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是我,嗚嗚,別過來,別過來,啊!!!”伴隨著一聲凄厲的叫聲,沈暮雪從噩夢中驚醒,騰的坐起來。四周一片黑暗,只聽到楊玲和李靜均勻微弱的呼吸聲。她大喘著氣,一摸脖子一手的汗,頭發也汗黏黏的粘在臉上。所幸,她恐怖的叫聲只是在夢中,并沒有叫出聲來。
等呼吸稍微平復了后,她起身給自己倒了杯水,咕隆咕隆一口氣喝光了。然后,重新回到床上躺下,一閉上眼睛,夢中的一幕又清晰的出現在眼前,她看到大片大片鮮紅色的血,到處都是血,康太太從血污中爬出來,面目極度猙獰的向她撲過來,她要她索命。
看來今晚是沒法再睡著了,沈暮雪睜著大大的眼睛,望著漆黑的夜空。此時萬籟俱靜,思緒卻格外清晰,那不堪回首的一幕像放電影一樣在她腦海中呈現出來,想阻止也阻止不了。
四年前,她剛大學畢業,在樂欣的推薦下進了樂氏集團,她遇到了人生中第一個男人樂天,還做著自己喜歡的工作。那是二十多年來,她最快樂的日子。她的人生從來沒有這么順利,她天真的以為也會一直這么順利下去。
彼時,白夕顏在一家高級服裝店做店長。她收入不算高,但平時出入開著豪車,穿著名牌,同事私底下紛紛議論,各種猜測都有。只有沈暮雪知道,她被一個男人包養了。
那個男人叫康邵元,開著一家外貿公司,主營玩具出口。他和妻子白手起家,辛苦打拼,終于攢下一份豐厚的家業。當他們坐擁成功之時,才驀然發現人至中年,膝下依然無兒無女。
康太太求子心切,不知道用了多少方法就是懷不上。眼看妻子年過四十,生子越發無望,康邵元打起了別的主意。有一次,他去白夕顏所在的服裝店買衣服,對白夕顏一見鐘情。于是,從那以后開始瘋狂的追求白夕顏。
當白夕顏帶著碩大的鉆戒出現在沈暮雪的面前時,沈暮雪睜大了眼睛。
“怎么樣?漂亮吧,老康送的。”白夕顏滿不在乎的說著,一邊意猶未盡的欣賞著手上的戒指。
“夕顏,不是吧,你干嘛收他戒指啊。”沈暮雪覺得不可思議。
“為什么不能收,我都和他住一起了。”
“什么?夕顏,你”沈暮雪簡直不知道說什么好了,“可是,他年紀那么大,而且他還有老婆的。”關于她和康邵元的事情,白夕顏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了沈暮雪。
“有老婆怎么啦,她老婆又不能生。哎,老康說了,我要給他生個兒子,他就和他老婆離婚。”白夕顏得意的說著。
“白夕顏,你這樣做太過分了,你根本是在毀了你自己,知不知道。”沈暮雪簡直要氣的吐血。
“毀了我自己?我還有什么可毀的?”白夕顏冷冷的看著她,“我沒學歷,沒背景,連父母都沒有,我只有不斷的往上爬才能出人頭地。而這些有錢男人就是實現我目標的階梯,苦日子我過夠了。”
沈暮雪握著她的手,“夕顏,你還有我啊,我會努力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別傻了,暮雪,靠你那點工資,你這個頭腦,我估計70歲也過不上好日子。”白夕顏掙脫她的手站起來,“你看看我這個包,prada最新款,五萬七,你工作半年也買不起這個包,你拿什么讓我過上好日子?”白夕顏不無諷刺的看著她。
沈暮雪無言以對。
不久,風聲傳到了康太太的耳朵里。康太太找人跟蹤了康邵元,很快就確定了白夕顏就是康邵元在外面包養的情人。
一天,康太太帶著一個姐妹在康邵元為白夕顏買的公寓門口堵住了白夕顏。白夕顏悄悄給沈暮雪打電話,讓她過來幫自己。當沈暮雪趕到的時候,三個女人已經扭打做一團,白夕顏的衣服撕破了,康太太的頭發被揪的亂七八糟,那個姐妹衣服也被扯的七歪八扭。
沈暮雪趕緊上去勸架,康太太和她的姐妹以為白夕顏找來個幫手,更加氣急敗壞,對著她們倆開始拳打腳踢。兩個年輕女孩子根本不是這兩個中年女人的對手,情急之下,白夕顏抓起了桌上的水果刀一陣亂劃,沈暮雪第一個看見,想也沒想從白夕顏手里搶過刀來。這時,那兩個女人也看見了白夕顏手里的刀,扭打在一起的兩個人推推搡搡嚇得慌亂的避開。就在這時,沈暮雪感到背后被白夕顏用力的推了一下,她一個趔趄撲倒在康太太的身上,等她從康太太身上站起來時,她看到手中的刀子沾滿了鮮血,順著刀尖一滴滴往下掉,而眼前的康太太在一點一點的下沉,終于倒在地上,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世界瞬間寂靜了。
沈暮雪不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生的,在以后很多個日子里,她根本不敢回憶起這一幕。
警察很快就趕來了,沈暮雪還手握著帶血的水果刀呆呆的立在那里。對警察,她當然沒有說背后有人推了她這回事。事實上,她刻意的選擇忽略這個情節,以至于后面她幾乎都讓自己相信,就是自己沖過去把刀子插在康太太胸口的。
因為勸架導致過失殺人,沈暮雪當庭被判4年零6個月,她沒有為自己做任何辯解。事發后,她在看守所給樂天寫了一封決絕書,了斷自己最后也是唯一的心結和后路。
后來因在獄中表現良好,減刑6個月,刑滿4年沈暮雪被釋放。
關于這段往事,她已經很久不再想起了。在獄中,嚴苛的生活和辛苦的勞作幾乎讓她沒有任何時間去思考,她只有不斷的,機械的重復著勞作和生活。而這,正是她需要的。在獄中后面兩年里,連白夕顏也很少來看她了,她終于獲得了久違的平靜。
然而,出獄后,一樁又一樁讓她料想不到的事情接踵而至,那些塵封的記憶又鮮活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