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坐了一天一夜的車才回到家，這是一個偏遠的小縣城，不，準確地說是縣城旁邊的一個小鎮。

下了車她直奔家里。

在路上的時候，她就接到嬸嬸的電話，說已經把她奶奶接回家了，只等著她見最后一面，若是她再不抓緊點，連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

肖瀟哭了一路，眼睛都腫成了兩顆核桃。

“奶奶——”跨進家門，行李箱往地上一扔，她就哭了起來。

她嬸嬸聽到她的聲音，立即走了出來，陰陽怪氣地道，“喲，終于趕回來了，我還以為你被那大城市迷了眼，不想回來這鄉壩頭了。”

肖瀟的小叔其實是個小包工頭，家里的一切經濟來源全靠小叔，嬸嬸就是個好吃懶做的，名義上在家照顧肖瀟的奶奶，帶家里幾個孩子上學，事實上，她奶奶能動那會兒，什么都是奶奶做，肖瀟在家的時候，就是她和奶奶做，而嬸嬸和她那閨女和兒子都是享福的。

前兩年，小叔家里為了修三層小洋樓，把整個家底都倒出來了，家里經濟不寬裕，嬸嬸越發刻薄勢利，不近人情，對肖瀟奶奶和肖瀟厭惡的很，恨不得老的去死，小的天天給她拿錢回來。

肖瀟也顧不得嬸嬸嘲諷的語氣，直接跑進她奶奶的房間，撲向床邊，看到她奶眼窩深陷，瘦的只剩下皮包骨頭，完全沒有人形，她一下子就哭出聲來。

“奶奶，奶奶，我回來了……”

肖瀟奶奶聽到大孫女的哭聲，努力瞪著眼睛看著她，在看清肖瀟時，眸底滑過一道亮光，隨即又暗淡下去，唇角動了動，只可惜她什么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流淚。

沒多久，肖瀟抓著的那只手也滑了下去，她永久地離開了人世。

“奶奶——”肖瀟嚎哭出聲。

在奶奶的房間哭了不知道多久，肖瀟覺得自己的眼淚都流干了，雙腿都跪到麻木了，天色暗了下來，周圍幫忙的鄰居都過來了，她嬸嬸這才走進來刻薄地道，“還在這里裝樣子給誰看？出去，別妨礙幫忙的人。”

這個偏遠的地方還沒有實行火葬，死了人都是土葬。

肖瀟的嬸嬸怕把屋子弄臟了，讓人把她奶奶的靈堂設在屋外的壩子里。

大家都在忙，肖瀟失魂落魄走出去，就看到自己行李箱已經敞開了，里面的衣物丟了一地。

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嬸嬸家兄妹倆干的，以為她箱子里藏著錢呢。

她默默過去把地上的換洗衣服撿起來，裝好，也不知道往哪個地方放，嬸嬸家修新房子的時候，她正在上大學，每次回來看奶奶都是和奶奶住，這里沒有屬于她的房間。

正在她思忖之際，她堂妹肖艷跑上來就問，“姐，你給我一千吧，我看上一件衣服了。”肖艷十九歲了還在念高二，奶奶死了她一點不在意，上來就問肖瀟要一千。

肖瀟正要說話，堂弟肖軍也湊了過來，“姐，我要兩千，我女朋友懷上了，我要帶她去墮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