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5點,沈暮雪仿佛聽到了號角聲,噌的從床上跳起來,手腳麻利的鋪床疊被,正準備脫睡衣時,她驟然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不禁啞然失笑。這不是在監獄里,她已經出獄了呀。
她重新倒在床上,想再瞇一會。在監獄的這個時候,最盼望的就是能睡個飽飽的回籠覺。可是這會兒,她左翻右翻,卻怎么也睡不著了。在床上折騰了好一會,她干脆起床。
天已經微亮,從陽臺看下去,小區里已經有人開始晨練了。沈暮雪回到房間打開衣柜,白夕顏基本上是以暮雪以往的喜好挑選的衣裳,大多很素凈,以黑灰白為主,款式簡單,但摸上去質地很好。有些衣服標簽還沒有除下,沈暮雪翻開看了看,價格都不菲。即使入獄前,她也承受不起這個價格的衣服。
她挑了一件白色t恤,一條黑色9分哈倫褲,往身上一套,再把頭發隨意的挽起,立時一個素凈清麗的美人出現在鏡子前。
沈暮雪走到樓下小區花園里,貪婪地望著眼前的一草一木,深深的呼吸帶著些甜味的粘膩的晨霧。跳廣場舞的老太太踩著歡快的舞步,她也跟著搖擺;草地上有幼童跑來跑去,她逮住一個朝他做鬼臉。她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是張開的,舒坦的不得了。
太陽從云霧中露出幾絲金色的光線,今天又是一個艷陽天。真好!她由衷的感嘆。在監獄的時候,她們這些囚犯可一點兒也不喜歡晴天。好好的天氣本該去游玩,去享受,然而,她們只能被關在深深的監牢里,終日縫縫補補,不見天日。對于他們,晴天比陰天更讓人郁悶。
小區里漸漸人多了起來,多是趕著上班的年輕人,提著皮包,穿著職業裝,匆匆忙忙地從她身邊擦身而過。也許,我也應該找份工作了,沈暮雪想。
回到家里的時候,已經接近九點了,沈暮雪想給自己做點吃的。廚房里鍋碗廚具,油鹽醬醋一應俱全。她打開冰箱,里面塞的滿滿當當的各種時蔬肉類。夕顏想的倒是真周到,只是,所有這些東西都是全新的,是專門為她回來添置的。看來,她確實沒在這里住。
早餐吃到一半的時候,門鈴響了。打開門,白夕顏提著大包小包進來了。她聞到了飯菜的味道,問道,“吃什么呢?面條呀。怎么吃這么簡單,看,我給你買了好多菜,中午給你做好吃的啊。”說著進了廚房。
白夕顏似乎心情不錯,邊準備菜還一邊跟沈暮雪嘮叨菜場的見聞。然而,沈暮雪一個字兒也沒聽進去。從夕顏進門開始,一個問題不斷的在腦海中拷問她,“白夕顏,你和樂天現在是什么關系?白夕顏,你和樂天現在是什么關系?”
白夕顏從廚房里探出頭來,“暮雪,我跟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啊?”沈暮雪回過神來。她沒有繼續白夕顏的話題,而是走到廚房門口,眼睛定定的盯著白夕顏。白夕顏用心擇著手里的芹菜,完全沒有察覺到沈暮雪的異樣。
“夕顏,你和樂天是怎么回事?”沈暮雪終于從嘴里蹦出這樣一句話,她的聲音不高不低,不緊不慢,卻暗含一種攝人的壓迫感。
“嗯?”白夕顏驀然抬起頭,看到了沈暮雪一張冷如冰霜的臉。“什么怎么回事?同事啊。”說完,又低下頭擇菜。
“別騙我了。你們倆都是我最熟悉的人,如果你們之間有什么事情,我不可能感覺不出來。”沈暮雪還是一樣的語調。
白夕顏抬起頭,卻并沒有看暮雪,她深吸了一口氣,說,“他現在是我男朋友!”
沈暮雪感覺五臟六腑被揪到了一起,血直往頭頂涌。盡管這是她猜到過的最壞的答案,但聽到夕顏親口說出來,她還是感覺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哼!真好意思說的出口,白夕顏,我因為你的事坐了四年牢獄,出來后,你竟然搶了我的男朋友。”沈暮雪冷笑一聲,她感覺自己可笑極了。
“暮雪,你聽我說”
“有什么好說的,你不是都已經承認了嗎?不管你有再合理的理由,再大的苦衷,值得你去搶你最好的姐妹的男朋友嗎?”沈暮雪眼眶通紅,狠狠的質問她。
“暮雪,你進去后,發生了很多事情,我一時半會也跟你說不清楚。”白夕顏冷靜地看著她,臉上并沒有任何歉意的表情。沈暮雪更是惱火。
“有什么說不清楚的,你嫉妒我有這么好的男朋友,又覬覦樂天的家世和財富。從我介紹他給你認識的第一天起,我就看到了你眼里的野心。你真以為我傻,我什么都沒說但不代表我什么都不知道。真好,你把我送進監獄,接著趁火打劫搶走我的愛人。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是你預謀好的。”沈暮雪冷笑著,眼淚卻止不住的大顆大顆的往下流。“我真是何其有幸,有你這樣的好姐妹!”
“暮雪”白夕顏走過來,試圖去拉暮雪的手臂。沈暮雪猛的抽回手臂,放在胸前。此刻,白夕顏的臉讓她無比厭惡,她不由得轉向一邊。
“暮雪”白夕顏囁嚅著,懸著的手垂了下去,“對不起,我知道我不應該這么做,可是,我們已經相愛了”
沈暮雪氣急,抬起一雙紅通通的眼睛,痛苦的質問道,“相愛?你怎么說的出口?你明明知道他是我的愛人啊!你知道我是多不得已才離開他。天下那么多男人,你為什么非要找他呢,為什么?”
“暮雪”白夕顏還要說著什么,她的電話響了。兩個人一時間靜默,誰也不說話,任由電話頑固的響個不停。終于,白夕顏從暮雪身邊經過,拿起電話走到客廳。“喂,好,我馬上回公司。”
掛斷電話,白夕顏拿起提包,對著沈暮雪的背影說,“暮雪,公司有急事,我必須現在過去。這件事,我以后跟你好好解釋。”說著,不待暮雪答話,已經匆匆換好鞋,走了出去。
沈暮雪站在原地,頭也沒回,聽到門“哐”的一聲關上,她緩緩的蹲到地上,捂著臉輕聲的抽泣著,淚水不斷地從兩手縫隙間流了出來。