用。”
星音鄭重的接過瑪瑙釵說了聲“好”,便往陣外走去,她知道,聞人烙和吳優語有秘密,那是不想讓他們知道的事情,她猜測,一定和他們身上的詛咒,以及詛咒背后的真相有關。
但她已經沒有辦法再獨自一人使用幻夢了,而她又不想讓吳璃落看到那背后的真相。
吳優語自然知道星音的意思,他們選擇了隱瞞,就必須要忍著,不能告訴任何人。
“聞人,銀宮那邊的通道準備好了嗎?”這時的吳優語露出了從不在別人面前,露出的表情。她的笑容邪魅含著危險的味道,眼神中是傾巢而出的瘋狂與執拗。
“還在準備,這個不能出一絲一毫的差錯,否則……”
“嘻嘻嘻嘻,我這邊的祭品可是早就準備好了呢~”
聞人烙拍了拍了吳優語的胳膊,“在大的仇恨,也別迷失了自己。”
吳優語臉上的笑容笑的更猖狂了,她仰頭看著天空,眼中盡是滿滿的仇恨。
還有對一切事物的殘忍,和燃盡一切的瘋狂,像是一個沒有理智的變態,瘋狂的,歇斯底里的。
她聲嘶力竭的喊:“我定要他們為此付出代價,要完全割斷這條線!”
“唉。”聞人烙也不知該如何勸解吳優語了。
他們認識了有十一年,自從吳優語成功的塑造了靈體,他便無時無刻都在解開吳優語的心結,卻從來沒有成功過。
吳優語的心結已經成了她心中的執念,動搖不得,也化解不得。
“優語,那些草木果實,你盡量多找些,以防萬一。”
聽到聞人烙的吩咐,吳優語立即變臉,沒有了剛才的瘋魔狀態,反而狠辣帶著媚態的說:“這是自然,我可要保護好我唯一的妹妹~”
聞人烙點頭,“勞累你了。”
“以前確實勞累了,還好那條魚爭氣,現在又有了靈力,速度更甚從前了。”吳優語毫不在意的說。
“那就好,我也該過去了。”聞人烙說完便轉身離去。
這才看到星音在離陣法不遠的地方等他,一同回去。
“久等了。”
星音輕微的點了下頭,就過轉身往回走。
阿音,我定讓你恢復如初,這是我暗影欠你的。
聞人烙在心中想到,這一次他的暗之家族欠了月之家族很大的一筆債。
又是一路的無言,路上的笑聲也都屬于風果含。而陸路趕路的速度比水路要慢很多,縱使他們用上靈力全力狂奔,卻依舊趕了將近兩個月的路。
但是他們每次都不一定會有住的地方,而趕路卻又是枯燥乏味的,除了吃飯和靈力消耗的休息,就連晚上的睡眠時間都很短,因為都用來趕路了。
而最先受不了的就是吳璃落,她現在可以控制自己少說話,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動,每天都瘋狂的趕路,讓她覺得特別的無聊。
而且作為一名大夫,都要求他們一定要有充足的睡眠時間,可他們還是這樣沒日沒夜的趕路,可憐她這個作息時間了。
好不容易才從水惗桐那晚晚睡中調整過來,還沒有好好的享受充足的睡眠時間,現在又開始熬夜趕路,她才不同意呢!睡覺可是人生的頭等大事呢!
于是,被吳璃落這么一鬧,反而讓他們熬夜趕路的時間更多了。因為,吳璃落睡覺了,就可以讓邽塵浩背著吳璃落趕路了。
他們一路上也在明里暗里的埋怨沼澤,明知道他們所在的地方,也知道了雷素的所在之地,卻還要他們去滄州一趟。
明明可以直接去雷素所在的饒樂府,可偏偏要他們跑一趟滄州,還叫上火素一起在滄州等待他們的到來。
希望時間還夠充裕。
聞人烙不經這樣想到,需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現在與大家匯合在一起,也更方便保護大家。
后續的事情他都安排好了,到了特定的時間后他的下屬就會把任務布置下去,以后暗主的繼承也會跟以往不同。
只要這次的事情按照他預料之中的發展,以后的暗之家族就不在出現,能和十大家族比肩的能力。
若是吳優語的計劃成功了,那么這個世界就可以成功的獨立出來,單獨的成為一個世界,而他們也不會再過著這樣的生活,不用擁有這樣的詛咒。
那樣美好的未來,他很憧憬,也很想看看,但是卻沒有機會看到這個世界的未來,也沒有機會在他所憧憬的未來生活下去。
日夜兼程后,星音和荀陽賢等人終于到達了滄州,然后由聞人烙帶路,直接去了沼澤在滄州建立的渤滄門。
并未耽誤太久的時間,到達渤滄門后,他們立刻被在門口守候的弟子帶了進去,一直來到了后山山門,那名弟子才停下來,讓星音和荀陽賢等八人自行進入。
走過一段小徑,最先印入眾人眼簾的是一座涼亭和一位紅衣男子,靠近后才看到紅衣男子的對面,坐著一位披裘帶索的男子,但那粗鄙的衣裳卻遮蓋不住男子自身玉樹臨風的氣質。
紅衣男子眉眼含情,微勾的嘴角帶著輕佻,聲音勾魂的說:“小夏子,咱們就閑著下下,何必這么認真呢!”
被喊“小夏子”的男子,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夾著一枚黑色棋子,在棋盤上僵持不動,男子抬眼看了下紅衣男子,復爾看向棋盤,思慮這一步該如何走。
現在的局面,他的棋子凸顯了敗局,他該下哪一步才可以反敗為勝。
走到棋盤前的荀陽賢看了看棋局,對著久不落子的男子說:“死而后生。”
紅衣男子敲了敲桌子道:“小鬼,觀棋不語。”
荀陽賢溫和一笑,站在了男子的身旁。
印嵐低沉一笑,上前觀看棋局,而后站在了紅衣男子的身旁,緊接著聞人烙與邽塵浩一同上前,分別站在兩人的另一側。
吳璃落看到紅衣男子后,眼睛赤裸裸的盯著一動不動,然后一個機靈轉身,快步走到星音的身旁,挽著星音的胳膊悄悄的,眼睛卻沒離開紅衣男子半分。
“音姐姐,這人不就是……”
水惗桐走上前,站在涼亭外說:“確是他。”
不待星音上前細細觀看,紅衣男子就站起身來,雙手插入袖中,勾著唇角。
略微回頭看向涼亭外的星音、水惗桐和吳璃落說:“又見面了,小音。”
星音點下頭道:“你既已知我等到來,也知我們的位置,既然相見,為何不說。”
璆鳴頭一抬,又低頭看星音說:“對,差點忘了!風子、小浩子咱們過會兒一起喝酒聊。”
印嵐嘴角的笑容僵了一下,笑瞇瞇的對璆鳴說:“球球,我說過,不要再叫我風子了。”
邽塵浩低頭,面露糾結,卻依舊說出口,“球球,也別在叫我小浩子了,聽起來跟耗子一樣。”
璆鳴冷哼一聲,對著星音說:“我這有個人,想見見小琉璃,那你們也別叫我球球,我便不這樣喊你們。”
后半句明顯是對著印嵐和邽塵浩說的,印嵐抿了抿嘴,邽塵浩撇了下嘴。
兩人都沒回答卻在心中同時在說:璆璆,不正是球球嗎,很合適的呀。
璆鳴走在前面,身后跟著一批又一批的人。
緊跟著的是星音、吳璃落和水惗桐,爾后是文均夏和悠閑走著的聞人烙,接下來就是荀陽賢,最后便是邽塵浩和印嵐。
“你喊誰小琉璃啊?”吳璃落好奇的問道。
璆鳴對著吳璃落含情脈脈說:“自然是你。”
吳璃落聽到璆鳴說話的語調,渾身一抖,“咦~不愧是音姐姐說的妖孽,你能正常點不?像個人一樣。”
璆鳴無奈的搖搖頭,萬般委屈的說:“小琉璃,我哪里不像個人了?”
吳璃落噘著嘴,“不男不女,那兒像個人了?”
“哎——”璆鳴不再輕挑,心想著,不要跟年齡小又不懂事還不知事的小妹妹聊天了!
隨后他注意到,才剛歸隊的風果含,這次很安靜。
按照他所知道的情報,風果含應該是和最開始的星音相差無幾,活潑好動、大大咧咧的。
雖然他能明顯的注意到,現在這八人的氣氛異常的怪異,但也應該不會導致風果含今日一言不發。
璆鳴甩甩頭,這件事還是稍后在問吧,現在要見的人,所發生的事還是比較重要的,畢竟關于吳璃落的身世和她身上天素能力的缺失有關。
來到一間屋外,璆鳴停下了腳步,轉頭看向星音說:“屋里不宜進太多的人,還要誰進去嗎?”
星音看向吳璃落,她不忍讓吳璃落面對這些,可這是她該知道的。
畢竟這世上她只有一位親人,卻被當做仇人,曾經兩人的距離也很近,卻不能相認,往后誰能活下來,又有誰說的準呢?
“木頭,你陪落落進去。”星音說完后,毅然轉身離去,“妖孽,我累了。”
“我帶你去你的屋。”
水惗桐小小的郁悶了下,既然這樣她又何必跟來,于是立即轉身隨便朝一個方向走去。
余下的幾人有點搞不懂這三人是個啥情況,卻也留下了邽塵浩,四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